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說在城門口搭了個高臺,越皇就知道下面的人辦差了事。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就算辦錯了,還得硬著頭皮上。
后來又聽說蘇洛和福王帶著其他的人力挽狂瀾,越皇心內還嘉獎不已。
沒想到這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聽說懷遠侯被射了一箭。
懷遠侯的身份與一般的人不太一樣。南疆地大濕氣多,除了他們本地人,其他的人過去過去之后根本就適應不了。
懷遠侯一家,其實等于是越皇扣在鄴城的人質。
牽制蘇洛四個能征善戰的哥哥用的。
之前蘇洛死了,這讓人質少了重要的一環,如今懷遠侯要是出事,那就只剩下蘇青和夫人李氏兩個。
蘇青和朱嬌的婚禮到現在還沒成,這要是母子兩個鋪蓋卷一卷,溜回南疆,實在是個大麻煩。
除了這個之外,這疫苗的事情好不容易獲得了百姓的認可,刺客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端。
這不是啪啪啪的打越皇的臉,成心讓鄴城動蕩不安嗎?
越皇馬上下令,讓京兆尹并禁衛軍統領一起,迅速查明此次的刺客事件,又賞賜了諸多珍貴藥物給蘇洛和懷遠侯,以示安撫。
這邊發生的事,衛殊很快就得到了飛鴿傳書。
他一秒也不能多待,不顧季神醫的阻止,翻身上馬,朝著桓王府狂奔。
身后,季神醫搖搖頭:“哎,這一對冤家哦,反反復復的折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但愿這一次,真的能撥開云霧見月明!”
要不然再多來幾次,桓王這天花是好的差不多,但身上這傷口怕是痊愈不了。
衛殊趕回王府時,蘇洛還昏迷未醒。
不止沒醒,還有點低熱。
這讓衛殊很緊張,抓著太醫正問是不是染了天花。
難道這疫苗并不如她所說的那般管用嗎?
太醫正安撫道:“殿下別擔心,她只是染了點風寒,小公主的身體強壯,這一點病痛不算什么的。而且根據我的觀察,或許會因禍得福也說不定?!?br/>
“什么因禍得福?”
“我之前聽小公主身邊的婢女流云說,小公主有失憶的癥狀,她這一次被懷遠侯受傷牽動了腦子里塵封的記憶,才會在情急之下暈倒,或許醒來后,她就能記起所有的事情了!”
醒來后就能記起所有的事?
衛殊的心里茫茫然一片。
他其實無數次的幻想過,等到洛洛找回記憶是什么樣子。
可沒想到就是現在,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解決好!
太醫正也看出了衛殊的顧慮,清了清嗓子:“這個,我也只是這么猜測,也不見得就真的能恢復記憶,殿下還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突然有點后悔說這句話了。
萬一到時候小公主沒有恢復記憶,桓王會不會將他撕了?
衛殊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他盯著太醫正,目光冷靜中帶著銳利:“她的身份,太醫正是不是也猜測到了?”
太醫正點了點頭。
“那請煩請太醫正,幫本王保守這個秘密!”
他近來說話一直是我,但在此刻,卻換成了本王。
太醫正聽明白,這句話是請求,也是命令,更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太醫正正色應道:“殿下放心,小公主為了天花一事,身先士卒,自己還遭逢此難,我是有良心的人,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那便多謝太醫正了!”
太醫正道了聲不敢,說要下去看看藥材,就退了出去。
其實是為了給衛殊單獨跟蘇洛相處的時間。
“咳咳咳……”衛殊的眸子一落在床上的人臉上,心內就氣血翻涌,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他捂著唇,不敢太大聲,唯恐驚擾到了還在昏迷的蘇洛。
過了好一會,這咳嗽才平息。
他在床沿上坐下,伸出細長的手指,將蘇洛額頭邊的碎發撥了撥。
也許是因為昏迷著氣色不好,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可怖的疹子,現在都黯然消退了許多。
她這張臉,恢復了從前六七分的容貌。
難怪剛才太醫正將她認出來了。
即使是睡著,她的眼角還是帶著溫潤的濕意,顯而易見,臨昏迷之前她應該是哭過的!
衛殊不敢想。
若是今日沒有懷遠侯擋著,會是怎么的結果。
他一直以為,暫時不表明她的身份,是對她的一種保護,現在看來,或許要對全世界宣告,她就是他的洛洛。
這樣,才能讓那些宵小之徒真正的忌憚。
正是心痛間,床上的人突然低低的呢喃起來:“父親,不要,父親,爹……別死!”
她顯然是在做噩夢,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
衛殊趕緊握住她的手,溫聲的安慰著:“洛洛,別怕,我在,我在,夫君在,別怕……”
“別殺我爹,沖我來……”
“沒人殺你爹,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傷害你的家人!”
“對不起,爹,對不起,都是女兒的錯!”
“不是你的錯,是敵人太心腸狠辣。洛洛,我一定會讓衛璟血債血償!”
“衛璟,若有來世,我絕對不放過你,我要抽你的筋繡花,我要扒你的皮做燈籠,我要剁碎你的肉喂狗!”
“呵……”明明是該嚴肅的時候,可衛殊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溫軟,“很好,我會給你定制一根特大號的繡花針!”
蘇洛似乎完全沒聽到衛殊的話,可又似乎得到了安慰。
在衛殊的這一句之后,她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剛才的激動情緒,她的臉色還有點漲紅。
衛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依舊有點發燙,看樣子還在發燒,這樣燒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肚子里的孩子有影響。
衛殊憂慮重重,手下意識的就放在蘇洛隆起的腹部。
“彭……”
衛殊的神色一變。
“彭……”
衛殊的神色大變。
這時,流云端著溫水進來,準備給蘇洛擦身,見到衛殊奇怪的表情,她馬上緊張起來,問道:“殿下,可是咱們小公主有什么不好了?”
剛才太醫正和桓王的談話,她沒有在場,該不是……
衛殊僵硬著脖子,轉過臉去看流云,傻愣愣的說:“剛,剛才,洛洛肚子里的孩子踢我了,踢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