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步青帶著她所走過的地方,都彌漫著一種冰冷而粘膩的氣息。</br> 仿佛有來自深淵的冷意重重疊疊地纏繞上你的腳踝,一直蔓延到頭頂,將你整個人淹沒在絕望的泥沼中。</br> 語琪以為自己的意志已經足夠堅定,但是如果沒有顏步青一直拉著她的手,引著她一步一步往別墅走,她或許也要迷失在這濃重的沉黑氣息之中。</br> 跟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相比,現在的他無疑更加強大。</br> 比如此時此刻,他牽著她的手,緩步走在漆黑一片的樹林中,即使一言不發,身上已有一種威嚴的氣場,就像是王引著王后,走在通往加冕儀式的紅毯之上。</br> 萬籟俱靜,樹葉間的摩挲聲許久沒有響起,似乎是風也停止了涌動。一片死寂之中,唯一的聲響只出自他們腳下,是碎裂的枯葉發出的沙沙聲,卻只襯得四周更加安靜。</br>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別墅。</br> 陳文和舒曼早已在這樣濃重的陰暗氣息中陷入昏迷,那個道士還勉強保持著清醒,只是身體已無法動彈。</br> 他們三人現在都是待宰的牛羊,生死都在顏步青的一念之間。</br> 語琪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等待著陳文和舒曼的會是什么。</br> 不論是出于完成任務的目的,還是出于對他們冒險回來營救她的感激,語琪都不希望看到他們出事。</br> 但是如果直截了當地阻止他,以顏步青這樣的性格,恐怕會將她的阻攔直接劃歸到背叛的層面,到時只會將情況弄得更加糟糕。</br> 她需要說服他放他們安全離開,又不把自己搭進去如果面對這個情況的是經驗不足的新手恐怕會感到手足無措,但是語琪已經歷練多年,在這個行業上可以算作是長老中的長老,應付起來還不算太費心神。</br> 眼看顏步青放開她的手,就要往三人走去,語琪輕聲開口,“等一下。”</br>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輕笑了一聲,“嗯?”他的笑意有些冷,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br> 語琪上前一步,試探地握上他的右手,出乎意料,這次竟然沒有直接穿過他的手背,而是觸摸到了他冰冷光滑的皮膚。她愣了一愣,很快冷靜下來,壓低聲音緩緩道,“打個賭好么,你贏了就隨意處置他們,我贏了的話,請放他們離開。”</br> 顏步青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輕笑開,“我說過,不會對你的朋友如何的,你太緊張了。”</br> 語琪自然不可能相信他這話,只是握緊他的手,“答應我,好么?”</br> 顏步青沉默了片刻,最終無奈地答應下來,“打什么賭?”</br> 賭什么也是一個學問,必須要挑一個他認為不可能,但卻一定會成功的事情來賭。而顏步青曾被親生母親拋棄,恐怕最不信任的就是感情,而舒曼和陳文作為這部里的男女主角,最能經得起考驗的也是他們之間的感情。</br> 所以,語琪跟他賭,在遇到關乎性命的危急之前,舒曼和陳文都會將生還的希望留給對方。</br> 顏步青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表示了他的不屑,原本他答應跟她打賭時還有些不情愿的意味在,但是現在他近乎是愉悅地接受了這個賭約,似乎已經確定贏得那人是他。</br> 然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語琪贏了。</br> 舒曼和陳文沒有辜負她的一番努力,他們都堅守住了自己的愛情,在生死關頭選擇了自己面對死亡,而讓對方有機會活下去。</br> 賭約的結果出來的時候,顏步青陷入了沉默,但出乎意料,他竟遵守了承諾,讓舒曼和陳文自夢境之中解脫。</br> 他們從昏迷之中醒來,帶些驚悸對視一眼,然后十分有默契地握住對方的手。</br> 語琪用眼神示意他們趕快乘機離開,畢竟顏步青隨時可能反悔。</br> 陳文沉默了片刻,當機立斷地拉起舒曼就往外走,而舒曼卻不愿就這樣離開,堅持要帶著她一起走。</br> 語琪頗有些無奈,為了讓他們安心離開,她輕輕拉起顏步青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然后朝他們安撫地笑了笑。</br> 舒曼驚愕地瞪大雙眼,仿佛她吻得是一具千年木乃伊,陳文雖然也驚訝,但是反應到底平靜許多,很快他便架起那個道士,拉著舒曼迅速離開了。</br> 語琪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才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自己仍握著顏步青的左手,而對方此刻看她的眼神,十分晦暗復雜。</br> 其實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他此刻的想法,大概是很不好受的,畢竟舒曼和陳文能為對方做到如此程度,而同他血濃于水的母親卻將他拋棄。</br> 語琪輕嘆一口氣,抬起另一只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雖然她離開了,但是我會在這里陪你。”</br> 顏步青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誰,他聞言定定看了她片刻,卻是緩緩移開了視線。</br> 語琪不以為意,只輕輕笑了開,“謝謝你放他們離開。”</br> 顏步青并不作聲,只是態度頗為冷淡地將手從她手中抽回,轉身走上樓梯,聲音低低地傳來,“不用刻意討好我,想走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阻攔。”</br> 語琪當然不可能離開,而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樓。</br> 她走進房間時,顏步青正如往常一般站在窗前,稀薄的月光穿過碎了一半的窗戶灑進來,清清冷冷地籠在他線條完美的側臉上,映襯得他面上表情更加疏淡。</br> 他聽到了語琪走進來的聲音,卻并沒有回頭,而是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身上帶著沉重晦暗的陰冷氣息。</br> 語琪緩緩走上前,從背后輕輕抬手抱住他的腰,然后慢慢將側臉貼在他清瘦單薄的后背。</br> 周圍一片靜謐,她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抱著他,即使兩人肢體接觸的部分傳來陣陣凍徹骨髓的冷意,她也沒有放手。</br>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有沒有覺得這一章兩人的進展很大啊?我似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只是不知道還有什么情節可以寫……能寫的似乎都已經寫完了我江郎才盡了怎么辦qaq</br> 又到了妹紙在復旦的講座時間,今天講講光華樓的貓吧。無論什么時候去光華樓,你都會看到有男生或者女生坐在那里,有時膝頭攤一本書,有時則兩個人坐著聊天,然后他們的身邊往往會有一兩只貓慵懶地臥著,根本不怕生,愜意地舔著自己的毛,或者是瞇著眼睛享受著人的撫摸,每次看到我都覺得超級和諧的</br> 其實講講是很浪漫啦,像是貓咪咖啡廳什么的……但是我一次都沒有嘗試過,怕坐久了被蚊子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