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輕寒的身形有些搖擺,語琪想也未想便伸出手扶住了他,在感覺到他的小臂幾乎跟自己差不多粗細后不免愣了一愣,但又很快釋然了。</br> 衣服件數愈多就代表規格越高,是以傅輕寒身上這朱紅喜衣很是一件套一件,叫人看來層層疊疊的,特別是頸子處那是衣襟疊衣襟,很是雍容華貴。不但如此,這衣服還制得十分寬大,特別是衣袖處,手臂輕輕一擺就能晃上半天,走起路來便如流云般涌動,使得風雅氣質頓生。</br> 不過也就是傅輕寒能將這一套重衣套重衣、袖擺又奇寬的禮服穿出這種絕代風華了,但凡換了個其他人,要么就是被這重重華衣裹成個臃腫的紅球,要么就是身量不夠高,撐不起那氣勢驚人的廣袖,反倒弄得自己塌下來一截,不但不風雅還顯得又矮又挫。</br> 所以對于傅輕寒這種身形高挑偏清瘦的人而言,這重衣廣袖倒是正適合,既能顯得不那么瘦削,又能撐出一種雍容氣勢來。</br> 這種時候也能記得對別人的衣著、身材和氣質品評一二,也算是她多年難改的職業病了,但傅輕寒卻不知道她此時心底對自己大加夸贊,只將事情將最壞的方向想去,以為她是在遲疑著是否要趁自己勢弱之時對自己下手鬼城之主極懂得換位思考,在他看來,這位十一夫人肯定是想要逃出去的,而現在自己無力阻攔,正是她借機離開的最好的機會,若是這位夫人的心能再狠一些,說不定能不顧剛才的搭救之恩,為了給成功逃脫多加一分把握直接給自己來上一刀。</br> 這就是所謂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別說語琪現在任務在身,便是不為任務,她就是死也不會動自己救命恩人一根手指頭無論那救命恩人是否別有所圖,這是原則問題。</br> 而傅輕寒這小人卻是愈想愈覺得自己匆忙之中想出的計策太莽撞冒險了些,他緩緩垂下眼簾,細密長睫下的鳳眸中滑過一絲陰戾狠絕之色,背在身后的右手對躲在暗處的梁安做了個手勢,讓他防備著這位十一夫人的突然發難。</br> 這也算是城府深心思重的人的通病,忒喜歡以自己黑爛度肚腸去度量別人的心,但凡有些不尋常的事,他們就能把對方往最壞的情況去想,順便還在心中打好數個應對策略的腹稿,就等著別人一招打來,然后他再不緊不慢地以早已準備好的雷霆之擊奉還。</br> 可惜語琪此刻想得卻不是趁他露出疲弱之態時落井下石恩將仇報,她只暗自記下,決定日后若是得了個高挑清瘦的身體,可以嘗試著像傅輕寒這般穿著。一邊這么想著,她一邊抬起頭四處望了望,想要找個人過來幫忙,將傅輕寒扶去休息,但這一圈看下來竟是半個人影也無,唯一的活物許靈靈卻是貓著腰在翻倒的桌案下找了個燭臺出來握在手上。</br> 語琪挑了挑眉,沒理會她這番莫名其妙的行為,只甩了個過來幫忙的眼神給她。</br> 許靈靈得了她這個暗示性的眼神,罕見地表現地十分默契,也不再東翻西找了,直接拎著她那燭臺就跑了過來,只是語琪還未來得及欣慰,就見她對準了傅輕寒的后腦勺,高高地舉起手中燭臺</br> 語琪驚了一下,下意識地便將右手覆在傅輕寒的墨發上,將他按向自己護住他的后腦,做完了這些后她才抬起頭,帶了幾分斥責之意地橫了許靈靈一眼,“你做什么?!”</br> 別說這邊緊張地滿頭冒汗,差一點兒就要跳出來的梁安了,就是傅輕寒,在感覺到背后有人迅速接近的時候,也免不了暗自握住了袖中匕首,只等著背后那人出手時將其一擊斃殺。</br> 可惜事情沒像傅輕寒梁安所料的那般發展,也沒像許靈靈所料的那般進行,一時之間三個人各自愣了楞,傅輕寒是剛繃緊了手臂準備回身應襲,就被語琪一把攬了過去,臉全部埋進了她鎖骨處溫暖的肌膚里,愕然之下差點沒握住匕首,險些就要讓它從袖中滑落出去;梁安更絕,他已經準備將腰間佩劍當做槍投擲過去給許靈靈來個穿胸而過了,結果情況臨時有變,他愣是將已用出的十足力道硬生生地收了回來,結果直接把老腰給閃了,疼得要死也不敢叫出聲來;許靈靈倒還好,看語琪這明顯保護性的姿勢一出也就收了手,回過神來后還無聲地唇語對她作口型,“我們打昏他,然后就能趁機跑啦!”</br> ……這許靈靈的性向莫不是有些問題吧,怎么這單純善良全使在她身上了,一點兒也沒給別人留啊?這打昏救命恩人的狠勁,倒不像憨蠢倔強的小母牛了,跟個小母狼似的。</br> 語琪抬頭看她一眼,也只是將之解釋為許靈靈將自己看做同是凡人的同伴對待,所以才這么講情義,至于傅輕寒,就算是間接救了她一次也只是妖鬼之流。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估計在小姑娘看來,對這等妖魔鬼怪不干掉只打昏已經算是還了恩情了。</br> 也不能說小姑娘沒良心,只是她的善良都給了同族了。</br> 思索片刻,語琪也無聲地用口型對她道,“你若想跑,就趁現在趕快離開宮中,這里有我,也能幫你拖上一會兒。若是幸運,那人說不定在感覺到這番動靜后找來救你;若是不幸,你便在城中躲上十年,等到下一次城門開時再尋機會出去。”</br> 許靈靈聽她這么說,頓時急了,也沒心思做什么口型了,直接問出了聲來,“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頓了頓,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登時變了臉色,“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br> 語琪簡直被這直腸子的姑娘給折騰死了,這姑奶奶可真會問,這傅輕寒雖然此刻虛弱但還沒昏過去,她這番大喇喇地問了出來,他必然也是聽進了耳朵的。</br> 這要她如何回答?</br> 這回不同以往,若是她敢答一個是字,那么說不定下一秒傅輕寒就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吃掉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我準備拋棄字數相對較足的隔日更,開始字數較少但頻率更繁的日更,你們覺得如何?</br> 感謝投雷的金主們!你們太慷慨了tt我要在我的狗項圈上刻上你們的名字</br> 路癡愛好者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3008:23:48</br> 路癡愛好者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3008:27:13</br> 路癡愛好者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3008:31:19</br> 崔果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3017:18:33</br> 墨染晴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23020:08:33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