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一臉的嫌棄,然后在江陽震驚的眼神里張開嘴,咬了一口。
“怎么樣,這可是整個雞里最精華的部分,好吃吧?”蘇洛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江殊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
按理說,她是個典型的嬌嬌女,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現(xiàn)在竟然因為一只雞腿,就彎起了一雙眸子。
她的眼睛很大,而且閃閃發(fā)亮,就如同暗夜里的啟明星一般。
“怎么樣嗎?”蘇洛追問,語氣里不自覺就帶了嬌嗔。
“恩!”男人高冷,給了一個字。
蘇洛是拿著三分顏色都能開染缸的人,頓時笑得更開心:“那就再吃幾口,你太瘦了,一陣風就能吹倒,應該多吃點肉!”
江殊還真就著她的手,一口一口將那那只雞腿全部吃完了。
蘇洛又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嘴。
全程這位大爺就任由蘇洛服侍著,一點都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蘇洛心內(nèi)暗暗想,還好只是跟他各取所需,若真的嫁給他,日日要服侍這么個祖宗,她豈不是暗無天日。
喂完雞腿,祖宗江殊一肚子的火氣也消了不少。
蘇洛打了個哈欠,挪動步子往門外走。
“你去哪里?”
蘇洛又打了個哈欠,眸子里已經(jīng)上了一層水霧:“我太困了,又涂了藥,不想洗澡,我去隔壁睡!”
男人語氣里有濃濃不悅:“就在這睡,祖母今日才訓話,你是要頂風作案?”
蘇洛撇嘴,暗暗想,其實我也不想折騰啊,但容嬤嬤離那么遠,你都覺得人家一身的味兒。
江殊用帕子捂住鼻子,帶著幾分嫌棄的上下打量蘇洛一眼:“我今晚就勉為其難接受跟你這個有味道的女人同睡一晚!”
有味道的蘇洛……
算了,實在是太困,而且大約是因為外面風雨交加,空氣濕冷,膝蓋處的疼痛較之前要強烈一些。
她一瘸一拐的挪到床邊,躺下后衣服也沒來得及脫,直接就睡了過去。
窗外的風雨聲更大,膝蓋處難以忽略的疼痛讓她睡得都不踏實,不時發(fā)出呲呲聲,偶爾還如小獸一般低低的嗚咽。
她夢到自己還在冷宮里。
賢貴妃打碎了幾十個茶盞,讓她跪在那些碎片上,尖銳的疼痛,滿地的鮮血,高高在上的女人殘忍而冷酷的嘴角,都讓她渾身顫抖,她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卻始終難以將自己拔出來……
直到她感覺到一只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輕輕拍著,那些縈繞著她的噩夢被這樣輕巧的力量一下一下拍著,如輕煙一般消失了。
早上起來,床上已經(jīng)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昨晚感覺太狹窄的床,此刻大的有些過分。想不到江殊瘦瘦弱弱的,還是挺占地方的。
蘇洛看著空蕩蕩的床發(fā)呆,直到青衣進來才將她驚醒。
青衣眼角下一片烏青,眼睛也腫著,顯然是一晚上都沒睡好。
蘇洛問:“你昨晚跟人打架去了,怎么這副德行?”
不問還好,一問青衣的眼淚吧嗒答又掉下來:“小姐,我昨晚失眠,我一想到自己這么粗心大意,讓你受了這么大的苦,我就感覺像是烙餅一樣,正面反面都不對!”
蘇洛嘴角抽了抽,這說法,怪新奇的。
她撩起褲子:“都是小傷,你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好了,我的康復能力向來很好啊!”
她從小就能作,大小傷無數(shù),但恢復能力也比尋常人要快上很多,其他人三五天才能好的傷口,她睡一晚就能好的差不多。
就因為這一點,前世她受的折磨更多,以至于到最后,饒是她有驚人的恢復能力,還是落下一身傷痕累累。
青衣瞧了一眼,蘇洛的傷果然已經(jīng)大好,但她的眼淚還是沒止住:“小姐,你變了,你從前磕了碰了,總是要哭上好一會,女人嫁人后,是不是連哭的資格都沒有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洛楞了片刻后,拿起銅鏡前的梳子緩緩梳理一頭烏發(fā),淡聲道:“不是,如果嫁給正確的人,應該會更愛哭吧!”
被寵愛的人,才有資格肆無忌憚的哭泣。
青衣眨巴眨巴眼睛:“那小姐的意思是,姑爺不是正確的人嗎,那封休……”
蘇洛耐心道:“我跟姑爺是合作關(guān)系,不是尋常夫妻,就像是搭伙做生意一般,你如果找人一起開家食肆,生意不好,你能朝著同伴哭嗎?”
青衣撇撇嘴:“我開食肆不行,東西都會被小姐吃光!”
蘇洛眉梢直跳,這丫頭,好像壓根沒抓到重點。
算了,她到底只有十六歲,說的太深奧,她也不明白。
江殊一早醒來便去沐浴,此刻剛沐浴完,在門口便聽到這一對主仆的議論。
他一張漂亮的臉上浮出深思。
明明這個夫人不過十六,怎的說出的話這般老氣橫秋,如同見過萬般滄桑一般?
江陽站在江殊身后,小聲問:“世子不進去嗎?”
“去書房吧!”
青衣幫蘇洛梳了個婦人髻,銅鏡中的臉多了幾分莊重的味道。
早膳已經(jīng)擺好,蘇洛邊喝著牛乳邊說道:“今日雨后初晴,天氣不錯,咱們?nèi)ゼ埛豢纯矗 ?br/>
青衣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姐恐怕去不成,一早郡主來吩咐了,家訓不背出來,小姐您不能出門,還說,這事老夫人也是同意了的!”
蘇洛臉色一沉,她本以為經(jīng)過昨晚江殊的一番警告,平寧郡主會收斂一些,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為難了。
卻沒想到,她不僅不收斂,反而還更肆意。
蘇洛放下青瓷碗和象牙筷,冷冷一笑。
青衣一臉憤怒與不解:“小姐,你說郡主為什么非要將您關(guān)在府內(nèi)啊?”
“三月之期,紙坊都是她的人,只要我出不去,她就可以為所欲為,到時候賬面虧空,她就可以趁機又把紙坊收回去了!”
青衣不解:“她干嘛要這么做啊,世子不是她兒子嗎?哪有做娘的這么針對自己兒子媳婦的啊!你看看侯爺和夫人,巴不得要將侯府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您搬過來,唯恐您受一丁點的委屈。”
說到這,蘇洛挺羞愧的。
前世她就是這么沒良心,利用父母與兄長的寵愛,來為自己心愛的男人鋪路,結(jié)果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
今生,她絕對不會讓這樣的錯誤再次重演。
蘇洛壓下心頭的悔恨,蹙眉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么貓膩,但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在三天之內(nèi)將紙坊的經(jīng)營權(quán)弄到手上!”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