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1　醒的早不如醒的巧
    “妖怪？”
    顧行周三人都很驚訝，但常山跟胡芳的反應很大——他們都跟賀狄近距離接觸過，但是并沒有發覺。
    蘇白對他們的驚訝也有些意外，說道：“雖然我知道人類現在還無法完全區分妖怪跟人類，但我以為你們干這行的多多少少會有所察覺。”
    胡芳聳聳肩：“這個還真沒辦法，人類現在其實沒有區分妖怪跟人類的手段，只能憑愿火來判定幾分。”
    顧行周接過話茬問蘇白：“你怎么知道賀狄是妖怪的？”
    蘇白：“今天在觀景樓那里遇見他的時候無意發現的，問過之后他自己也承認了。”
    顧行周：“他是什么妖怪？有危險嗎？”
    九州對妖怪的分類是以形劃分的，分別是“獸”、“植”、“物怪”以及“魔”四類。
    蘇白想了下賀狄的身份，遲疑道：“目前是物怪，不過健康狀況有些糟糕。至于危險性——如果你說的是他的破壞力的話，他的血統不差，力量很強，但賀狄現在并不太會使用，也沒什么危險。”
    顧行周點點頭，暫且剛過這個問題，又問道：“那么，你告訴我們這個，是想要做什么？”
    雖然他們有對賀狄起疑，但賀狄有人類的身份在，又沒檢測出愿火值，加上他還是個未成年人。所以即使他們疑惑，也不會對賀狄采取任何的強硬手段。很可能到最后連賀狄是妖怪的事也問不出來。
    所以顧行周覺得，蘇白既然選擇告訴他們，一定是原因的。
    果然，蘇白說道：“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顧行周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于是蘇白把賀狄“衣裳不合身”、“即將生病”等情況跟顧行周三人說了一遍。
    胡芳聽完瞪大了眼睛：“衣裳，你是說皮膚嗎？所以賀狄是畫皮？？”
    常山跟著瞪眼睛：“真的假的！我還第一次見到畫皮！”
    蘇白也被他們的業務知識儲備量下限驚呆了：“當然不是，妖怪又不是所有都能完美化成人形，所以有一些妖怪會穿上類似人皮的衣裳，偽裝成人——你們在妖管局都沒見過嗎？”
    胡芳跟常山頓時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常山：“見過，但沒見過賀狄這么真的。大多都跟紙糊的似的，還有直接套上個充氣娃娃就往外跑的。”
    胡芳：“……？？？？”
    胡芳一臉匪夷所思地看向常山：“咱一區里的妖怪這么彪的嗎？”
    常山露出個飽經滄桑的表情：“更彪的是，那個娃娃還成了個網紅，然后出了他自己的同款等身周邊娃娃。”
    胡芳：“………………”
    還能這樣？？？
    顧行周看了他們一眼，拉回正題：“你想要我們幫什么？”
    蘇白也不懂娃娃是個什么東西，收回視線答道：“我想要你們多了解一下賀狄家的情況，不要那么簡單粗暴地把他送回去。”
    顧行周明白了：“你覺得賀狄的父母在虐待他？”
    蘇白搖搖頭：“虐待不好說，但他父母都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給他找衣裳穿，但是卻不知道他的衣裳不合身，不知道他疼，也不知道他的狀態已經惡化，只是堅持不讓他脫掉衣裳。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的父母并不關心他，甚至是排斥他妖怪的血統，努力讓他偽裝成人類，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
    其實蘇白一開始并沒質疑賀狄的父母——他不愿意隨意質疑任何父母與孩子之間的羈絆。
    但是吃飯的時候，他聽到常山說起“外面的世界”，然后蘇白記起賀狄一開始戰戰兢兢的模樣，以及聽到父母會來接他時候的反應，才有了現在的想法。
    “這很有可能啊。”
    胡芳撐著下巴，接過話茬說道，“我之前在三區那邊，那里因為壞境和宗教因素，外面人對妖怪的態度更加惡劣，父母殺死妖怪孩子，孩子拋棄妖怪父母的事情多的是。”
    常山點頭：“大崩塌以來，妖怪跟人類的矛盾就很大，這些都在所難免的，而且法律在這方面也還不是很健全。就算我們了解到了這樣的情況，我們也只能對他父母進行教育、規勸，其他的也做不了。”
    蘇白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顧行周看著蘇白的表情，心里沒來由地揪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但他本能地不喜歡蘇白這種憂心忡忡的樣子。
    于是顧行周頓了頓，忽然說道：“也不是沒辦法。”
    蘇白立刻抬頭看過來，眼神都亮了幾分。
    顧行周的眼神微閃，腰背不自覺挺直了一些，說道：“我們查過了，賀狄并沒有在紅霧區的進出口留下記錄，說明他是被偷渡進來的。而從紅霧區偷渡，不僅性質嚴重，而且操作性也不簡單，唐局已經拍板要著重調查。
    所以，如果到時候發現賀狄的父母真的對他很不好，我們可以以協助調查為借口，讓賀狄多留一段時間。”
    顧行周說完，又不太熟練地補充道：“雖然不能根本解決問題，但多出一些時間，也能多一些辦法。”
    蘇白眨眨眼，半晌明白過來顧行周這最后的話是安慰，起初的詫異后，心里頭也暖了一下。
    蘇白露出了個笑臉：“謝謝你，顧隊。”
    顧行周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曲起，抓了下膝蓋又放松。
    “是我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
    唐局知道你把還沒公開的調查目標跟外人說了，怕不是要吐出三斤血來。
    一邊的常山跟胡芳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新鮮出爐的瓜。
    常山眨眼——有情況，顧隊可從沒干過這么不專業的事情！
    胡芳翻白眼——廢話，重點是現在顧隊是幾個意思？
    為白哥破例透露案件計劃，這代表的是幾個意思？
    那當然必須只有一個意思啊！
    “咳！”
    常山跟胡芳的視線交流完畢后，兩人在精神層面達成了一致，于是重新加入了聊天隊伍。
    常山一臉擔憂道：“不過，如果把賀狄留下來，那他住哪兒啊？”
    胡芳默契地接話：“對啊，訓練營的宿舍肯定住不長久，職工宿舍那邊現在也沒空房。——誒對了，顧隊你家院子挺大，空房也多，不如讓賀狄住你那兒吧。”
    顧行周一臉莫名，不明白這兩人的話題怎么能這么飛躍，只是搖頭道，“這個不用急，到時候——”
    “不過賀狄可能不愿意啊。”
    胡芳一聽顧行周的口風不對，立馬強勢打斷，繼續掌握話題的方向盤，“賀狄現在只對白哥很信任，如果讓他一個人去顧隊那里住，我估計他也不愿意。——所以，我覺得白哥可以跟賀狄一起住到顧隊那里去吧，剛好，還能照顧絨絨。”
    沙發上仰躺著睡著的絨絨，像是在夢里聽到了胡芳的話，忽然“咪噗”了兩聲，小短腿還抖了抖。
    胡芳：“看，絨絨也說好呢。”
    顧行周：“…………”
    蘇白：“…………”
    只要不是個傻的，都能看懂胡芳跟常山在干嘛。
    雖然這跟蘇白的計劃不謀而合，但蘇白覺得顧行周沒那么容易答應，而他如果態度太積極的話，可能會適得其反。
    于是蘇白配合著胡芳他們的表演，欲拒還迎地說道：不合適吧。我是個黑戶，而且還是e級對象，應該不能隨意出去住的。而且這樣太麻煩顧隊了。”
    顧行周看到蘇白的視線，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思考一秒后又把話吞了回去。
    蘇白見顧行周沒有松口，不由有些失望，但胡芳跟常山卻更懂顧行周——有戲！
    胡芳再接再厲：“e級對象又不是被拘留，只要有監管人陪同，也是可以出入自由的——顧隊是特案組的組長，他當臨時監管人綽綽有余。
    再說了，絨絨那么喜歡白哥你，你跟賀狄一起過去住，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嘛。對吧，顧隊？”
    顧行周抿了抿唇，最終理智戰勝了心里莫名爬來爬去的奇怪感覺。
    “這個之后再說，現在一切都是推論。”
    胡芳看顧行周的臉色，見好就收，只是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調侃道：“行行行，就是可惜絨絨不能跟媽咪睡了。”
    蘇白好笑：“絨絨只要睡著了哪知道這些，而且說不定他哪天就不會粘我了。”
    胡芳覺得這一天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我看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而且要是讓他知道你晚上跟賀狄睡一個屋，不跟他睡，那結果，嘖嘖嘖。”
    蘇白無奈，看了胡芳一眼：“你別亂說，這話要是讓絨絨聽到，那——”
    “咪？”
    蘇白的話沒說完，旁邊沙發上就傳出了絨絨疑惑的聲音。
    絨絨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睜著眼睛看過來，視線直直落在蘇白身上，聲音疑惑中透露著不敢置信：“咪呀？！！”
    媽咪你們剛才在說什么？你要跟誰困覺！！
    蘇白：“………………”
    寶貝兒，你可真會挑時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