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橋,眼見四周人少了,云三忍不住上去抱怨道:“劉老哥,剛才那鬼子要收你的東西你就給他唄,叫什么勁那?幸虧那鬼子沒懷疑,要不然……”
劉革命微微一笑,低聲道:“我是裝的,這些小鬼子狡猾得很,他收了你的東西,你要是不著急,他們才懷疑呢!”
他這時候臉上掛著笑,眼神清亮,哪還有剛才那種窩囊的樣子?
云三不由得一愣,一琢磨還真是這么回事兒,這些老鄉進城一趟,可能就指望著這點兒東西換錢呢,被收了一筐,說不定家里老婆孩子就要餓肚子,能不著急嗎?若是不著急,那肯定就是假扮的,有問題。這小鬼子,還真***狡猾!
想到這里,云三向著劉革命豎起大拇指,道歉道:“對不住,劉老哥,剛剛是兄弟錯怪你了,勿怪。”
他快人快語,有錯了也承認,這一點很讓人喜歡,那劉革命趕緊搖了搖手,憨厚一笑:“沒事兒的,沒事。”
過了橋,正要上臺子,忽然后面傳來了一聲慘叫,其中還摻雜著鬼子那囂張的笑聲,幾人回頭一看,頓時是目眥欲裂。
在橋頭那兒,一個年輕人正躺在地上疼的打滾兒,一縷縷的鮮血從他身上流出來,染紅了一大片地面,周圍的百姓都躲出去老遠,幾個鬼子圍在那年輕人旁邊戲謔的笑著,而旁邊一個木盆傾倒,地上還散落了幾條肥大的魚,在地上活蹦亂跳。
顯然,這年輕人也是進城來做小買賣的,結果東西被扣下了,說不定就是因為多分說了幾句,結果就被鬼子給刺死了。
那幾個鬼子笑了一陣兒,其中一個又是舉起手中的刺刀,向著那年輕人的胸口狠狠的刺下去,鮮血噴濺而出,只見那年輕人手腳一陣哆嗦,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兩個鬼子把他拉到護城河邊扔了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攤顯眼的血跡,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幾尾魚在血中掙扎著,在初晨的陽光下反射出妖異的光芒。
云三看的眼中幾乎要滲出血來,若不是旁邊的兩個伙伴死死把他拉住,指不定要出什么后果的。
劉革命趕緊走上前,把云三擋在身后,拉著他就往城里走,嘴里喃喃道:“這事兒,咱們管不了啊,等咱們打過來,讓小鬼子償命!”
“償命!”云三咬牙切齒的從嘴唇里蹦出兩個字而來,轉身進城。
鬼子的防線可謂是外進內松,在外面防備的非常的嚴密結實,但是后面就松懈了不少,在城門口處只有十來個鬼子在站崗,云三等人進城門的時候就沒有再受到什么盤查,很順利的就進來了。
進城的時候,云三觀察了一下泥溝鎮的城墻,大約有三四米的厚度,雖然不如一些大城市的城墻,但是也不是自家手頭上那幾門小炮能炸的動。在林晨昏迷的期間,云三和魏鐵柱等人秘密的把從臺兒莊日軍手中繳獲的武器給藏起來了,所以說他對特別支隊的家底兒是最清楚的,知道自家手底下威力最大的武器便是繳獲的那兩門九二式7omm曲射步兵炮,那玩意兒打步兵還行,但是想要攻下這么厚重的城墻,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算了,不操心這些了,這些東西是隊長他們應該想的,我一個小芝麻官兒,管這個干嘛?”云三晃了晃腦袋,不再想這些事情,只是牢牢地把周圍的地形給記清楚,準備回去稟告林晨。
城墻上面也有鬼子在巡邏,不過人數并不多,大約十幾米才站著一個人。
進了城之后,便是一番繁華景象,入眼就是一條寬闊的街道,街道的兩邊是林立的店鋪,酒肆招搖,人來人往,看上去似乎戰爭對這里沒有任何的影響。但是那街上時不時走過的趾高氣揚的鬼子兵和那尚未在耳邊消散的慘叫聲卻是紅告訴每一個人,戰爭,并未在這里遠離!
鬼子打過來的時候,這里的守軍望風而逃,把一個完完整整的泥溝鎮讓給了鬼子,鎮子上能跑的權貴和有錢人都跟著**跑了,剩下的人也都認命了。幸運的是,由于鬼子的南京大屠殺被西方記者報道出來,在國際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鬼子大本營也不得不對下面的軍隊進行一番不痛不癢的呵斥,所以鬼子沒有再一次制造大屠殺,泥溝鎮的居民們幸免于難。泥溝鎮東邊是臺兒莊,西邊是微山湖,南邊是徐州,北邊不遠處就是山東地界兒,可以說是地形險要,四面交通,人流量非常的大。而且微山湖四周的窮困于民也都指著這里互通有無,所以鬼子占了這里之后,鎮子反而是越的繁華起來,南來北往的人并不少。
劉革命顯然對泥溝鎮很熟悉,帶著大伙兒直接就沿著那條正對著城門的南北大街一路行去,兩邊的酒肆商店中人來人往,也沒人注意到他們。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城中心——也就是南北大街和東西大街的十字交匯處,這里是一個規模很大的露天市場,四面有柵欄圍著,里面的空地上擺滿了地攤兒,地攤兒上擺放的大部分都是農產品,其中也有些山珍,大部分都是水貨,顯然都是周圍湖區的農民。
微山湖并不是指一個湖泊,而是微山大湖和周圍的一片小湖的總稱,這片湖區至少包括三十個大小不同的湖泊,泥溝鎮外面的那個應該也是。這些湖泊之間都是由大大小小的河道相連的,葦蕩橫生,荷花遍布,水產極為的豐富,魚蝦老鱉多不勝數。
這市場看著秩序混亂,實際上卻是頗為的井井有條,云三幾人走進去,劉革命尋了個空位,把塊席子鋪在地上,然后把自家帶來的幾筐棱角擺在上面,也不叫賣,等著人上門。
云三有些詫異道:“老劉,你之前來過這里?”
劉革命憨厚一笑:“以前跟著俺老叔來過,咱微山湖這邊的農民都靠著這個活呢!后來,唉,后來就。”
劉革命嘆了口氣,卻是不往下說了。
云三以一個昔日盜賊的直覺斷定這里面必有隱情,雖然不知道對自己有沒有用,但是想到來之前林晨囑咐的找機會要從這些農民手中多套點兒東西的話,便追問道:“怎么,老劉,咱幾個這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還有什么顧忌的?”
說起這個話題,一邊的王革新也是有些憤憤然,他低聲嘀咕道:“老劉,你就說唄,興他們干,不興咱們說啊?”
劉特殊時期嘆了口氣,這才是說出一番隱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