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木劍。
大約只有巴掌長,木劍頂端圓潤,沒有劍刃,顯然是刻意為阿留準備的。
阿留雙目放光,直奔那木劍而去,一把握住劍柄,咯咯咯的傻笑個不停。
之前他這個抓抓,那個抓抓,卻是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開心。
鑒于他之前總是看看就扔,大家還不覺得這是最后的結(jié)果。
可是蘇洛和衛(wèi)殊卻知道,大概便是如此了。
只見阿留笑了一會后,便將劍從懷里舉起來。
眾人還以為他又要扔掉,沒想到他卻伸手一揮,將長劍送了出去。
旁人看不懂,衛(wèi)殊卻是挑了挑眉。
阿留還不太走的穩(wěn),這一揮更是讓他身體晃得厲害,甚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衛(wèi)殊還是辨清楚了。
他這是在重復之前自己教過的招式。
阿留跌坐在地上后,依舊咯咯咯的笑。
手腳并用爬起來,又繼續(xù)揮動那手中的小木劍。
晃晃悠悠的,又是一招。
這是回風流雪。
雖然被阿留揮的像是醉漢站不穩(wěn),可那模樣還是在的。
蘇洛認命的嘆口氣,對阿留的嬤嬤點點頭。
那嬤嬤便上前,溫聲細語的說:“二殿下,將你手中的木劍給奴婢好嗎?”
將什么東西給我……
這樣的訓練,阿留進行過很多次,所以他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當即小臉一沉,將木劍護在懷里,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不,不!”
嬤嬤撿了一只筆:“奴婢用這個跟您換!”
阿留毫不動搖,繼續(xù)搖頭:“不,不!”
那嬤嬤便看向蘇洛。
蘇洛點了點頭,嬤嬤退了下來。
福公公揚聲道:“二殿下抓周已定,陛下親制桃木劍一把!”
抓了把劍啊?
朝臣們的心情有點復雜。
抓玉璽吧,不合適。
抓把劍吧,也有點不太好。
心中隨時如此想,但是恭賀之聲還是從四面八方涌來。
“二殿下不愧是陛下的兒子,自幼便有武學天賦,將來必定是出類拔萃,難遇敵手!”
“是啊,等二殿下長成后,必能替陛下分憂,鎮(zhèn)守四方!”
“二殿下將來一定會文韜武略,所向披靡!”
……
阿留不知道這些人亂哄哄的說什么,他拿著他的寶貝木劍玩了個盡興。
蘇洛也想開了。
做個武林高手,也沒什么不好的。
不管如何,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還能守護身邊的人。
如此一想,她倒是已經(jīng)思忖著該給阿留找誰來當師傅了。
衛(wèi)殊身體不好而且過于嚴苛,讓他教阿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眾人熱熱鬧鬧恭賀著,衛(wèi)殊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沖阿留招招手。
阿留于是抱著木劍屁顛屁顛的過去,衛(wèi)殊將他抱著放在自己腿上坐下,溫聲問道:“阿留喜歡這把劍嗎?”
“喜,喜!”
阿留的詞匯量不夠,很多時候還不能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喜歡就好,等阿留再大點,爹爹為阿留準備一把真正能殺人的劍,咱們阿留可要快些長大,以后你娘和哥哥弟弟都要靠你保護,知道嗎?”
阿留茫然的抬頭看著衛(wèi)殊。
保護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懂。
衛(wèi)殊又道:“點頭便可!”
阿留便樂呵呵的點頭。
爹爹讓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爹總不會害他的嘛。
抓周已然結(jié)束,接下來便是用膳時間。
宮女們引著賓客去大殿入座,流水一樣的珍饈美味送了上來。席間杯盞交錯,好不熱鬧。
衛(wèi)殊與眾人共飲一杯后,蘇洛便拉著他一起離席了。
有他們在,這些人反而不自在。
而且她剛才瞧著衛(wèi)殊神色有點疲憊,即使如此,便去好好歇一歇,沒必要在這里與臣子們虛與委蛇。
阿留還小,在這宴席上露了面后,蘇洛也叮囑嬤嬤將他帶下去。
場面太熱鬧,阿留這會不怯場,可是道了晚上,睡覺便不踏實,容易驚醒,還會夜哭。
次次都是如此。
白日里若是太興奮,又或者見多了陌生人,夜間他便要吵鬧。
嬤嬤說,這是因為夜里在做夢,才會如此。
三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個二月。
蘇嬤嬤上前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帶著二殿下走了,大殿下您要不要先行離開?”
“不必,父皇和母后走了,我便更應該在這里才對!”
說著,他神色肅穆,正襟危坐。
衛(wèi)焱上前來跟二月打招呼,伯侄兩個聊了起來。
衛(wèi)焱心態(tài)年輕,而二月則少年老成,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竟然也像模像樣。
吃過飯,沈叢總算找到個機會,單獨跟二月聊了幾句。
倒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原是給阿留送了一批小紅馬,其實也給二月準備了一點禮物。
是一對白絨絨的小老鼠。
老鼠這東西,黑漆漆尖嘴猴腮的讓人惡心,可這一對老鼠卻毛發(fā)潔白,格外的干凈,烏溜溜的小眼睛里不是狡黠,而是天真無邪。
它們被關(guān)在小小的籠子里,在一個類似風車一樣的機關(guān)上不斷的跑動著,似乎用不知疲倦。
籠子下面鋪的也不是軟墊,而是一些削成一片片的木屑。
沈叢解釋道:“這個叫倉鼠,跟尋常的老鼠不一樣,是從波斯那邊度過來的小玩意,是微臣送來給殿下解悶的,希望殿下不要嫌棄!”
厚此薄彼不好。
沈叢做事,從來圓滑。
二月盯著那對跑個不停的倉鼠,眸光閃了閃,老成持重的說:“沈子爵的心意,我很是感激,怎會嫌棄!”
他身上立時便有個小太監(jiān)上前,將籠子接過去。
沈叢又道:“這倉鼠養(yǎng)起來跟尋常的動物不太一樣,具體如何養(yǎng),微臣也已經(jīng)寫好了!”
說著,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紙遞過去。
那小太監(jiān)又接了過來。
二月垂眸看了倉鼠一眼,對沈叢道:“多謝!”
從皇宮內(nèi)出來,沈叢的身邊的侍從好奇的說:“原來爵爺這對倉鼠是要送給大殿下的,可是給二殿下的是純種的野馬,給大殿下卻只是一對不起眼的老鼠,如此一來,會不會對比太過明顯?”
二殿下還小,不記事,送了貴重東西他也不記得。
可是大殿下卻已經(jīng)知人事了,這樣難道不會覺得敷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