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的小手一抖。
這問話,該不是……
她馬上跪了下來,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朝著太皇太后深深的磕了下頭。
連續(xù)不斷重重的三聲,再抬頭時,額上已經(jīng)有血跡滲出。
她對著太皇太后笑了笑:“奴婢是七歲那年被太皇太后從乞丐堆里撿回來的,要不是您,奴婢早死了!”
“這么多年,這條命都是太皇太后您給老奴的!”她將那個白瓷瓶扭開,“如今老奴先走一步,到了奈何橋上還會等著太皇太后,以后繼續(xù)服侍您!”
說著,她就要將瓶子里的鶴頂紅往嘴里倒。
太皇太后皺眉:“你這是做什么,哀家就是隨口一問,難道在你眼里,哀家就是這般薄情寡義之人?”
夏嬤嬤怔住。
不是因為自己知道了這件丑事,所以要滅口?
太皇太后擺擺手:“罷了,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去吧,好好的仔細著你的命,哀家還要你服侍呢!”
夏嬤嬤喜極而泣:“是,為了太皇太后,老奴一定好好活著!“
她起身,服侍太皇太后躺下之后,又將蚊帳落下來,將室內點了驅蚊的薄荷香,這才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折騰了一夜,她也十分疲倦。
出了屋子,就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等在外面,個個神色張皇。
他們都不知道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就感覺這氣氛詭異的很。
夏嬤嬤神色鎮(zhèn)定的看了看眾人,云淡風輕的樣子:“沒什么大事,太皇太后也好的很!大家該當差的當差,該睡覺的睡覺!”
她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她這么說,奴才們都放心下來。
夜已經(jīng)深了。
有幾人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朝著自己屋子走回去。
也有人八卦心重,想要從夏嬤嬤這探出一點口風,看看今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可惜夏嬤嬤嘴緊的很,什么都沒有問出來。
烏鴉從慈寧宮出來,就直奔坤寧宮。
鬧出這么大動靜,就算是師兄大約也庇護不了她,她這點意識還是有的,得出宮了。
要帶上小春才行!
把小春留在這,萬一那個老太婆拿她泄憤怎么辦。
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帶,烏鴉不放心將孩子交給任何人。
正想著怎么盡快將人帶出來不驚動旁人,就發(fā)現(xiàn)流云牽著小春的手,站在慈寧宮門口,小春的手里還有個小小的包袱。
烏鴉愕然了下。
見到她,流云招招手。
烏鴉警戒的四下打量一眼。
沒感覺有埋伏。
她謹慎的走過去,流云道:“皇后娘娘交代,或許烏鴉姑娘會急著想離宮,所以讓奴婢帶著小春在這等著!”
“包袱里是你們會需要的東西,皇后娘娘在里面放了一處地契,是一個莊子里的宅子,烏鴉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去那邊住一段時間,等到風頭過了再說!”
“那莊子里都是皇后娘娘和西山子爵的人,你和小春會安全的!”
說著,流云將小春往前推了推:“快走吧!”
雖然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蘇洛叮囑若是烏鴉真的匆匆來接,一定要盡快將人送走。
千萬不要多說話多停留。
彼時蘇洛做了最壞的打算,或許烏鴉沖動之下,會威脅到老太太的性命。
說起來,若是老太太真的死了,蘇洛怎么著也不能放過烏鴉。
可她有些愧疚。
是她沒有拒絕烏鴉的要求,才將她拉入這一灘渾水之中。
烏鴉心思單純,只是在反擊,并沒有壞心眼。
先讓她走,至于之后會怎么樣,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烏鴉將小春拽過來,也沒有拒絕那個包袱,沖流云點了點頭:“替我多謝皇后!”
“烏鴉姑娘,不可回善堂了!”
烏鴉點點頭:“我知道!”
她犯下的事不小,這時候回善堂,容易被人守株待兔不說,還可能會牽連無辜的人。
烏鴉看了亮著燈火的坤寧宮一眼。
蘇洛……
她竟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舉動,這個女人……
也不知道該說她是聰慧還是可怕。
一念轉過之后,烏鴉夾起小春一躍而起,踏著夜色離開了皇宮。
她走后不久,衛(wèi)殊和蘇洛并肩而回。
兩人都沒有說話,男人的臉色沉郁,籠著深深的不快,流云后背一緊,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
這一會的功夫,也沒人告訴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
不過這還有時間回坤寧宮,應該太皇太后性命無憂吧!
衛(wèi)殊徑直走到流云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烏鴉將小春帶走了嗎?”
額……
流云抬眸看了一眼蘇洛。
蘇洛沖她點了點頭。
流云屈身應道:“回陛下的話,剛走不久!朝著宮外去了!”
衛(wèi)殊抬眸看了一眼,宮外的方向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蘇洛低聲道:“夜深了,能不能躲過是她的命,阿殊,你該休息了!”
從慈寧宮出來后,衛(wèi)殊一路都在咳嗽,到坤寧宮門口方才好些。
男人握住蘇洛的手,將她溫熱柔滑的手團在掌心里,仿佛要從她身上吸取熱量,來暖一暖自己冰冷的身體一般。
“今日皇后便收留朕一晚吧!”他朝著蘇洛靠過來,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卸在她的身上,虛弱的說,“朕一步也走不動了!”
蘇洛橫了他一眼:“那就讓小福子抬個轎輦來!”
小福子被點到名,訕訕一笑:“真是不巧,轎輦晚間壞了,送去修理估計至少要明日一早才能好呢!”
嘖……
瞧瞧這小奴才機靈的。
其實蘇洛是有點生氣的,這不是第一次了。
在衛(wèi)殊看到烏鴉到慈寧宮時,就該警惕的。
若是那時候及時離席,便不會有后面的事情發(fā)生。
今日是烏鴉武功蓋世,才能突破桎梏,如果換成柳綿綿呢,換成旁的女子呢,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
蘇洛不敢想!
她狠狠盯著衛(wèi)殊,低聲問道:“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已經(jīng)想到皇祖母會設這樣的局,你就是想順水推舟,是不是?”
“咳咳咳……”
男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沒有的事,洛洛你別污蔑我!”
他說著,抓著蘇洛的手壓在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