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
竇包兒嘴角一抽,這身體的父母可真夠會省事兒的。
她因為“竇包兒”這個名字,沒少被同學嘲笑過。
小時候,對于在孤兒院長大的竇包兒來說,能擁有一個好名字,簡直就是奢望。
她那時最大的心愿,就是長大以后改個好聽點的名字。
但長大后,竇包兒卻明白了院長給她取名的寓意。院長希望她頓頓能吃上熱乎乎的大包子。
這也是為什么她到現在都沒有改名的原因。
不對,現在不是嘲笑別人名字的時候。現在,最在意的應該是“新媳婦”這三個字。
竇包兒打了個激靈,忐忑地望向桌上的兩支紅燭。
一睜眼就穿越,才穿越過來就嫁人,確實夠刺激!
但對于心心念念想讀研的人來說,這無異于晴天霹靂!再者,她竇包兒可是完全沒做好當“新媳婦”的思想準備!
竇包兒看一眼俊俏的小少年,思忖著該怎么跟他和他的家人商量。
咚咚!咚咚咚……
外面適時響起的敲門聲讓竇包兒松了口氣。先看看來的是什么人,有什么事,然后見機行事吧。
“有人敲門,我出去看看!”陸庭竹指指外面道。
竇包兒點點頭。
“你先穿上鞋,地上涼。”陸庭竹說著轉身出去,耳根紅得厲害。
竇包兒低頭看一眼白嫩嫩的雙腳,胡亂套上一旁的舊繡鞋,挪動著有些發僵的雙腿來到桌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她伸手翻過一只杯子,端起桌上有缺口的茶壺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竇包兒挑了下眉,真沒想到,這么破舊的茶壺竟能泡出這么好喝的茶水!
咯吱,外面傳來院門打開的聲音。
竇包兒蹙眉,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差了。
果然,外面的交談聲也跟著傳了進來。
“李嬸,早!”
竇包兒聽出這是陸庭竹的聲音。
“早,陸少爺!”
另一道陌生的,溫和的女聲響起。
竇包兒撇撇嘴,這么窮的少爺,她還是第一回見。
“李嬸,您有事嗎?”陸庭竹的聲音嘶啞,語氣卻格外的客氣有禮。
“沒啥事,嬸子就是過來看看,”那女人說,“竇小娘子起了嗎?”
“起了的,李嬸。”陸庭竹回道。
“哎,昨天那樣鬧了一場,也真夠為難人家女娃的。”女人道。
竇包兒猜測,這女人說的女娃應該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真正的新娘子竇芽。
“嗯,確實是陸家做的不對,多謝李嬸關心!”陸庭竹道。
“哎,鄉里鄉親的,甭跟嬸子客氣!嬸子有幾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說?”女人又道。
停頓片刻,陸庭竹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嬸子嚴重了,有什么話,您直說便是。”
“那竇家小娘子看著像是個好脾氣的,陸少爺你的性子也好,你們倆應該能處得來!都說患難見真情!依嬸子看呀,你們倆以后好好過吧!甭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了!”女人道。
竇包兒嘆口氣,竇家小娘子早就換了芯兒了,這位李嬸的美好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我知道了,多謝李嬸!”陸庭竹回道。
“嘿,甭謝了!陸少爺,你們還缺啥不?”女人又問。
“暫時不缺,多謝您了,李嬸!”陸庭竹道,“我三叔走的時候留了些吃食。”
“那就好!甭跟嬸子客氣,以后缺啥,吱一聲就是了!”女人道。
竇包兒沒聽清陸庭竹壓低聲音說了句什么,只聽那女人道:“行,那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隨后又是咯吱一聲輕響。
竇包兒立即坐直身體,心中多了些底氣。從剛才外面的交談來推斷,這位名叫陸庭竹的少年還是非常通情達理的。
也許,可以跟他好好談談。
片刻后,陸庭竹重新走進臥房。
竇包兒沖他笑笑:“陸少爺忙完了?”
陸庭竹微愣。
很快,他反問:“你沒事吧?”
竇包兒點頭:“我沒事!但我找你有點事兒!”
陸庭竹很快地皺了下眉,疑惑道:“何事?”
“你讀過書嗎?”竇包兒眼中帶著期待。
陸庭竹點頭:“讀過一點。”
“那就好辦了,”竇包兒松口氣,“咱倆來個約法三章好不好?”
陸庭竹眨一下眼:“什么是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就是……”
解釋到一半,竇包兒突然止住話頭,狐疑道:“你真的只讀過一點?”
陸庭竹再次點頭。
竇包兒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你讀的都是什么書?”
陸庭竹不假思索:“《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還有一些雜書。”
竇包兒一噎,這不都是些兒童啟蒙讀物嗎?按這少年的年齡,不應當只讀過這些書啊,難道是家里太窮沒讀過更多的書?
但不對呀,這陸庭竹不是少爺嗎?少爺家能有這么窮?
“什么是約法三章?”陸庭竹又問。
斟酌再三,竇包兒道:“別管什么是約法三章了。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但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能商量成當然是最好了。但要是商量不成,請別告訴你的家人好嗎?”
思考片刻,陸庭竹點了下頭:“你說。”
“就是雖然咱倆成親了,”竇包兒忐忑道,“但現在你還太小,咱們不能更進一步。你覺得呢?”
陸庭竹盯著她:“什么叫更進一步?”
竇包兒揉揉鼻子:“呃,就是跟昨晚一樣,咱倆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各睡各的!怎么樣?”
陸庭竹點頭。
竇包兒長舒一口氣,危機解除。
她伸手又倒了杯隔夜茶,小口抿著。
“可咱倆本來就該各睡各的呀!張媽說過,不管多大年歲,男人都必須和自己的娘子一起睡!”陸庭竹突然道。
咳咳咳!
竇包兒一口茶水咽下去又噴出來,咳了好半天才停下來。
她放下茶杯,不解地問:“既然你認為男人必須和自己的娘子一起睡,那為什么又說咱倆本來該各睡各的?”
“因為你不是我娘子啊!”陸庭竹理所當然道。
竇包兒嚯一下站起來,臉色一片慘白。敢情費了半天口舌,這人還不是新郎官。
她心驚膽戰地問:“那我是誰的娘子?還有,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穿著新郎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