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鄒小姐名叫鄒韻,是池歡入行接到的第一份客戶,當初池歡為了她的婚禮也算是竭盡全力。</br>  幾年不見,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之后,池歡心里突然的很不舒服。</br>  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黯淡、愁苦、怯懦這些表情,會出現在一個當初信誓旦旦絕對會幸福的人臉上。</br>  明明四年前,這張臉上還充滿明媚開朗和,對未來的美好向往。</br>  池歡突然感覺到喉嚨有些干澀,“鄒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幫忙嗎?”</br>  鄒韻聽到她這話,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雙手緊緊握著紙盒邊緣,淚水似如洪水決堤。</br>  池歡見狀,心里一緊,連忙扶住她的肩膀問道:“你先別哭……發貨所能什么了?”</br>  不問還好,一問鄒韻頓時崩潰,她撲在她的胸前,放聲痛哭,“池策劃,我,我好后悔啊!”</br>  她嘶吼哀鳴,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遇到依靠之后的無助的宣泄。</br>  這哭聲太揪心了,饒是本來與之沒有多少交集的池歡,聽到這陣陣哭聲之后,心也在瞬間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拽起,使得發澀,共鳴。</br>  鄒韻情緒崩潰,說不出一句話來,池歡只能溫柔的安撫著她的脊背,等她冷靜下來。</br>  不知過了多久,鄒韻的哭聲斷斷續續止住,她抬起臉,用沙啞干澀的聲音開口:“對不起,池策劃,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br>  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br>  池歡連忙用手幫她擦干眼淚,“沒事的,你別在意,沒關系。”</br>  鄒韻點頭又搖頭,眼淚止不住的流,“池策劃,我好后悔啊,陳星文那個王八蛋一直在騙我!結婚的時候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可我們結婚還沒滿一年他就出軌,我要離婚,他還打我,說我生不出孩子,沒資格提離婚,還去我家找我爸我媽詆毀我……我爸媽也不站在我這邊,說什么離婚就死給我看!我的生活都被他毀了……”</br>  鄒韻伸出手,又綰起長褲,將青紫交錯的傷痕展現給池歡看,觸目驚心。</br>  白皙的皮膚上,遍布著數不清的傷疤,駭人而猙獰的暴露在空氣中。</br>  池歡回想那個叫陳星文的男人,明明也是一表人才,當時看著鄒韻的眼里,愛意滿溢。</br>  可這么短的時間,就變得這么快。</br>  池歡心疼地撫摸著她的手臂,勸道:“離婚吧,當斷則斷。你的父母既然不能體會到你的苦難,那你就不需要再考慮他們了。人要為自己而活。”</br>  她自己就是前車之鑒。</br>  鄒韻點點頭,“我會離婚的,我已經……無法再忍受了。”</br>  她吸了吸鼻子,“我現在正在收集他出軌的證據,監控也裝了,以后他再打我,我就報警備案。我現在算是看開了,什么感情,只有錢才是最實際的!我跟了他這么多年,錢沒有拿到一分……到了離婚的時候,我一定要狠狠撕下他一塊兒肉下來!”</br>  池歡愣了一下:“這樣……也好。”</br>  “當然好!我們的權益是受婚姻法保護的,憑什么耽誤了青春和人生,卻連錢都撈不著啊?池策劃,我跟你說,如果你以后結婚了,一定要在財產上拎清……”</br>  池歡連連點頭聽著,其實也有點走神。</br>  鄒韻說的,不就是池歡自己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