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綿綿的身上。
其實大家一直在暗地里打量和好奇她到底長什么樣,呂伊伊這一聲,也是叫出了每個人內心的疑惑。
這滿屋子的姑娘,有一半的人都對夏楚頡有那么點意思。
但她們心里清楚,跟呂伊伊比肯定是比不過的。
人家是知府之女,但憑什么比不過你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柳小姐。
柳綿綿很淡然的開口:“姿容丑陋,怕揭了面紗會嚇到各位!”
不消呂伊伊開口,便有一個與她交好的綠衣姑娘略帶譏諷的道:“我瞧著柳小姐怕不是姿容丑陋,莫不是瞧不上我們這群人,不知柳小姐祖上是做什么的,家中還有哪些人?”
“我真是孤陋寡聞,長到十六歲,還是第一次聽說柳小姐呢!伯夫人就是交際廣泛,海納百川,讓我好生佩服!”
這哪里是說自己孤陋寡聞,這就是在說柳綿綿不知道是從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小姐,也混來這樣的場合!
柳綿綿倒還鎮定,柳枝卻聽不下去,上前一步道:“我家主子是宮里出來的四品姑姑,從前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一等宮女!”
她說完這一句,又迅速退到身后。
熱熱鬧鬧的正廳內,卻是突然安靜了一瞬。
綠衣姑娘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沒想到踢到了一塊鐵板!
呂伊伊也就算了,這皇后娘娘身邊的四品姑姑,可比她們這些姑娘都要高出一大截!
論起身份,其實也比呂伊伊要高,但是宮內姑姑的品階跟大臣們的品階不能相提并論,還是要差了那么點意思。
在皇宮內自然管用,出來外面,柳綿綿這個四品姑姑是不可能讓從四品的呂正屈膝行禮的。
綠衣姑娘一戰失利,端了一杯茶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沒有再往前沖。
一個穿著粉群,頭上像是開鋪子一樣頂著各色首飾的女子好奇的眨眨眼,問道:“若柳姑姑是從宮內出來的,那豈不是今年都二十五了?跟夏世子一般的年紀?”
如此一來,可就一點競爭優勢都沒有。
夏世子娶續弦,必然要娶個比自己年紀小點的。
柳枝輕輕哼了一聲。
這些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長的,自家主子這么年輕美貌,怎么就有二十五。
柳綿綿淡聲道:“不是,我還未滿二十一!”
大廳內又是一陣竊竊私語聲。
粉裙女子天真,又或者說是莽撞,睜大眼睛好奇的問:“既是沒滿二十五,為何會提前出宮?。俊?br/>
各色的目光都落了過來,大家心內紛紛在猜測原因。
皇后娘娘御下寬容,對身邊的宮女內侍都很好,那些出宮的,沒有哪個不夸的。
但大家都是到了年紀被放出來的,有些是之前錯過了,這一次順道放出來,沒到年紀就出宮的,之前似乎還沒有聽過。
柳綿綿答話:“皇后娘娘恩典,不希望我在深宮中蹉跎年華!”
這倒是個理由,但是在場沒有人相信。
呂伊伊笑著對粉裙的女子道:“張三小姐,何必一直追問呢,皇后娘娘既然放柳姑姑出宮,自然有放她出宮的道理!”
她輕描淡寫的補充:“總歸是皇后娘娘覺得,柳姑姑不適合呆在宮里,在外面應該會更好!”
這話若是往深里去想,就不是那么個味道。
倒像是在說柳綿綿在宮內犯了事,所以才被驅趕出宮的。
想想也有道理,這柳綿綿來榕城也有段日子了,一直深居簡出,若真的是風風光光出宮的,用得著這樣躲躲藏藏的嗎?
她年紀不小,身份也不錯,正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尋一個婆家才是。
怎么會閃閃躲躲,蹉跎歲月?
眾人看向柳綿綿的目光越發的充滿深意。
這其實也可以理解。
這屋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只有柳綿綿一個是外來的,還頂著宮里四品姑姑的頭銜,又被夏世子如此看重。
自然成了眾矢之的。
排外情緒,到哪里都是一樣的。
柳綿綿卻不反駁呂伊伊的惡意,笑了笑應道:“呂姑娘說的對,我也相信皇后娘娘讓我出宮,一定是為了我好!”
她嘴上這么說,眸子卻是黯淡了兩分。
是為了她好,卻不是她想要的。
她本只想在深宮之中,默默站在她身側,陪著她一輩子。
把她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把她的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
可是,現在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這一抹黯然越發篤定了呂伊伊心中的猜測:這個出宮絕對不簡單。
回頭等掀開她的面紗,就讓大家看看這個所謂四品姑姑的真面目。
既然已經表明身份,伯夫人就不好再讓柳綿綿陪坐末席,她語氣平平的說道:“柳姑姑既然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那就坐到這邊來吧!”
她朝著柳綿綿招招手。
位置都是一個個排好的。
柳綿綿若是坐在伯夫人右下手的位置,那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就要往后挪。
她都不想多待,又想到剛才在門口聽夏楚頡說,去送禮的人今日應該就會回來,便暫且忍著,站起來坐到伯夫人指定的位置上。
于是,右手的這一排人都依次往后挪了一個位置,人人心內都有點不高興。
呂伊伊沖伯夫人使眼色。
伯夫人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婢女上前,為柳綿綿換了一杯茶。
伯夫人道:“這是今年的新茶,從南邊來的龍井,柳姑姑嘗嘗,可能入嘴?”
眼下清明剛過,這茶從南邊運來需要時間,所以應該是清明節前的龍井,這樣的茶,是能當貢品進到宮里的。
也算是高看柳綿綿一眼。
但是要喝茶,就得摘面紗。
柳綿綿端起茶盞,揭開后聞了聞香氣,道:“的確是不錯的茶!”
竟是不準備喝?
伯夫人冷哼一聲:“柳姑姑不愧是宮內出來的,莫不是瞧不上我伯府的粗茶,一口都不愿意喝?”
呂伊伊咄咄逼人:“姨母用最好的茶款待柳姑姑,柳姑姑卻啜飲一口都不肯,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那又為何來參加花宴,是故意給姨母添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