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越皇在朝堂之上爆出驚天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十日,雙方一直在拉鋸戰(zhàn)。
誠如衛(wèi)璟所說,哪怕越皇貴為天子,在這件事上也不得不再三顧慮。
雖然江殊的身份已經(jīng)廣而告之,但是封王的旨意卻遲遲沒有,更別提太子。
近來,朝堂之中開始有這樣的聲音,江殊回歸皇家可以,但是絕不能將他立為太子。
在還有其他正牌皇子可供選擇的情況下,若是立一個私生子為太子,讓他繼承皇位,這會給百姓造成極為不好的影響。
實際上,絕大部分百姓對江殊的了解不多。
但是越皇派出去調(diào)查的人試探口風(fēng)之后發(fā)現(xiàn),百姓們對私生子當(dāng)太子的抵觸比想象之中要強烈。
主要這些年,福王和睿王在百姓中的口碑不算差。
江殊也是這一年來才有點名氣,之前因為身體的原因沒有參與過什么大事,都是在背后居多。
百姓對他的了解自然要差一重。
所以,為什么要讓一個不了解的后來者取代之前口碑不錯的皇子呢!
當(dāng)然,百姓沒有話語權(quán),這些只是他們內(nèi)心的想法,越皇要真的強行讓江殊上位,他們也不至于造反。
只要能吃飽肚子,誰當(dāng)皇帝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可越皇不得不顧忌這些。
若是江殊是正經(jīng)妃子所生,他倒是可以理直氣壯。
誰叫他一直被養(yǎng)在宮外,在出身上本來就有短板,對這些就要格外在意。
衛(wèi)璟篤定,這些厲害關(guān)系,江殊心里肯定也清楚的很。
七月的風(fēng)熱辣異常,衛(wèi)璟站在松樹的陰影里,眸子里那涼颼颼的笑意瞧著就讓人宛若從頭頂?shù)沽艘慌铔鏊蟊嘲l(fā)寒。
然而江殊神色不變,回了一句:“未來如此,咱們走著瞧吧!”
衛(wèi)璟見他如此態(tài)度,也覺得無趣,甩了甩衣袖,冷哼一聲:“對,走著瞧,江殊,若是本王登上那個位置,等待你和齊國公府的是什么,你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
說著,他直接轉(zhuǎn)身上了馬車離開。
馬車動了之后,江陽憤憤然的說:“睿王如今是越來越囂張,從前他不是最能做戲的嗎?”
江殊瞇了瞇眸子,看著睿王府那輛明顯比之前要華麗不少的馬車,緩緩道:“圖窮匕見,如今他的對手只有我,所有的底牌幾乎被攤開,再偽裝也沒有必要了。”
江陽還要再說兩句,江殊卻轉(zhuǎn)身:“走吧,熱!”
熱?
江陽眨了眨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定睛一看,他發(fā)現(xiàn)自家世子的頭上居然起了細密的汗珠。
這可是活久見,他家世子自幼體溫偏低,哪怕是酷暑,他也不會流一滴汗,沒想到現(xiàn)在……
江陽深感自己失職,趕緊紛紛杏兒打水給江殊洗臉,自己又忙給江殊倒溫茶。
這么一通忙的功夫,就稍稍耽誤了出發(fā)的時間。
等江殊洗好臉喝好茶,江陽準(zhǔn)備讓馬車夫駕車離開的時候,有人在馬車外用生澀的越國話喊道:“世子,洛姑娘有東西給你!”
一聽這口音就知道是波斯人。
洛姑娘?
就是那個滿臉疹子的洛素素嗎?
江殊揉了揉眉心,臉上閃過復(fù)雜的神色。
他今日會出手,純粹是不想讓衛(wèi)璟的陰謀得逞,他可不想因此而沾染上什么。
尤其,這個女人還是艾斯王子的心上人,而他對她的感覺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馬車內(nèi)遲遲沒有聲音,那個送信的似乎有點躊躇。
他默了默后開口:“江世子要是不要,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根本不想干這個活。
總覺得是在幫著素素姑娘背叛自家主子。
可是主子交代過,無論素素姑娘提什么要求,都要全力滿足。
所以他才來當(dāng)這一回信使的。
要是江殊不領(lǐng)情,那自然是最好,他也良心得安。
然而他的心愿沒有實現(xiàn),剛剛轉(zhuǎn)身,身后的馬車簾子撩起來。
男人瘦白的手指與暗色的窗簾相互映襯,宛若精心描繪的畫卷。
他的聲音慵懶,卻又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篤定:“拿過來吧!”
侍衛(wèi)本來已經(jīng)邁出去的腳又硬生生的轉(zhuǎn)過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將那薄薄的一張紙遞了過去。
侍衛(wèi)回來后,蘇洛問道:“他看了我的東西,有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侍衛(wèi)搖搖頭。
蘇洛不甘心的追問:“那他沒有說什么嗎,比如道謝之類的?”
侍衛(wèi)搖搖頭。
他當(dāng)時完全被江殊強大的氣場碾壓住了,從頭到尾都只看到了他那只手,至于他臉上是什么表情,侍衛(wèi)根本沒抬眼看。
聽那語氣,是沒有任何波瀾的。
此刻,蘇洛的那張紙正隨意的丟在馬車內(nèi)的茶幾上。
剛才那一幕,江陽看的十分真切。
他舔了舔嘴唇,問道:“殿下,這紙該不會是約您……要不屬下處理一下!”
江殊艷名遠播,雖然大部分貴女之前都顧忌著他身體不好,不敢托付終身,但總有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比如從前的云柔公主,就隔三差五的遞小紙條約江殊見面。
從前都是江陽處理的。
啊,這久違的熟悉感。
自從世子成婚以后,就再也沒有收過小紙條。
如今少夫人去了,這些女人又開始不安分的蹦跶了嗎。
江陽幾個呼吸的功夫,腦子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這么多的念頭,他伸手想要去拿那張紙條,江殊的手卻先他一步,按在那張薄薄的紙上。
他將那張紙展開。
江陽按捺不住好奇,悄摸摸的伸頭過去,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七日之后,七月二十日,將有五星連珠,是大吉之兆。
江陽沒忍住,蹙眉嘟囔道:“她是約殿下你七日之后碰面嗎,五星連珠?她怎么知道,是在故弄玄虛嗎?為何連個具體的地點都沒有?”
這是在撒網(wǎng),等著世子往里鉆嗎?
這女人的套路,好像跟尋常人不太一樣!
江殊捏著那張紙,眼里是沉思之色。
過了好一會,他的反射弧才反應(yīng)過來回答江陽的問題:“她不是在約我見面,她是在送我一次取勝的機會,只是……”
只是天象一事,素來非人力能推測,她又豈會知道那一日會有五星連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