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黎明 II !
46
勛夫人請客還是很下功夫的。
力家菜。
厲家本來就是內(nèi)務府出身,慈禧的御廚,后來為官做宰的異常風光。
他們家的后人拿著祖?zhèn)鞯牟俗V仔細研究,這才讓當年僅僅給太后供奉的菜肴重現(xiàn)人間。
這種菜的廚師練就的是童子功。
就是說,學這門手藝之前不能有功夫,這就好像是過去武俠小說中的那種武林門派一樣,不能身負武功再另拜師門。
我奶奶的爹當年偷了一本人家的菜譜自己偷偷琢磨。
最后,也學了一個四不像。
蘇家留下的菜譜里面有一部分就是仿制的力家菜。
目前,作為頂級私人會所的萬荷千峰園里面的招牌菜單:蝦子芹心,芥菜墩,琥珀桃仁,桂花糖藕,還有黃燜魚翅,白扒鮑魚,軟炸鮮貝,澆汁活魚,尤其是重頭戲清湯燕菜,這幾味全部出自力家菜。
當然,蘇家的私房菜食單里面還有一部分出自淮揚菜與古法秘制,那些,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在萬荷千峰園的招牌上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的酒不是紅酒,而是幾壇子60多年的紹興黃。
剛才的氣氛似乎有點殘,不過幾盞紹興黃下去,面色紅潤,耳朵發(fā)熱,似乎,氣氛也跟著軟綿了起來。
勛四和勛七用英語把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意簡要的說了一下。
勛夫人讓他們可以準備甜點了,是當年紫禁城有名的糖蒸酥酪。
我拿著筷子,手指沉甸甸的,象牙包銀的筷子。今天換的黃金耳環(huán)有點沉,弄的耳朵癢癢的,我側著頭,用手又揉了揉。
“Alice。”
勛夫人叫我,于是,周圍兩個原本談論生意的男人都安靜了,我們四個人互相看了一下,就聽見盛頤珊說,“你們婚后,什么時候回紐約住?”
紐約。
遙遠的大洋彼岸。
用的那個動詞卻是‘回’。
嗯,也是,對于他們來說,那里才是家。
我,“這個事情要看Arthur的安排。”
勛夫人,“你這邊的工作怎么處理。畢竟,你是一個很有名氣的演員。”
我,“這一年我的工作重心轉到幕后,我自己有制作公司,合伙人也是很有能力和才華的人,我不需要隨時在北京。所以,工作時間和地點比較flexible。”
她,“你有沒有想過做全職housewife。”
我搖頭,“暫時沒有。”
聞言,勛世奉看了我一眼,勛暮生則很認真的盯著自己手邊盤子里面的鮑魚,似乎用眼睛就可以把它吃掉。
勛夫人,“可是,你已經(jīng)嫁入勛家。我相信,勛老夫人在這里的時候應該和你提過,Arthur在勛家的地位就是你在勛家的地位。勛家與別的人家不一樣,我們?nèi)硕啵H戚多,事情也多,你太年輕,剛開始應付起來,肯定吃力。所以,也許,你需要在這方面分配更多的時間。”
……這個,我倒似乎真的需要仔細思考一下的說,……
我,“嗯,這的確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勛夫人,“并且,家里有病人,也需要人多照顧一下。Alice,勛家也有勛家的法則,禍不及子孫,既然Kenneth已經(jīng)由US Attorney提起公訴,他的兒子又病了,也應該多照顧。”
她這話說的特別溫暖,很像是吹過春天,萬物復蘇的吹面不寒楊柳風。
Kenneth是勛三爺?shù)挠⑽拿郑@讓我,似乎好像也許大概想起來一件事。原本,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一直在我心中隱約浮現(xiàn),可是怎么也讓我抓不到尾巴,直到現(xiàn)在,我看到勛夫人的臉蛋,聽到她的話語,忽然想起來。
盛頤珊同勛家的老夫人在對待勛世奉和勛暮生的態(tài)度上應該截然不同。
對于勛老夫人來說,孫子都是自己的,不管是兒媳婦生的還是兒子外面的女人生的,其實幾乎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從出生到長大一直在自己面前,承歡膝下,一個從小到大都與自己不親近,但是歸根到底,孫子都是她的,都和她有血緣關系。
但是,盛頤珊不同。
勛暮生是她親兒子,擁有她的DNA,但是勛世奉可是和她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并且,因為勛世奉的存在,隨時都在提醒她,她的丈夫擁有怎樣荒誕的過去,如果她不是高功能反社會和反人類的患者,她都應該對這樣的事和這樣的人表示反感。
勛氏內(nèi)亂。
勛老夫人左右為難,因為,勛三,勛四,勛七都是他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而對于盛頤珊來說,除了勛暮生是她的親兒子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草芥,尤其是那個差點殺了她兒子的勛老三,……
想一下她喜歡曹公的那句話:——登利祿之場,處運籌之界,竊堯舜之詞,背孔孟之道。
我背頓時涼颼颼的。
紫禁城名小吃糖蒸酥酪上桌,我都感覺那種甜蜜的味道都抹不去那股冷颼颼。
就比如,勛三爺?shù)膬鹤恿俦凰瓦M聯(lián)邦監(jiān)獄。
本來,他只需要安靜服刑到期滿出獄就好,可是,他卻在監(jiān)獄被性|侵。
雖然這可能真的是監(jiān)獄中叢林社會弱肉強食的游戲規(guī)則導致的,但是,我總有一種第六感,這種事情,像一個女人的手段,或者說,怎么都感覺似乎有一個女人在背后,沒有任何證據(jù),就是一種若有似無的直覺。
這事,要是有勛夫人的身影,那可真算是一箭雙雕,鬼狐手段。
有勛世奉這個大招牌在前面明晃晃的背著‘我同勛老三勢不兩立’的大招牌,誰在后面耍花腔都是干凈的雙手沒有陽春水。
頓時感覺,Arthur Hsun在勛家活像哈利波特第一部里面的黑色蝙蝠一般的斯內(nèi)普教授。擋住了別人一切的懷疑與憎恨。
囧。
我用勺子挖了一口白色滑膩的糖蒸酥酪,裝作剛聽懂的樣子,說,“您的意思是,六少由我們照顧?”
她沒有明確說是,也沒有否認。
我點頭,“其實,這樣最好,畢竟老夫人老了,應該讓她老人家頤養(yǎng)天年,這樣的煩心事不能再麻煩她老人家,還有,六少的責任壓在夫人您身上也不好,畢竟,您跟三爺血海深仇,六少有一點不對勁,您都需要承擔不必要的責任,這樣不太好。”
她否認,“我與Kenneth沒有什么血海深仇,Alice不要亂說。”
我驚奇,“三爺差點殺了Lance,5顆子彈十足釘在他身上。夫人,如果這個時候,您還不計較,我會以為Lance是您刮刮樂附贈的兒子,而不是您的親骨肉了。您,不是這樣的涼薄的母親。這個時候,在勛家同三爺有一點點小爭執(zhí)的人,不僅僅是Arthur,也有夫人您吧。”
盛頤珊看著我。
極細微極細微的笑了。
白色的玉雕面具上裂開一道痕跡。
勛家兄弟都沒有說話。
勛世奉以極其復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當他再看向盛頤珊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了平和。
混血兒的面孔更加纖細也更加精致,中國古式的庭院中,他給人的感覺好像月光下的河流,平緩而靜謐。
而,勛暮生。
我看不懂他臉上那個面具是什么意思,他陌生的令人吃驚!
誒,這是多么那個啥的一家人,也是多么那個啥一頓晚飯啊!
不過,就在我以為我這頓飯吃的最JP的時候,更加JP的事情發(fā)生了。
《草莓周刊》頭版頭條:——廖安父在民政局外長跪不起,與原配鴛夢重溫!!
原來,廖安的爸爸的小三卷走了廖安給她爸的幾百萬,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走的時候太快樂,甚至忘記通知廖安的爸。
于是,廖安的爸在失去了‘真愛’又失去幾百萬。
他忽然想起來痛改前非,做一名回頭的浪子。俗話說過,浪子回頭金不換,于是,他在廖安媽回國到民政局同他辦理離婚手續(xù)的時候痛哭流涕,甚至下跪,想要得到妻子的原諒。
結局呢?
廖安媽原諒他了,他們破鏡重圓,和好如初。
后面的大標題就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八卦文章的最后,還附上一首打油詩:
看山思水流,觸景進鄉(xiāng)愁,問君意隨流,綿愁幾時休,念己勿念欲,行己知行義,相離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Happy Ending。
不過,八卦媒體沒有報道的是,廖安已經(jīng)報警,全國追緝那個拿走幾百萬的小三,以詐騙金額特別巨大的罪名提起刑事訴訟。我不知道這是廖安的手筆,還是廖安媽媽的想法,反正我就是覺得特別的牛B!
姜桂之性,老而彌辣。
這讓我對婚姻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人們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卻覺得同勛世奉的婚姻更像一個深淵。
表面上平淡如鏡,下面卻似乎是漩渦重重,波濤洶涌。
走進勛家,如履薄冰,似乎是蒙住雙眼,騎在一頭拼命奔跑的猛虎的背上,向前險境幾重,向后似乎沒有退路。
玩的還真的只有心跳。
What is power
This is power, the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