林淡與雷晉確立關系后又緩沖了一個月便同居了。李甜甜哭得很傷心,第二天就搬去了明光寒的居所。原本還有些愧疚的林淡頓時無語。都說小女生的感情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當初發誓要永遠在一起,交了男朋友卻又很快各奔東西,所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包括父母、兄弟、兒女、伴侶。總有那么一天,他們會陸續離開你,但是不用難過,因為那是人生必經的旅程,是所有人都得學會的斷舍離。</br> 林淡冷漠的心一點一點恢復了原有的溫度,最終變得豁達而灑脫,再也不害怕受到傷害,再也不害怕去做選擇,因為無論如何,她都已經超脫了。</br> 兩人同居的第一天,雷晉就拿出一張愿望清單,希望林淡能幫自己一條一條去實現,第一條是一起做一頓飯;第二條是一起跳一支舞;第三條是一起加一個班……總之,以往小霸總能享受,而他享受不到的一切,他都得讓林淡給他補回來。</br> 林淡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恰恰相反,她一旦真心接納了某個人就會全心全意去為對方考慮。這張愿望清單很快就被她打滿了紅勾,而雷晉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更好。</br> 與此同時,R&R成功收購了M·R集團,而林淡這個設計總監也走馬上任,開始準備M·R崛起之后的第一次大秀。她在時尚圈并未闖出名氣,這是致命傷,但沒有關系,她早已想好對策,否則公司高層不會放任并購案順利通過。</br> 她遠赴M國,邀請世界上最頂尖的女歌手薩拉與自己進行聯名設計。要知道薩拉號稱本世紀最富創造力的時尚icon,她出席大典的每一套禮服都能入圍最佳著裝獎,又有歐美帶貨王的稱號,隨隨便便在ins上發一張圖片也能讓自己身上搭配的衣服和包包賣到脫銷。</br> 如果能邀請她參與到M·R的設計中來,即便林淡在歐美時尚圈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也足夠撐起一場大秀。但是很遺憾,薩拉拒絕了這次合作,臨走的時候,林淡發現她桌子底下扔滿了廢棄的捏成團的稿紙,便讓小霸總悄悄叼走一個,回到酒店展開一看,竟是一張設計稿,只不過線條潦草,著色雜亂,絲毫沒有美感。</br> 小霸總盯著設計稿連連搖頭,林淡卻輕笑道:“原來是這樣。”然后鋪開一張白紙,把廢棄設計稿上的服裝重新畫出來,線條理順了,色塊分明了,款式也出來了,原本毫無美感的設計稿像是被施展了魔法,竟變成一條絢爛奪目的禮服。</br> 小霸總看呆了,林淡揉著它的腦袋低語:“看見了嗎,這才是薩拉想設計的禮服,但她患有讀寫障礙,沒有辦法畫好設計稿。但即便如此,她的辦公室內依然扔滿了廢棄的稿紙,可見她內心是渴望當一個服裝設計師的。從她日常的穿搭我便看出來了,她是一個很有創造力的人,審美情趣也極高,她會愿意跟我們合作的。”</br> 小霸總咪嗚咪嗚地叫,惹得林淡輕笑。恰在此時,房門打開了,雷晉一邊解開領帶一邊走進來,低聲道:“今天你親了它十一下,我也要。”說著說著已俯下身,向心愛的人索吻。</br> 自從確立了關系,兩人總是一塊兒出差,一塊兒回國,去哪兒都綁定在一起,從來沒分開過。</br> 林淡捧住雷晉的臉,把十一次輕吻變成一次纏綿悱惻的深吻。雷晉專注地看她,即便交往了大半年,心臟依然會為她狂跳不止。</br> ---</br> 薩拉沒有辦法再拒絕林淡的提議,因為她送給她一條手工制作的禮服,正是她想象中的樣子,與之一同送來的還有兩張設計稿,一張皺巴巴的,線條亂得像一堆雜草;一張平展順滑,線條分明,是經過林淡改造的。她懂她的思想,也理解她的審美,更能把她想畫卻畫不出的設計稿變成再奢華不過的禮服。</br> 還有什么能比這份默契更令人心動?林淡正是薩拉久尋不到的知己,是能夠為她實現夢想的人。于是半月之后,M·R發布了國際巨星薩拉將與他們的首席設計師林淡聯名設計新品的消息,借助薩拉在娛樂圈和時尚圈的絕頂人氣,M·R的大秀尚未開啟就火遍了全球。</br> 又過了兩個月,一場名為“繽紛曠野”的大秀在米蘭時裝周舉行,二十多套極富非洲特色的奢華禮服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薩拉來自于黑非洲,而她為自己的膚色和故土感到驕傲,她的設計質樸大氣、繽紛絢爛,而林淡負責在這種質樸中摻入一些更時尚、更奢華的元素,恰如點石成金的手,把原本就極為出色的設計提升到頂級豪奢的程度。</br> 她一開始就為M·R確定了基調,那就是奢華,頂級的奢華。奢華與質樸原本是反義詞,而她卻把兩者完美地融合起來,炫彩長袍搭配純黑的、大面積的串珠掛飾,立刻便讓整套服裝產生了一種闊朗的美。</br> 發布會非常成功,事實上,它太成功了,以至于其他幾個藍血品牌的大秀都黯然失色。林淡一舉奪得了當年的設計師大獎,M·R的新品也在大秀結束后的兩小時售罄,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至此,林淡向董事會承諾的第一步已經成功邁出去,所有等著看雷晉笑話的人只能心服口服地嘆道:“娶妻當娶賢,這話果然沒說錯。找一個會賺錢的女朋友,雷晉真是少奮斗三十年!”</br> 次年九月,小霸總叼著一枚戒指走向林淡,林淡坦然接受了;三年后,兩人舉行了一場世紀婚禮,婚禮上新娘無論如何都要抱著一只黑貓走進教堂的畫面被人們熱烈討論了很久……</br> ---</br> 再一次蘇醒時,林淡的內心充盈著一種快樂的感覺,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她明確地知道,自己曾經過得很幸福,于是當她發現自己只是寄存在一塊玉佩中的幽魂,并沒有軀體,便也并不感到彷徨。</br> 她默默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繼而得知這塊玉佩屬于一位名叫林淡的小婦人,她十四歲就嫁給了同村的一個秀才。秀才常年在外求學,而她在家侍奉公婆,打理農田,日子過得很清貧,卻也充實滿足,因為秀才對她非常好,總會給她帶一些小點心回來。而她活了十四年,頭一次知道百味之中的甜味到底是什么,那是能叫人的舌尖和心尖都跟著一塊兒化掉的感覺。</br> 秀才等她吃完了點心才柔聲道:“娘子,前些天你賣繡品的銀子還在嗎?我想買些筆墨紙硯,但我為了給你買點心,把銀子都花光了。我不知道點心竟然賣得那樣貴,只是想著定要叫你嘗一嘗,便沒舍得退回去。娘子,待我.日后高中狀元,一定叫你當誥命夫人。”</br> “在的,在的,相公你等會兒,我給你拿。以后莫要給我買這些無用的東西了,一切都緊著你自己,知道嗎?”小婦人翻箱倒柜找出二兩碎銀,盡數塞進秀才手里。</br> 秀才拿到銀子便走了,而此時距他進門還不到半個時辰,他的爹娘還在田里勞作,他也沒說去看一眼。小婦人把他送到家門口,一邊揮手一邊掉淚,撫到懷里的小點心,苦澀的心又變甜了。</br> 林淡冷眼旁觀了很多天,終是忍不住開口:“這個人不值得托付終生,你得小心了。”</br> “誰在說話?”小婦人嚇得臉色發白,四處尋摸了幾遍,又與林淡溝通了許久方知曉自己的玉佩中竟然寄存著一縷幽魂,能聽能言,只是無法離開這方寸之地。</br> “那你能不能看見,看見……”小婦人羞得滿臉通紅。</br> “不能。”林淡說了一句假話,其實她能,但她從來不看就是了。秀才若是留在家中過夜,她便會陷入沉睡,過個三五天或是大半月才會醒來,這個時長得看她的心情,并不是固定的。</br> 小婦人暗松了一口氣。</br> 林淡見她似乎不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便又開口:“他送給你的糕點皆已干澀發硬,原是茶樓陪送的飽腹之物,隨手便能拿取,何來花光銀子一說?他這趟回來,卻是為了騙你的體己錢,你還當他真的情深義重不成?他爹娘為了供他讀書日日勞作,也不見他慰問幾句,探望一二,回家除了索要銀錢,未曾分擔半點家務,一月二兩銀子還嫌不夠,已是奢侈成性。他對他爹娘不孝,對你不誠,你有了銀子便為自己多留一些,以待后路,莫要都浪費在他身上。即便他將來真的能高中,以他的心性,為了往上爬定然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你還是多防著一點吧。”</br> 小婦人非但不感激林淡,還很生氣,指責道:“你胡說!我相公對我最是關愛不過,你一個殘魂,連這塊玉佩都逃脫不了,焉知我相公為人如何?你若是再誹謗我相公,我非得找個道士把你收了!”</br> 林淡沉默片刻,嘆息道:“罷了,你既然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那我便沉睡了,日后你是好是歹,就自己擔著吧。”話落沉沉睡了過去,轉瞬十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