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懵掉了。盡管前一秒已有了心理建設(shè)，卻在親耳聽到時大腦當(dāng)機(jī)了。
    FK資產(chǎn)營收規(guī)模近30億，5%也就是1億多的資產(chǎn)？是否如這樣的算法我無法確定，但想起洛瑾承提及洛瑾瑞獲得5%股份時的陰郁神情，我心知，這個占比分量一定非同小可。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皮肉，疼痛感讓我確認(rèn)這是真的。也就是，我一三無小白領(lǐng)，將搖身一變成有身份有財富的人。這將是命運(yùn)的顛覆！
    我相信大部分人獲得這份命運(yùn)的垂青一定欣喜若狂，可此時，我卻沒來由的泛出一絲絲不安。意外之財，即便來之有因，有時也許是燙手山芋。
    我大膽的迎視董事長堅毅而慈祥的目光，試圖分辨其中利弊，沉靜的道：“不是，董事長，我外公外婆是出于善心，可我無功不受祿。您這塊餡兒餅給我，會……會給我平靜的生活造成困擾。”
    我得把話說得通透無余地，否則如他這般一言九鼎的商人不會輕易改變決定，何況是關(guān)乎資金流動的決定。
    “你就當(dāng)繼承了外公外婆的遺產(chǎn)，這本是留給他們的，你不用推辭。我既已做決定，就不會收回，這也是你應(yīng)得的。這些年我一直心有不安，手握萬貫家財卻總覺得欠著你們家。這種歉意隨著年齡增長而加劇，難道你要讓我這把老骨頭帶著遺憾進(jìn)棺材嗎？”他語帶凄然，間接堵住了我所有的推辭。
    沒想到為了讓我收下這份補(bǔ)償，他竟態(tài)度堅決得不容置否。
    真的，只是為了報恩嗎？
    而話說到這份上，我再推辭似乎就不通情理了，只是……
    “董事長，這份干股讓我很意外，毫無夸張的說是我平靜生活中的驚雷，只是，我對目前生活狀態(tài)還算滿意，所以……”
    憑空冒出來的財富，一定會引發(fā)周遭的動蕩。錢這東西，往往是把利刃。
    “你放心，這個只是干股，年底會按比例獲得分紅。除了上市之前不能轉(zhuǎn)讓，你不需盡其它義務(wù)。當(dāng)然，如果你有興趣參與公司決策，歡迎參加股東大會。其他時候，你還過你的生活，我不告訴別人，也不會讓其他人打擾你的生活。”
    一席話讓我心上的石頭落了地，乖乖的在讓渡文件上簽了字。
    當(dāng)我抬頭時，發(fā)現(xiàn)董事長正神采奕奕的凝視著我，面含微笑。“你長得很像你外婆年輕時的模樣，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這種感覺，當(dāng)時還以為看錯了。”
    我不自然的撩了撩劉海，笑著道：“我看照片也這么覺得，我外婆、我媽、我大姨還有我，面部輪廓和五官都很像。”
    “你外婆年輕那會活潑動人，能歌善舞，愛慕她的小伙子都可以排長隊了。”
    “她當(dāng)時收到過好多情書，多到名字和人經(jīng)常對不上號，偶爾會叫錯人，搞得人家一臉失落。”
    “……”
    這位商場上呼風(fēng)喚雨、運(yùn)籌帷幄的男人，竟在我跟前滔滔不絕的談?wù)撈鹜馄诺慕^代風(fēng)華來。
    其實，那種感覺很微妙。尤其當(dāng)年，他也曾熱血方剛，他也曾年輕氣盛，尤其他談起外婆的眼神，那么柔軟。
    他也曾……愛慕過外婆……的吧？
    我悄悄的瞥了他一眼，那眉眼間的柔情可不像是對恩人。莫非，他所謂的報恩，其實寄托了當(dāng)年的某種情愫？
    頓時覺得事情錯綜復(fù)雜起來，不過我微笑應(yīng)和，自然不掃了老人家的興。
    吃罷午飯，才在他的笑意妍妍的目送下離開。直到坐上回程的車，我才回復(fù)一絲清明，才真實感受到內(nèi)心劇烈的跳動。
    世間善變，不曾想命運(yùn)一個轉(zhuǎn)折，轉(zhuǎn)瞬之間，早已天壤之別。
    我想到和洛瑾承不見天日的關(guān)系，如今5%的干股可說為我身價加碼。我暴發(fā)之后，是否，就能和他比肩了？橫亙在我們之間家世身份的鴻溝，是否就此消弭了？
    一想到這兒，我心底仿佛綻開了一朵花，就好似，幸福就在眼前，伸手可得。被幸福砸到的歡喜這時才真真切切的漫到心底。
    下午辦公室供電線路出問題一時搶修不過來，大伙兒早早下班。
    我當(dāng)即約了洛瑾承，一上車便和盤托出。洛瑾承捏住我小臉的大手一頓，眸光陡然犀利的掃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的心一提，留心他的面容。
    “原來長輩們還有這等淵源，也是我們有緣。”他硬朗的神色頓時舒展開來，眼角噙著笑意，大手不忘撫摸一下我的小臉。
    “這么大的喜事，今晚要好好慶祝一番。”我一聽這變調(diào)又神秘的聲音，一瞧那漸深的眸色，立即警覺起來，冒出的疑惑瞬間被打壓了下去，只有心底打鼓：今晚定有陰謀。
    果然車子緩緩的駛?cè)肓艘患椅逍蔷频甑耐＼噲觯乙豢吹昝趺茨敲囱凼臁．?dāng)他的好哥兒們林超笑意融融的迎出來時，我才醒悟：這不是之前開張非要人“試床”的酒店嘛！
    我心底大呼不妙！
    一餐精致盛筵后，洛瑾承與我相攜款款走向超級VIP套房。
    Kingsize的大床上一抹鏤空的黑紗把我看愣了，洛瑾承磨了很久我才點(diǎn)頭換上。薄如蟬翼的紗緞，只在三點(diǎn)處有所遮蔽，其他一律黑紗全透。而我32C的xiong部早已將上身漲得極具誘惑。
    我從衛(wèi)生間一出來，洛瑾承就再也挪不開眼。他眸色漸深，餓狼一樣撲了過來。
    “這衣服……”我皺眉，“真省布料……”
    他舔舐著，聲音早已低啞變調(diào)：“也為男人省力氣。”
    倆人撕扯著滾到了大床。
    其實，進(jìn)房間前我還心里打鼓，擔(dān)心他再次不順而受挫。可是，在這綿軟的大床上，我所有的擔(dān)心顯然是多余的。
    他那么利落、精準(zhǔn)，哪還像前一陣子三兩下就吃癟的快男？
    ……
    我難耐仰著頭，喘息著：“你別……別吸……”
    他魅惑的笑了，“大冬天都圍著圍巾，不怕……”這男人像哄孩子一樣一邊誘惑著，一邊放肆的馳騁。
    迷離的視線里他一聳一動，汗水綿延而下。我心底一陣快意，報復(fù)般撕扯他的背，他的脖子。
    “妖精，明天要我怎么見人！”他亦報復(fù)似的加速。
    我滿心暢快，就想著讓大家看到，他洛瑾承是有女人的，誰也想不到，他的女人是我，當(dāng)初的緋聞千真萬確！
    從未有過這么一刻，讓我真切的覺得，洛瑾承是我的，這男人是我的！
    5%給予我的意義，盡在于此。
    瘋狂過后，我憤憤不平：“干嘛要來這里。”
    他繼續(xù)埋首：“偶爾換個地方，增添情趣。看這床，可比祥佑結(jié)實多了。”
    想起第一次弄壞的家具，臉上一熱，羞得一拉被子埋住。男人一個不滿鉆出頭來，色瞇瞇的說：“偶爾也換換姿勢……把72式嘗個遍……”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被他擁上了巔峰。
    這男人，因為換了個地方，居然重振雄風(fēng)了。
    ……
    我入職八個月連升兩級，羨煞了旁人，不過，隨著級別越高，聽到的閑言碎語越少，至少我所到之處，再難聽聞。職場中人向來目光敏銳，誰都瞧得見，我的前途如日中天。工作往來，誰都有路窄的時候，沒必要因一時嘴快得罪我這當(dāng)前紅人為工作徒增障礙。
    護(hù)膚品牌GZ品牌經(jīng)理休了產(chǎn)假，我順帶負(fù)責(zé)GZ春夏新品工作。因代言人合約到期，公司新簽了某一線女星。兩年合約原本1500萬，因著經(jīng)紀(jì)公司老總與董事長的交情，對方打了個六六折，也就是不到一千萬便簽下了她。
    不過，董事長再三交代，打折之事不宜為外人道，到底還是要維護(hù)明星的正常市場價格。
    合同簽訂，進(jìn)入緊張的廣告拍攝籌備階段，過年前將完成平面和電視廣告拍攝。
    又是沒日沒夜的忙碌，每天開會、做方案、安排工作，升職后的工作和之前略有不同，免不了生疏一時半會不適應(yīng)，好在有老大們親自指點(diǎn)，倒也勉強(qiáng)應(yīng)付過來。
    中間還去了趟醫(yī)院，媽媽的排他性免疫藥物吃完了，需要重新購買。此藥為醫(yī)院特供，其他地方根本買不著。這點(diǎn)小事也不想勞煩洛瑾承，不得不抽了個空特特的跑去原先給媽媽做手術(shù)的主任醫(yī)師那里掛號買藥，隨后再寄回家。
    沒想到會在醫(yī)院碰到了正往外走的葉菁菁和曾偉華。
    自從上回在咖啡廳澄清公用賬戶后，我再沒見過他倆。同學(xué)群里跟約好似的，再也沒提及二人。而他們，也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既沒有傳出婚訊，也沒在朋友圈里吱聲。
    算日子，葉菁菁該生了。我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扁平的。想來，是孩子落地了，應(yīng)該是滿月酒和喜酒一起擺吧。我的心仍是不自覺的抽了一下。這個男人，從此真的是別人孩子的父親，與我再無半點(diǎn)粘連了。
    只是為何，葉菁菁看向我的眼神仍是滿含敵意？
    曾偉華蹙著眉，死死拽著似要沖上前來的她。
    我滿心疑惑，人來人往中，卻聽到葉菁菁張狂的喊：“你攔著我干嘛！這個女人害死我的孩子，還去勾搭人家的未婚夫！這個賤人怎么還有臉站在這里啊……”
    “回家鬧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曾偉華拉扯著她往外挪，眼神復(fù)雜的回望了我一眼。
    “怕什么！看著前任心疼了嗎？”
    ……
    凄厲的喊叫在喧鬧的一樓大廳卻是格外刺耳。
    周圍人或詫異或鄙夷的目光中，我吃驚的愣住了，整個人定在那里。
    她說：她孩子沒了？還是我害死的？她悲憤的目光那么篤定，像要把我撕了一樣。盡管我曾憎恨過他們，此刻卻也為他們的遭遇哀傷起來。
    只是，我與他們已久很久沒再交集，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曾偉華的眼神復(fù)雜而憂傷？
    還有，她說，勾搭人家的未婚夫。她怎么知道洛瑾承有個內(nèi)定的太太？
    茫茫然間聽到旁人催促家人：“到你了，到你了。”
    才回過神來，也輪到我取藥了。從櫥窗里接過并清點(diǎn)好五六盒藥，剛一轉(zhuǎn)身，胳膊冷不丁被人一撞，手上一松，袋子飛離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是個矮胖的男人。
    我忙蹲下來撿起灑了一地的藥，男人也配合的幫忙，遞過來一盒：“這個也是你的吧，真不好意思。”
    我一看品名和包裝沒錯，忙接過來往袋子里塞，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
    回來路上，我特地打給大學(xué)閨蜜劉敏。她也很吃驚：“我可從未聽說葉菁菁流產(chǎn)。不過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不用自責(zé)。估計也是老天開眼，茍且來的孩子，到底被老天收回去了。”
    我聽著不舒服，“話不能這么說，不管怎么來的，到底是一條生命。”
    “你看他倆的相處方式，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孩子生下來未必就是好事。”
    我憶起曾偉華的過分隱忍和葉菁菁的張牙舞爪，一時胸口悶悶。
    這么一折騰，就到了平安夜。洛瑾承連著有兩場酒會無法脫身，我心情郁郁，卻也未表現(xiàn)出來，只嗔道：“跨年怎樣都要陪我，不然我就去酒吧找人陪。”
    洛瑾承又是將我按在懷里吻了一通，泄憤似的道：“這種地方不許去，除非我陪著。”
    “腳長在我身上，去又怎樣？”我故意氣他。
    “被我發(fā)現(xiàn)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怎么兜？”
    “這樣兜……”
    “嗯……你……”
    ……
    這晚被小紅拉去KTV。在場七八個人，除了兩三個不認(rèn)識，其他都是一起吃過飯打過照面的朋友。大家喝酒、唱歌、玩游戲，鬧得很瘋。
    九點(diǎn)多的時候，李維亞跟何慶偉姍姍來遲。
    自從洛瑾承被下藥那夜后，我再沒見過他。聽說他去上海出差了，只偶爾和我發(fā)發(fā)微信，點(diǎn)評一下我的朋友圈，一如從前的朋友關(guān)系。
    此刻，他面容似乎有些清減，笑盈盈的坐到我旁邊與我閑聊，竟也沒有令我感到任何不適。
    不過，今夜他運(yùn)氣背，玩骰子老是輸，被酒精上頭的他們起哄著連灌了不少酒。
    我唱了幾首歌，喝了點(diǎn)酒，覺得空氣悶悶熱熱，便出去外頭走走透透氣。拐了幾道彎發(fā)現(xiàn)哪里都是鬧哄哄，索性去了公用洗手間。
    沒想到出來洗手時，一抬頭便對上李維亞迷離卻癡醉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