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眼神里迅速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
    她心里很清楚，衛(wèi)九重絕對不會因為林菀的哀求就讓小郡主回到府內。
    林菀此次去，一定會碰壁，說不定還要大吵一架。
    她要的就是他們的爭吵！
    衛(wèi)九重正在應付皇后娘娘身邊的嬤嬤。
    皇后要到時間才能出席，且不能在太子府耽擱太久。她把身邊的嬤嬤提前派出來，詢問讓蘇洛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事情進展的如何。
    衛(wèi)九重今日忙得很，有不少人需要應付。
    卻不得不耐著性子抽出時間跟林嬤嬤說道：“嬤嬤請轉告母后，剛才下面的人已經(jīng)來報，說齊國公世子夫人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齊國公府的門口，這蘇洛一定會來的！”
    林嬤嬤點點頭：“這樣的話，皇后娘娘就安心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衛(wèi)九重擺擺手。
    林嬤嬤退下后，衛(wèi)九重煩躁的捏了捏太陽穴。
    他有些后悔答應皇后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動手，畢竟這是皇長孫的滿月宴。
    可皇后逼得急，若是他不出手，她就要發(fā)作。云柔的死一直是皇后的心結，衛(wèi)九重擔心她會為了弄死蘇洛不顧一切。
    但愿今日一切順利，能徹底讓那個女人現(xiàn)出原形。
    他一念至此，正要招人來問問蘇洛這件事安排的怎么樣，就聽到外面奴婢的喧嘩之聲。
    “太子妃娘娘，請容奴婢通稟！”
    “太子妃娘娘，您不能硬闖！”
    “太子妃娘娘……”
    最后這一聲，被推門的吱呀聲打斷。
    衛(wèi)九重一抬眸，林菀已經(jīng)站在門口，語氣急切：“殿下，妾身有話想跟你說！”
    婢女跪在門口，一臉的惶恐。
    衛(wèi)九重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奴才們畢恭畢敬的撤退。
    小金很有眼力勁，這個時候遠遠的站著，根本不讓衛(wèi)九重看到自己。
    婢女退下的時候，順便將書房門關上。
    門剛一合上，林菀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淚如雨下：“殿下，您救救咱們的女兒吧！”
    衛(wèi)九重一驚，趕緊問道：“漾兒怎么了？”
    漾兒是衛(wèi)九重和林菀的長女，是愛的結晶，自小就在衛(wèi)九重跟前長大，他對這個女兒很看重。
    越皇封她為安寧郡主。
    可惜的是，這個郡主性子沉悶話不多，隨著年紀的增大，與衛(wèi)九重的關系就越發(fā)的疏離。
    林菀搖搖頭：“不是漾兒，漾兒沒事，是咱們的另外一個女兒！”
    衛(wèi)九重臉色一沉：“莞兒，你說話注意些，咱們就只有唯一的一個女兒，剩下的那個，是如今的皇長孫！”
    他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不快，可眼下林菀也顧不得了。
    對福寶的歉疚和擔憂，蓋過了她對衛(wèi)九重情緒的感知。
    她將福寶離開太子府之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衛(wèi)九重說了一遍，最后，她跪地哀求：“殿下，殿下，求求您，讓妾身將這個孩子接回來，妾身認她做干女兒，做干女兒怎么樣？若是不行，那就當是給皇長孫找個伴，只要您讓她回府……”
    衛(wèi)九重越聽臉色越沉，最后整張臉都像是浸透了墨汁一樣。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當時叮囑過，要讓管家將那個孩子遠遠的送走。
    送到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更別說林菀。
    可眼下，林菀卻能清晰的說出這孩子出府之后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事情。
    所以這其中，林菀背著自己動了手腳。
    他信任的人，竟然已經(jīng)被林菀滲透！
    而且這個過程中，辦事的人到底有沒有泄露馬腳，是不是會被有心人利用？
    這樣的認知，讓衛(wèi)九重心內極為的不舒服。
    他下顎線繃緊。
    可惜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林菀沒有察覺，她用力拽住衛(wèi)九重的褲腿，切切的哀求：“殿下，殿下……”
    衛(wèi)九重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底的怒意已經(jīng)被隱藏的極好。
    他溫柔的將林菀扶了起來，深深嘆口氣：“莞兒，不是我狠心不要咱們的女兒，而是眼下這個時候，若是我們將這孩子接回府內，勢必會成為各方關注的對象，到時候稍有閃失，太子府就會萬劫不復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林菀涕淚連連：“可是我的孩子，她要死了，咱們的女兒要死了！”
    衛(wèi)九重緊緊握著林菀的手，壓抑著胸腔內翻滾的憤怒，一字一句的說：“不會的，絕對不會，我會找最好的大夫，偷偷為她醫(yī)治，我會將她從善堂里接出來，找一個合適的人家安置。等到眼下的危機解除之后，咱們再將她接回到身邊來！”
    林菀抬眸，問道：“那是多久？一個月，半年還是一年？”
    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她的小郡主，竟然像個孤兒一樣在外面流浪。
    她只要一想到這，心就像是在炭火上被烤，滋滋作響。
    衛(wèi)九重扶住她的雙肩，深情的凝視著林菀：“莞兒，皇長孫只是個權宜之計。咱們都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若我以后……我一定會將那個位置，留給咱們的兒子！為了將來，你忍一忍吧！”
    林菀滾燙的心被潑了一瓢涼水。
    所以說，要等到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她的福寶，才有希望回到自己身邊。
    皇位……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像是一條長長的白綾，正在不斷收緊，一寸寸勒住他們的咽喉。
    林菀一臉的頹然。
    也許是剛才哭的太兇猛，此刻她的眼眶已經(jīng)干澀，她搖搖頭：“不會了，不會了……”
    她跟衛(wèi)九重，不會再有孩子了。
    她已經(jīng)年過三十，人老色衰。
    年少的情分已經(jīng)耗得差不多，衛(wèi)九重之前一直來她的屋內，就是為了皇長孫，如今，皇長孫已經(jīng)有了，他為什么還有忍受她這個容顏衰敗的老女人呢？
    林菀用帕子擦了擦臉，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沖動，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出來，可她用盡一切的力量控制住了。
    她將衛(wèi)九重放在她肩上的手拂開，對著男人福了福身，然后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她親手拉開了那張緊閉的書房門，外面湛湛的日光猛然落進來，她極度不適的瞇了瞇眼，然后回身，輕聲的問道：“殿下，那些剩下的孩子，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