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琪最近都在幫古代組做任務,然而做得時間久了現代組也不樂意了。她一走下面幾個資歷淺的根本壓不住陣,好幾宗任務都被年輕人搞砸了,而恰巧現代組這邊又來了個難度有些高的任務,于是立刻扭頭就把語琪從古代組撈回來了。</br> 然而再回到現代背景做任務,語琪一時不免有些唏噓之感。不過感慨了片刻也就恢復了鎮定,重新投入到這個新任務中來。</br> ……</br> 電梯內安靜得足以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除了門以外的三面墻壁都貼著明晃晃的鏡子,都同樣映著此刻的她。</br> 名牌套裝,名貴小皮包,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黑的長發嫣紅的唇,精致如假人。明明眉眼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卻已有了遠超同齡人的高傲優雅以及逼人的氣場。</br> 語琪微微偏過頭,隨意地瞥了一眼亮著的樓層數24層。</br> 現在才到第6層,還早……她開始不緊不慢地梳理起腦中的資料。</br> 男主名為顧峰,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女主是這家公司的策劃師,要用一句話總結就是辦公室戀情先婚后愛。</br> 然而這個故事卻與普通的言情文不一樣,不一樣在于男主向女主求婚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男主過了三十歲后忽然厭倦了偷偷摸摸地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渴望安定,渴望娶妻生子過普通人的日子,渴望能夠拉著愛人的手逛街不必遮遮掩掩,于是就留心找了個長得漂亮能力較強的女性下屬火速成婚。</br> 即使是在思想已經足夠開明的現代,同性戀也依舊是難以啟齒的,在這個禁區要走下去,前路必然布滿荊棘。顧峰同公司少總葉楠相戀三年,卻愣是不敢讓旁人知道一分半毫,甚至都不敢在同事面前跟對方多說一句話。這樣的日子過一個月還能夠忍受,但是三年之后,愛得較淺的那一方終是覺得疲倦,繼而選擇了放棄。</br> 但是顧峰能瀟灑地說放手,葉楠卻不能,他陷得太深,顧峰離開后,他每晚都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睜著眼直到凌晨。在顧峰新婚燕爾嬌妻在懷的那一晚,他躺在浴缸中割了脈,去了另一個世界。</br> 從此,葉楠成為顧峰心中的一根刺兒,化作了男女主在一起的最大障礙,盡管他已經不在這世上。男主每想到這個前任情人,就覺得自己欠對方良多,越感到愧疚,就越不敢愛上女主。</br> 而語琪要扮演的角色姓楊,家里同葉楠父母是世交。如果說葉楠是富二代,楊語琪就是官二代,兩人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大學畢業那年就在雙方家長的撮合下訂了婚。知道葉楠的死是因為顧峰之后,楊語琪沒少給男女主找麻煩。</br> 所以,無論是葉楠還是楊語琪,都是這部中當之無愧的反派角色,而她的任務就是把葉楠從自殺的那條絕路上拉回來,讓他喜歡上自己,也讓顧峰能夠安心地同女主好好過日子。</br> 現在的情況是葉楠從幾個下屬的口中得知了顧峰要結婚的消息,坐在江邊吹了整整一晚的涼風,第二天就發了高燒,而楊語琪得知了消息,就在下班后順道來看看他。</br> 不過要說起來,楊語琪這個未婚妻也當得實在差勁,來看病人也不知道提個果籃送個牛奶或者煲鍋粥什么的……這大小姐竟然直接光著手就大喇喇地跑來了,這哪兒像看未婚夫的,就算是來看個普通朋友,至少也得提箱特侖蘇啊。</br> 就在語琪升起下樓買點兒水果再上來的沖動時,電梯停了下來,門緩緩地打開了。</br> 踩著高跟鞋走出電梯的瞬間,那股沖動也熄滅了,她左右看了一下,按著資料中的信息,找到葉楠的房門,按下了門鈴。</br> ……沒人開門。</br> 語琪挑了挑眉,這下卻是不客氣了,用那保養得宜的尖尖指甲死死地按住了門鈴不松手。</br>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直過了五六分鐘,房內才響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br> 門被猛地拉開,葉楠站在房內,揉著眼睛啞著嗓子道,“你不是有鑰匙么,怎么還按門鈴?”說罷直接上前一步,直接就把頭懶洋洋地埋在她頸窩中了,“我聽小李他們說你要跟小林結婚?他們胡說八道的吧?……阿峰你怎么矮了?還噴了女式香水?”</br> 語琪:“……”</br> 估計是燒糊涂了,把她當顧峰了,這葉氏少總還真行,連來人都沒看清就直接投懷送抱了。</br> 片刻的沉默過后,葉楠也終于明白了過來,脖子像是生銹了一般一格一格地抬起來,直到看到她的臉才訕訕一笑,抬手理了理她的領子,又替她拍了拍,這才退后幾步看著她,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有段日子沒見,我們語琪又變漂亮了啊。”</br> 語琪這才有時間打量他。</br> 睡得四處亂翹的黑色短發,清秀耐看的眉眼,臉色因為發燒而有些蒼白,眼底有著兩個深深的黑眼圈,穿著寬松到看不出版型的衛衣和松松垮垮的牛仔褲,休閑到了極致,完全不像是一個公司少總該有的形象,倒是可以不用化妝,直接去cos真人版l。</br> 在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下,葉楠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如今衣衫不整的模樣有些失禮,干咳了一聲,往后退了一步,“你隨便坐,我去換件衣服。”</br> 語琪進了房間,反身把門關上,“不用了,我是來探病的,不是來做客的,你回去睡吧,我等會兒給你倒杯溫水。”說罷脫掉了那雙看著就嚇人的高跟鞋,只是在地面上看了一圈兒,除了葉楠腳上那雙拖鞋之外,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的只有另一雙男式拖鞋。</br> 葉楠沒注意到這些,他一聽到她是來探病的,頓時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笑吟吟地朝她走了一步,懶懶地斜靠在墻壁上看著她,“是我媽讓你來的?來照顧我這個孤獨又可憐的病人?”</br> 語琪挑了挑眉,也不換鞋了,直接光腳踩在地板上往廚房走去,“差不多,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昨天跟你媽聊天時聽說你病了,讓我來關心關心,別只顧自己,也要學著盡點兒未婚妻的義務。”</br> 葉楠瞇著他那雙桃花眼跟了過來,一點兒也不知道客套地笑道,“既然是岳母大人的建議,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碗堆在水槽里都一個星期沒洗了,里面都快長蛆了,還有換下來的衣服都堆在盆里,再疊下去總有一天它們會塌下來把我壓死的,你既然是奉母命而來的,不如再做個舉手之勞,幫我把碗和衣服都洗了?”</br> 語琪拿著電水壺的手一頓,偏過頭來看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剛才把我認錯的事,你就好意思把我當你家傭人使喚?”頓了頓,她挑了挑眉,“話說回來,你得告訴我,你在等得那個阿峰是誰?”</br> 本來她是不準備摻和進葉楠和顧峰之間的事兒的,畢竟再過段日子他們自己就得掰,等顧峰去和女主過他們的小日子了,她再趁虛而入……不是,是雪中送炭一下,任務也就能差不多完成了,完全沒必要在這時候插足進去招仇恨,最好就是裝作對他們那一段事完全不知情。</br> 但是誰能想到葉楠這家伙蠢得令人傷心,他自己直接把馬腳露了出來,還是這么大一只馬腳,她若是不聞不問若無其事那就太假了。</br> 葉楠本來是靠在廚房的門上同她說話,一聽到她問道顧峰的事情,原本笑吟吟的神色漸漸凝固了,清俊秀氣的眉目之間隱隱透出幾分黯淡之色。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面上神色,重又笑了起來,臉皮奇厚無比地耍賴道,“你聽錯了,哪兒有什么阿峰?”</br> 語琪懶得拆穿他,倒了杯溫水走過去塞在他手上,然后輕巧地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整個人轉了個方向,推著往他的臥室走去,“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病號計較,回你的房間躺著去。”</br>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回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記,笑吟吟地道,“不要推我,等會兒我走得太快低血糖犯了怎么辦?你能接得住我么?”</br> 語琪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別開臉笑了起來,笑夠了才回過頭看他,“接住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小時候被人欺負哪次不是我幫你揍人的?”</br> 葉楠哼哼了一聲,死鴨子嘴硬地否認道,“哪里有,沒有?!闭f罷一扭頭朝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喝了小半杯水,在進門前懶懶地一伸手,把玻璃杯放在了音箱上。</br> “葉楠,你這個病號,把水喝完啊?!罢Z琪挑了挑眉道,“還有,不要亂放杯子!”</br> 葉家少總聞言,猛地偏過頭來,側著身子半瞇著眼用右手比了個槍的手勢,對著她輕輕一指,還得意洋洋地配了聲,“biubang”</br> 語琪嗤笑一聲,斜斜睨他一眼,“你都幾歲了啊,幼稚不幼稚?”</br> “沒有童心的女人是嫁不出的。”他倒是不惱,笑吟吟地倚著門框看著她,“要像我一樣多笑笑,這樣才會人見人愛嘛。”頓了頓,他又對著她晃了晃自己的手,“看見沒,要是我這樣指著你,你該立刻裝死的?!?lt;/br> 語琪理都沒理他,直接轉身去了廚房。</br> 葉楠看著她的背影笑了一下,但是漸漸的,那笑容卻化作了略帶苦澀的淺笑。他慢慢站起身,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回身關上了房門。</br> 或許是由于一整天粒米未進,也或許是因為關門的動作大了些,眩暈感一下子鋪天蓋地而來,他有些站不穩地扶住了一旁的門把手,無力地靠在墻角,下意識地便想叫顧峰,但好一會兒,等到那股眩暈勁兒過去了,他才意識到,顧峰已經一個多星期沒來了。</br> 葉楠沉默地靠著門站著,一時不知該干些什么。</br> 直到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在房門外停了下來。</br> 葉楠茫茫然地回過神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收斂起了臉上神情。他抬手揉了揉臉,這才反身打開了門,看著門外的人笑吟吟道,“怎么?家養小精靈已經把碗和衣服洗好了么?“</br> 作者有話要說:謹以此文,獻給讓我疼得心都碎了的南康白起,葉楠的楠自取自南康白起的南,其實葉楠就是我想象中的南康白起。</br> 南康白起,農歷生日,男,遼寧人。生于遼寧,長于內蒙古,家。在用筆名“白起”,然后到天涯用筆名“南康”。2008年3月,在湘江投江自盡,疑是其男友兩年前結婚引發的抑郁癥讓他猝離人世,才子凋零,令無數人扼腕嘆息。</br> 以上來自百度百科,以下是一首網上的紀念南康的歌,歌名叫做我等你到三十五歲,來自南康對離開他的男友說的一句話,“我會等你到三十五歲?!?lt;/br> 然而他終究是沒有等到,他在二十八那年就投江自殺了。永遠到不了三十五歲的南康,或許他的靈魂現在仍在江面上等待他的愛人,</br> 這首歌里我每次聽到就忍不住想流眼淚的幾句歌詞就是:</br> 那個說等到三十五歲的人已跨過生死的門</br> 別那么殘忍有人正燕爾新婚有人江水中冰冷</br> 別那么虔誠江面上誰的靈魂漂浮著不愿下沉</br> 虐死我了,我這眼淚嘩嘩流得……心疼死了tat</br> 又一次醒來睜眼直到凌晨</br> 確認只剩自己一個人</br> 浮生六記還說著現世安穩</br> 如今已天地之分</br> 一路走來還笑得自欺欺人</br> 別問那祝福是假是真</br> 七年的存在割舍掉有多疼</br> 誰比誰陷得更深</br> 別那么坦誠</br> 分開又何必多問</br> 真相比謊話殘忍</br> 別那么認真</br> 時間會淡漠傷痕</br> 也許放手是新生</br> 禁區里的路要走得多堅忍</br> 漸漸變得厭倦的眼神</br> 那個說等到三十五歲的人</br> 已跨過生死的門</br> 別那么殘忍</br> 有人正燕爾新婚</br> 有人江水中冰冷</br> 別那么虔誠</br> 江面上誰的靈魂</br> 漂浮著不肯下沉</br> 太害怕離分</br> 呼吸都如此熟稔</br> 愛你和生命對等</br> 熟悉像掌紋</br> 卻只是今世今生</br> 不能開口的身份</br> 橋下的波紋</br> 浮在江面的黃昏</br> 多么像現世安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