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是真的很好看。
日常被訓練占據了全部時間的選手,也是頭一回親眼目睹這么瑰麗的景象。有人走到更前方的位置拍照,至于蘇茶,他還在肆意篡改著比賽規則。
紀天燼遞來紙筆,蘇茶挑眉:“你還真是什么都帶齊了。”
粗略寫了幾條后,他咬著筆頭:“這個比賽才取前十名,這里至少有二十支隊伍,不如再搞幾個鼓勵獎?”
紀天燼從現實角度出發:“聯邦恐怕不會這么慷慨。”
蘇茶隨意擺了下手:“這不要緊,我們先訂十個名額,鎖定冠軍后由我來贊助獎品。”
紀天燼點了點頭。
用聯邦頒發的東西獎勵你設置的獲獎名單,這很合理。
其他選手聽到后第一反應是蘇茶很慷慨,為了不讓大家失望都愿意把東西拿出來分享,繼而神情古怪,細品這句話仿佛冠軍已經到了對方手上。
不為外物所擾,蘇茶繼續認真構思,時不時補充一條,再次低頭的時候筆尖忽然一頓。
紀天燼:“怎么了?”
蘇茶直起身:“我總覺得有點虛。”不太好形容這種感覺,他沉吟著說:“周圍大自然似乎也很虛,像是正在被擠壓的海綿。”
之前他就有這種感受,隨著時間流逝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嚴重了起來。
一名剛拍完極光的選手回過頭:“莫非你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您真幽默。
蘇茶不時有驚人之語,所以大部分人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利恩路過還調侃了一句:“有戰艦保駕護航,一只外面的蚊子也別想飛進來。”
所有異樣的感覺都可以歸類為安全問題,晨昏星如今絕對是全宇宙最安全的地方。
紀天燼聽后卻是把蘇茶往自己身邊拉了下,仔細地用精神力檢查周圍。
競技場內,蘇茶眉頭蹙起的那一剎那,西里爾直接傳訊給蘭德:
“測試空間穩定性。”
事實上蘭德幾小時前就測過,確定沒有問題。
“再測。”西里爾冷冷道:“擴大監測范圍,延伸到星際戰場。”
重新走進競技場的聯邦總統注意到這一幕,面色不變但眼神沉冷了幾分,吩咐秘書加快速度,比賽已經要接近尾聲,現在只差最后一步:強推隕石脫離運行軌道。
“做得干凈點,別留下痕跡。”他壓低聲音對著通訊器下命令。
觀眾席西里爾已經站起身,似乎是要親自過去一趟。
聯邦總統皺眉,霧星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就在西里爾即將走出去的時候,整個地面突然震動了一下。
這種振幅的強度完全可以讓競技館直接傾塌,但因為在場都是一些厲害的大人物,第一時間釋放精神力強行撐住了晃動的鋼筋水泥。地面的裂縫也被壓制住,沒有進一步擴散成深坑,不過縱向朝地底延伸出的縫隙足足有萬米。
強烈的波動不僅僅是出現在極貝星,附近的幾顆星球都沒能幸免,晨昏星亦然。
不少廢星的動物在轟鳴的巨響聲中當場被震死,雨林上空的極光顏色歸一成刺目的白光。
蘇茶正在努力站穩身子。坦白說,重逢那一天榮邵特意提起這次有多么安全,剛剛利恩又再次強調時,他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物極必反的道理適用于生活中絕大方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體質有問題,每逢競賽準沒好事。
空中磁場紊亂,不知從哪里來的氣流來回沖擊,利恩不得不降落在地面:“放心,這么多強者,就算是隕石撞過來,也能及時撤離。”
蘇茶實話實說:“我一點都不放心。”
戰艦的穩定性非同一般,不會受到震動干擾,出現這記么大的動靜,他們早該趕過來。再看周圍,明明近在咫尺的花草樹木像是在凹凸鏡中呈像,變得十分扭曲。
紀天燼進一步拽了下蘇茶的手腕:“站近點。”
兩人幾乎快要貼到一起去,過于親密的姿勢讓他略有些不自在,清楚紀天燼不會無故做這些,蘇茶沒有推開他。
“空間維度交疊!我艸%……”利恩也反應過來了,朝他們靠近并罵了句臟話,可以看出他平時活得挺壓抑,有機會罵臟話的時候根本不帶重復。
利恩:“不用擔心,最多一分鐘,我們就能被撈出去。”
“再別說了。”蘇茶頭疼無比。
他理論知識欠缺,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粗略判斷正處在單獨的一個空間維度。
這是沒什么值得擔心的,有戰艦在,或許都不用等到一分鐘就能出去。
但利恩這張嘴……不是歧視,好像真的有毒。
蘇茶下意識和紀天燼對視了一眼,確定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就在他們對視間,白光中出現一道道身影,強光太過刺眼,在眾人看清他們的輪廓前,對方已經先一步靠近。
幾十支黑漆漆的槍口齊齊對準選手們。
蘇茶瞇著眼打量憑空出現的人,一身黑衣外加頭套,看裝扮有些像是恐怖分子。
很強。
精神力暴增后,他多少可以感知到對手實力的強弱。
“石原族。”伴隨光芒減弱,蘇茶終于看清了一些關鍵特征。
來的時候他閱讀過相關書籍,石原族會在眼周處紋一條蛇。
此刻他們中的一人正在掐秒表,蘇茶環顧四周,龍卷風一樣的氣團簇擁在各個角落,所有的選手如同被密封在盒子里,一時半會兒推不開無形的屏障。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不想空間傾塌被壓成粉末就不要亂動。”說話那人作出一個手勢,示意手下抓人撤。
石原族可以把空間切割成立方體,并借此逃遁。
想到書上的介紹,對方人多勢眾又有武器,選手經過兩日的爭奪戰正處于疲勞狀態,再怎么厲害說到底還不滿20歲,聯手也沒有什么逃脫的希望。
被劫持的蘇茶乖巧地聽從命令。石原族人必要時候會選擇自殺式襲擊,死得無所畏懼,他還想擺爛活到五百歲。
只是蘇茶想不明白,為什么次次競賽都要出事,過往他至少能分析出線索并立刻生成懷疑對象,唯獨這次沒有一點頭緒。
是誰?
又是誰想害他?
紀天燼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低聲道:“石原族喜歡和帝國叫板,應該和你沒關系。”
蘇茶只能這么安慰自己。槍支頂著腦袋,幾名石原族人強行給選手們戴上電子鐐銬。這種特殊的鐐銬,即便是用精神力也很難震碎。
被押上飛船的一刻,蘇茶因為還在思考先前的問題腳步慢了半拍,被人重重往前一推。
“走快點。”
紀天燼就在蘇茶身后,及時扶了一把。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只推蘇茶的手,默默記下了長相。
其余選手安靜如雞,只在不經意間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看見了嗎?他推了蘇茶。
-看到了,左手推的。
蒼天在上,無人機直播為證,這一幕大約已經被寵娃狂魔的霧星人看到。
-有的人活著……
-但他已經死了。
看霧星不剁了你的手。
冤種不止他們一個,另外幾名選手比較倒霉。隊友淘汰他們跟著淘汰,之后和組委會商量許久終于同意放他們回來,去帶回自己的精神體。
沒想到趕巧記就被石原族抓了。
比起恐懼,這些被抓的選手更多是在考慮要拼死一搏還是等營救,如果決定搏一搏,現在就是最后的機會。
人性百態,總有脾氣很沖不顧后果的,后一批被抓的學生中,有一名學生就不怕死。作為最后一個被押上飛船的人,他毫不猶豫召喚出精神體:“去……”
石原族人已經準備扣動扳機,學生的精神力再強大,也不可能瞬間擋住幾十枚子彈。
關鍵時候,這名學生看見了蘇茶,他愣了一下,硬生生把‘去死吧’三個字咽下去,強行改口道:“去打個招呼。”
正要血戰到底的精神體聽從命令,疑惑地擺了擺爪子。
之后學生配合地戴上電子鐐銬,機械手套被拆卸下來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抗,怎么說呢?人固有一死,但他相信這些石原族人一定會死得比自己慘。
這種本應該給人質下馬威的時候,為首之人卻疾步走來,重重給了一名同伴一巴掌。
那人被扇的一臉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瘋了嗎?”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另一邊的利恩身上。利恩還沒收回翅膀,宇宙勢力中只有蟲族才有翅膀,而蟲族人天生身材高大,唯獨王蟲體格嬌小。
石原族人是瘋不是失智,他們敢招惹帝國,宣傳絕對自由人教條,是很清楚這些帝國不會對他們下死手,但蟲族絕對會為了王蟲做到玉石俱焚。
飛船已經啟程,為首之人來回踱步,突然招了下手,心腹會意,親自彎腰解開了利恩的電子鐐銬,隨后又送來了小蛋糕。
“先吃口甜的壓壓驚。”
蘇茶見狀挑了下眉,瞬間明白這是因為身份產生的區別待遇。
利恩都有個小蛋糕,自己怎么說也該有個三層蛋糕配香檳塔,希望這些石原族人懂事。
“等會兒分你一半。”他對紀天燼說道。
然而別說是一個蛋糕,蘇茶甚至沒有得到一個眼神。
提供完蛋糕,為首之人打量著眾多選手,沉聲道:“去確認一下身份。”
除了蟲族,有些勢力沒必要得罪。比如咕嚕星,這個墻頭草的星球,和誰都做生意。
咕嚕星居住的人皮膚天生泛青,很好辨認,也得到了一杯咖啡提神。
很多時候,想象和現實是有出入的,石原族人之前一直躲在星際戰場,后來潛伏在晨昏星附近的空間,趁著隕石撞擊引起混亂時才敢進入,因此并不了解霧星人無限寵溺幼崽的原則。
“哪國人?問你話呢!”
非但沒有想象中的禮遇,甚至十分不耐。
防止有人說謊,負責盤問身份的石原族人不但用上了測謊儀,精神力也時刻覆蓋在周圍。
此刻正好輪到問話蘇茶。
既然對方不知情,蘇茶也沒有急著暴露,在催促中緩緩開口:“霧星,父母未知,以前被人販子拐走,很久后才被找回來。”
還是一貫的套路,用真話掩蓋真實,保險起見,他只提到了霧星這個關鍵詞。
霧星?
石原族人沒怎么放在心上,霧星因近幾十年打下一顆王種異獸統治的星球出名,石原族人這些年一直駐扎在落后星球,霧星的事跡沒有被那里的星網收錄。不過他們多少聽說過一些,只當是聯邦那樣的勢力,強大,但利益為上,不需要過度擔憂。
盤問后,石原族將蘇茶定義為了:美麗世間的孤兒。!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