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包兒三人剛到李嬸家大門口,李從田就迎了出來。
他滿臉含笑,熱情道:“我就說今兒個早起怎的就有喜鵲在門口叫?敢情是有貴客要上門啊!”
竇包兒嘴角一抽,這樣狂風(fēng)呼嘯、大雪飛揚的日子里,喜鵲是傻了,才會大清早的跑到人家門口來叫。
她不吃李從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套,但有人吃。
陸尚廣同樣滿臉笑容,真誠道:“尚廣與從田兄一見如故!一別經(jīng)年,甚是想念!不知從田兄可還好?”
“托陸大人的福,從田還不錯。大人可安好?”
李從田躬身一揖,笑著回道。
陸尚廣立時扶住他:“從田兄不必如此!你我既以兄弟相稱,你喚我尚廣便好!”
“承蒙陸大人看得起,但貴賤有別,從田自是不敢僭越。”
李從田恭敬道。
陸尚廣無奈地嘆口氣:“也罷!從田兄隨意便好!”
兩人寒暄幾句,李從田復(fù)又看向陸庭竹,笑道:“陸少爺竟長這般高了!”
陸庭竹笑笑,禮貌道:“從田哥幾時回來的?”
“本該昨日午間就到的,因著落雪,直到深夜才至家中。讓你們擔(dān)心了!”
李從田說著看一眼竇包兒,語氣竟比對著陸尚廣時要真誠許多。
“從田哥太見外了,回來便好!”
陸庭竹的語氣同樣很真誠。
“從田哥,嬸子好點沒?藥喝了嗎?”
竇包兒問。
如果放任不管,這三人今天能在大門口寒暄一整天。
李從田看向她,回道:“吃過藥了,這會兒剛睡下。”
竇包兒點點頭:“吃過藥,發(fā)一身汗,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
“但愿吧!”
李從田回頭看一眼李嬸的臥房,面帶擔(dān)憂。
隨即,他重新看向三人,笑道:“看我,只顧著說話,竟連客人也忘記招呼了!大家快進(jìn)屋暖著吧!”
說著側(cè)身讓開大門,道:“陸大人,請!”
陸尚廣回了一禮:“從田兄,請!”
“您是貴客,您先請!”
李從田再次禮讓道。
竇包兒嘴角一抽,這樣讓來讓去,到明天全都得感冒。
她拉起陸庭竹的衣袖,淡淡道:“兩位在這里慢慢讓著,我們先進(jìn)去看看嬸子!”
說完也不去看兩人的反應(yīng),只拉著陸庭竹大步走進(jìn)院中。
陸庭竹愣愣地跟著。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到了李嬸臥房門前。他回頭看向大門口。
大門口的兩名青年已然化身成了石雕,不,是雪雕。
陸庭竹低聲道:“小娘,不管他們了嗎?”
“他們都是喜歡賞雪的文雅人,讓慢慢賞著!你這小身板可陪不住他們!”
竇包兒同樣壓低聲音,怕吵醒房中的李嬸。
陸庭竹再次回頭看一眼大門口,微微勾起了唇角。
隨后,兩人輕手輕腳走進(jìn)臥房。
李嬸確實睡著了,看面色,像是好多了。
竇包兒示意陸庭竹在房中暖著,她還要去廚房收拾鍋灶。
再次來到院中,大門口的兩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想必,真的到外面賞雪去了。
走進(jìn)廚房,竇包兒卻是一愣。
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一應(yīng)器具,該洗的洗了,該收的收了。總之,已經(jīng)沒她什么事了。
竇包兒對李從田的認(rèn)識更深幾分。
至少,這人不是那種只知君子遠(yuǎn)庖廚的迂腐之人。
正準(zhǔn)備走出廚房,外面忽然傳來時斷時續(xù)的交談聲。
竇包兒心中一動,朝著聲音傳來的那面墻走過去。
這面墻,正好就是院子的外墻。
外墻后面是一片空地。春夏時節(jié),李嬸會在那空地上種上各種各樣的瓜果蔬菜。
但現(xiàn)在這時節(jié),那里只剩幾顆光禿禿的果樹。
倒真是個賞雪的好地方!
竇包兒非常不能理解,這只見過一面的兩個人,且還是兩個大男人,怎么會有興致一起賞雪?
難道,他們不尷尬嗎?
那樣恭維來恭維去,也沒什么意思吧!
這樣想著,竇包兒利落地轉(zhuǎn)身。
她對兩個賞雪的大男人說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從田兄,你既來自天祝城,應(yīng)當(dāng)聽到過一點風(fēng)聲吧!馮將軍那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陸尚廣溫潤的聲音適時地傳進(jìn)來,讓竇包兒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
她折回墻邊,側(cè)耳細(xì)聽。
下一秒,李從田略帶沙啞的聲音也傳了進(jìn)來:“陸大人,朝中是如何傳的?皇帝陛下那里,又是如何定性的?”
竇包兒微微蹙眉,陸尚廣想從李從田這里打聽消息就已經(jīng)很奇怪了。李從田一介布衣,竟然還敢問皇帝是怎么說的。
這太不正常了!
“哎,陛下要是定了性,我哪里還會向從田兄打探消息?”
陸尚廣嘆道。
“啊,竟然還沒定性嗎?那天祝城城主為何敢明目張膽地追剿馮將軍的部下?”
李從田聲音中滿是驚訝。
“那馮將軍,當(dāng)真是沒了嗎?”
陸尚廣再次問道。
過了很久,久到竇包兒以為他們不再說話的時候,李從田的聲音才再次想起:“自是沒了的!馮將軍的頭顱,在天祝城的城墻外足足懸掛了十日。”
轟!
竇包兒只覺整個腦袋都要炸裂開來。
眼前一陣發(fā)黑,身體斜斜向墻上栽去。
下一秒,一只纖瘦的手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臂。
竇包兒險險站定,偏頭看向扶住她的少年。
陸庭竹同樣看著她,眼中帶著擔(dān)憂。
竇包兒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陸庭竹點點頭,只安靜地扶著竇包兒。
“一代忠臣良落得那般下場,當(dāng)真讓人痛心吶!”
陸尚廣沉聲道。
“誰說不是了?馮將軍一死,天祝城遲早要亂!”
李從田的聲音同樣十分悲痛。
“哎,何止是天祝城!內(nèi)有奸臣當(dāng)?shù)溃庥谢⒗黔h(huán)伺,整個大庸,怕是都要亂起來!”
陸尚廣一字一頓道。
“那潘太師,當(dāng)真那般昏聵?”
李從田輕聲問,聲音中難掩震驚。
“馮將軍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陸尚廣反問。
“也是!”
李從田附和道。
片刻后,他又低聲道:“既然陛下還未蓋棺定論,那馮將軍和一干枉死的將士們,就還有大仇得報的希望。”
“陛下如何考量的,咱們不敢胡亂揣測。但這事,怕是極難!據(jù)說,潘太師手中有馮將軍通敵叛國的鐵證!”
陸尚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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