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似錦本是約了裴玉來敘舊的，但敘著敘著，就聊到了陸庭竹的身份上。
    越是猜想，越覺得其中的問題不小。
    兩人都是聰明人，立時就止住了話題。
    黃似錦眼珠子一轉，笑著轉移話題：“二哥，包包妹子看著挺溫柔嫻靜一姑娘，但是損起人來，卻是不得了啊！”
    “嗯，我見識過了！”
    裴玉低聲道。
    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黃似錦發覺，每當說起竇包兒，裴玉身上的氣息就會發生些許的變化。
    黃似錦想，以后或許可以多提提或者多見見竇包兒。
    “小四兒，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裴玉突然道。
    黃似錦微愣。
    隨即點頭如搗蒜：“二哥，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便是！”
    “你幫我想一個合適的理由。”
    裴玉思忖道。
    “哦，我當是啥事了？放心吧，二哥！我最擅長的就是找各種理由！”
    黃似錦說著，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如此，就勞煩你了！”裴玉微微頷首，接道，“我要去竇家！”
    噗！
    咳咳！
    黃似錦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唰！
    在茶水噴出來的瞬間，裴玉已經向后掠出，退至墻角。隨后，面無表情地望著黃似錦。
    直到一張俊臉由白變紅，再由紅變白，黃似錦才拍著胸口停下咳嗽，不可置信地問裴玉：“二哥，你去竇家還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嗎？”
    裴玉反問。
    “這理由不現成的嗎？找故人敘舊啊！”
    黃似錦隨口說道。
    裴玉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找故人敘舊，至多只能逗留三五日。”
    “二哥，什么叫至多只能逗留三五日？難道，三五日還不夠？”
    黃似錦一邊吃驚地問，一邊再次端起茶杯。
    卻是沒敢繼續喝，他怕他這二哥再次語出驚人。
    下一秒，只聽裴玉淡淡道：“不夠！至少要三五年！”
    黃似錦在震驚得合不攏嘴的同時，慶幸剛才沒有喝下茶水。
    否則，他又要被嗆到一次了。
    片刻后，望著裴玉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色，黃似錦認真地問：“二哥，你是認真的？”
    “我何時開過玩笑？”
    裴玉反問。
    黃似錦一噎，思忖著問：“二哥，我能問問理由嗎？”
    “理由不是正在讓你想嗎？”
    裴玉理直氣壯地問。
    黃似錦再次一噎：“我親愛的二哥，我幫你想理由是一回事，你自己的理由又是另一回事。”
    “現在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小四！相信我，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片刻后，裴玉思忖著道。
    “我知道了，二哥！我會幫你安排妥當的！”
    黃似錦點點頭，正色道。
    裴玉伸手按上黃似錦的肩膀：“多謝你，四弟！”
    “二哥！”
    黃似錦聲音哽咽，眼眶瞬間通紅一片。
    這一聲“四弟”，他足足等了十年。
    裴玉再次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回去吧！”
    “是，二哥！”
    兩人一前一后，緩步出了茶樓。
    隨即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正月十七。
    竇包兒比平常早起了半個時辰。
    等她洗漱完，來到院子里時，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
    初春的清晨還十分寒冷，竇包兒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緩步朝前院走去。
    穿過月亮門，立時有丫鬟迎上來：“包包小姐，您怎的起這般早？天還沒亮了！”
    竇包兒嘴角一抽，這又是什么鬼稱呼？
    心中吐槽著，面上卻是帶上淺笑，回道：“陸少爺今日去學堂，我去看看。”
    丫鬟微愣，隨即恭敬回道：“小姐，陸少爺和老爺早已離開多時了。您這會過去，怕是要撲個空了。”
    “啊？他們已經走了？”
    竇包兒看一眼天色，難以置信地問。
    “小姐，您怎的出來了？這般冷的天，快回房歇著吧！”
    蘭心從遠處跑著過來，手中端著的托盤里放著梳洗用具。
    “走慢點兒，”竇包兒拉住蘭心，嘆道，“我還說起早點去送送庭竹。沒想到，還是起遲了。”
    蘭心笑著解釋：“不是小姐起遲了，是學堂開學太早了。這會兒，怕是已經下了早課了。”
    “啊，這么早？這都趕上高三的學生了！”
    竇包兒嘆道。
    蘭心看向她，好奇道：“小姐，高三的學生什么是人啊？”
    “啊，就是別處的學生！”
    竇包兒立刻岔開話題，接著問：“蘭心，庭竹去那么早，怎么吃早飯啊？”
    “小姐不用擔心，學堂里有飯堂。下了早課，順喜會幫庭竹少爺買的。”
    蘭心解釋道。
    竇包兒點點頭：“這倒是方便！那中午，他也會在學堂里吃飯嗎？”
    “是的，小姐！早飯和午飯，所有人都是在學堂里吃的。只晚上，離學堂近的學生會回家。其余人還是住在學堂里的。”
    蘭心又道。
    竇包兒了然地點點頭。
    回到臥房，同蘭心閑聊兩句，竇包兒又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天，竇包兒都在想著陸庭竹在學堂里的情形，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其余方面，竇包兒并不擔心。
    只一點，陸庭竹已經十七歲了，卻還要跟著七八歲的孩童學啟蒙課程。想一想，還是挺讓人難為情的。
    不知道，那些小屁孩們會不會欺負他？
    這般想著，大半天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
    傍晚時分，一聽到陸庭竹回來的消息，竇包兒就帶著蘭心朝前院趕去。
    才走進前院，就對上陸庭竹含笑的雙眼。
    竇包兒忐忑了一天的心情終于放松下來，她笑著問：“今日可還順利？”
    “謝姐姐關心！一切都很順利！”
    陸庭竹笑著回道。
    竇包兒點點頭：“那就好！”
    “嘿，包包這也太偏心了吧！怎的只問庭竹，不問爹爹？”
    竇文長含笑的聲音從大門外傳進來。
    竇包兒看過去，笑道：“您都是老先生了，自然是沒問題的！庭竹卻是新生嘛！”
    “哈哈，就數你這丫頭會說話！”
    竇文長回一句，轉身對外面道：“黃大人，馮先生，你們快進來吧！”
    竇包兒眉心一跳，現在聽到“馮”這個姓，她就止不住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