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冬冬：“這是說我吧？我說是選美可沒有貶低的意思。希臘神話里就有選美，特洛亞戰爭不就是因為評選三個女神誰最漂亮引起的？咱們中國，要是從皇帝選妃子算起，至少也有幾千年的歷史。美國、法國、香港、臺灣年年都搞選美，誰能選上，揚名、出風頭不說，賺他個幾百幾千萬半點問題沒有。誰要是能選上，得燒高香才行！”

楚雪：“喲，還有這么多研究哇！看來下一次的香港小姐，定準是咱郭冬冬的啦！”

電話鈴響，黃達云要接，郭冬冬搶先抓過話筒。

郭冬冬：“喂，龍哲嗎？我是冬冬。不是，你不是龍哲？那你找誰？肉聯廠？我是婦聯，打錯啦打錯啦！”放下話筒。

黃達云：“冬冬，龍哲這兩天怎么好像沒動靜啊？”

郭冬冬：“吹啦，那天我就跟他吹啦！”

黃達云：“吹啦？吹啦還這么……”學著她搶電話的樣了。

郭冬冬一笑，在紙上胡亂劃著什么。

陸秀明：“小楚，下午這個參謀長你當還是不當吧？”

楚雪：“三馬路那兒我可是跟人家打了招呼。”

陸秀明不悅地：“冬冬，人家請不動，咱倆一起去。這個參謀長今天我就聘你啦！”

郭冬冬：“好！”

5、日，商場

陸秀明與郭冬冬在挑選服裝。

裙、褂、褲、鞋……

她們挑了一件又一件，買了一件又一件。

6、黃昏，街上

郭冬冬蹬著自行車向前走著，面色有些沉郁地來到一個電話亭，拿起話筒撥起號碼。

郭冬冬：“喂，報社嗎？傳達室呀。你們那個龍哲下班了嗎？對，社會的……不認識？你是新來的吧？”失望地放下電話。

她無精打彩地上了自行車。自行車前行，又停下了，又轉了一個彎兒，來到一座宿舍樓前。

她看著樓上的燈光，毅然向樓上去。可走到半截又停住了。

慢慢地下了樓梯。

7、日，婦聯辦公室

門是關緊的，陸秀明、黃達云等與幾位女干部正在試著服裝。你穿了我穿，我穿了她穿，她穿著你評，你穿著她評；嘰嘰嘎嘎，熱鬧非凡。

卓玉推門入內：“喲！你們這是在搞時裝表演哪！”

楚雪：“就差你啦！”拿著剛剛脫下的一件裙服，“來，你試試這件怎么樣？”

黃達云：“保險！就憑卓玉這身材吧，保險更出味兒。”

卓玉接過，一邊脫著外衣、外褲一邊道：“把門插上，把門插上。”

楚雪：“就你事多。”

卓玉：“哎，這要是叫那些大老爺們兒看見了……”

黃達云：“那才好呢！”

卓玉邊穿著邊威脅地：“好你這個婦聯主席！”

她穿上，果然風姿綽約，韻味十足。

卓玉：“那臺步是怎么走的？”

郭冬冬：“一字步，兩腳踏一條直線。這樣，這樣……”

卓玉學著郭冬冬的樣子走了幾步，眾人又是喝彩又是鼓掌。

卓玉：“怎么樣，不比那些模特兒差多少吧？”

陸秀明：“你別說，真想不到卓玉還有這么兩下子。”

卓玉：“得，明天改行當服裝模特得了。”

楚雪：“服裝模特就非得改行啊？主席，我提個建議，咱們干脆舉辦個時裝表演會得啦！”

陸秀明：“誰也沒有你的歪點子多。”

楚雪：“怎么見的就是歪點子？大家說，贊成不贊成吧？”

卓玉：“我舉雙手！”

女干部甲：“我第一個報名！起碼過過癮，這一輩子不用再后悔啦！”

女干部乙：“對頭！咱也真該美一美了，現在不美，以后想美也來不及啦！”

郭冬冬：“好是好，要是人家說你選美，那可……”

楚雪：“怎么又來了呢！選美是好事不是壞事，不是你說的嗎？”

郭冬冬：“我說是好事不是壞事，不等于別人也這么說啊。”

楚雪：“黃主席！黃主席！”

黃達云：“我看行。都什么年代了……就是先別咋呼，悄悄的，誰愿意參加誰參加。”

陸秀明：“那可得說好，不能用婦聯的名義。”

楚雪：“放心，我們這是自發行動。上面問起來，你就說是屬于地下活動一類，跟婦聯和你陸主席沒有半點瓜葛。”

陸秀明：“這話叫你一說，怎么就變味了呢？”

卓玉：“味變沒變咱不知道，反正意思我看差不了多少。”對幾位女干部道：“干脆，咱們就選楚雪當頭兒，負責一應具體組織聯系事宜怎么樣？”

一片響應之聲。

楚雪：“好，從現在起咱可就算上任了啊！”

8、日

新華書店，楚雪在挑選書刊；

音象商店，楚雪在挑選錄音帶、錄像帶；

圖書館，楚雪在借閱圖書。

9、日，卓玉辦公室

書刊、錄音帶、錄像帶、圖書等擺了一桌子。

楚雪：“怎么樣，我這個小頭頭還算稱職吧？”

卓玉：“也就是湊湊合合的水平吧。”

楚雪：“人家費了這么大的勁也不表揚表揚，真泄氣！”

卓玉：“哎，這大家選你當小頭頭怎么就光想著表揚呢？好好干，等成功了，保險發一只電子表、一只玩具羊給你。”

楚雪笑著：“就這么個表和揚啊？”對幾位女干部：“你們的服裝準備好了嗎？”

女干部甲：“保密。”

楚雪：“保密？”

女干部乙：“那是，不到表演那天絕對不能透露，要不，風頭還不都叫你一個人出了啊！”

楚雪對卓玉：“你看看這些家伙多壞吧。本組長忙得暈天轉地，到了……”又問：“人聯系得怎么樣了？”

卓玉：“大樓內四十歲以下的女同胞一致叫好，只有兩個不愿意參加的還表示到時候一定到場祝賀。”

楚雪：“這就是十六七個人，再加上我們那幾位也差不多。”

女干部甲：“哎，別封口啊。今天我跟實驗小學王安安幾個說起來，她們也要參加。”

卓玉：“那好哇。”

楚雪：“好什么？人一多，一亂騰，非鬧大了不可。我們老陸早晨還又嘟嚷怕惹出麻煩。”

卓玉：“聽她的干脆不搞得了。”

女干部甲：“反正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楚雪：“哦，答應了還這么多廢話呀？不過人一多，練習表演總得有個地方。哪兒找這么大的場地去？”

卓玉：“這你不用愁，胡師傅回家了，小禮堂的鑰匙……”她拿出一串鑰匙在手里晃著。

楚雪：“好是好，只是這一來機關不都知道了？”

卓玉：“那還不是早晚的事兒，咱們總不能自己表演自己看吧？”

楚雪：“我是怕提前鬧大了有人找麻煩。”

卓玉：“手長在咱身上，練習的時候大門一關不全有了。”

女干部乙晃著錄像帶：“你們光講些沒味的，我可是等不及了啊！”

楚雪、卓玉等人立時一陣跳躍叫嚷：“看錄像！看錄像！噢——”

10、日，會議室

門窗緊閉，楚雪、卓玉等人在看著錄像。銀屏上表演的是歐洲名模、歐洲系列：皮爾卡丹、米蒂、勞雷爾……五彩繽紛眼花繚亂。

女干部甲：“我的天！這是服裝啊？這種服裝穿得出來嗎？”

卓玉：“老外了吧？這是藝術，你以為都是身上穿的衣服啊？”

女干部甲：“不是身上穿的，怎么叫時裝表演？”

卓玉：“哎！時裝表演就不一定全是穿的衣服，有的就是藝術，跟舞臺上的表演差不多。”

女干部乙：“那咱可上不了舞臺，也別瞎忙活啦！”

楚雪：“哎哎，這是泄的哪門子的氣呢！人家是世界名模、名牌，你跟人家比？要你這么說，劉歡、毛阿敏在電視上一唱，全中國的人都得閉上嘴了。”

女干部甲：“噓——看看這步！左扭……右扭……造型……回步……左扭……右扭……回頭……絕！絕啦！”她邊看邊學起了樣子。

卓玉：“行，這步還真有那么點意思呢。”

女干部甲：“那是，沒看是誰嗎！”

女干部乙：“越說越喘了。真學得請老師吧？我妹妹單位，老師是從濟南專門請來的。”

卓玉：“那得多少錢哪！”對楚雪：“我到認識文化宮一個老師，哪天真可以請她來指導指導。”

“太好啦！”楚雪一個高兒蹦起，“放音樂！”

音樂響起，眾人走起了一字步。

11、日，小禮堂

音樂回響，楚雪、卓玉等二十幾名女干部、女教師，在一位老師的指導下，正練習著站、走、轉、造型等各種身姿要領。

郭冬冬站在一旁觀看，卓玉打過幾個手勢要她參加，她卻只是笑笑。

楚雪看在眼里，越發上了勁兒。

12、日，一會議室內

陸秀明、黃達云等在向上級婦聯的佟主席等人匯報工作。邢書記（45歲）也在其中。匯報已近結束。

佟主席：“你們開展小板桌、便民服務活動的做法很好，很值得總結。我看可以搞一份材料，向各區縣推廣一下，同時也向省里報一報。”

陸秀明：“行，我們抓緊搞。”

邢書記：“我給宣傳部說一下，讓他們派個人來幫幫忙。”

佟主席：“我說嗎，婦聯工作要上臺階，沒有你書記支持是不靈的。”

邢書記：“你主席發話了，我這小小的書記有幾個腦袋敢不支持？”

眾人笑。佟主席：“走，看看去。”

13、日，小禮堂

楚雪、卓玉等正練得熱氣騰騰，郭冬冬捺不住了，在旁邊悄悄地學起來。

楚雪暗自得意。

14、日

佟主席、邢書記由陸秀明、黃達云等陪同一路巡視而來：

婦兒宮，各種展覽圖片琳瑯滿目；

幼兒園，孩子們正在丟手絹；

小飯桌，脖子上掛著鑰匙的學生們在吃著午飯……

15、日，小禮堂外

佟主席、邢書記等一路而來。小禮堂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了音樂和口令的聲音。

佟主席：“這是干什么的？”

陸秀明掩飾地：“可能是在排節目。”

佟主席：“看看。”推門而入。陸秀明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只得隨之進了禮堂。

主席臺上，女干部、女教師們正在變換隊形，眾人的身姿步伐已經看得出一些門道了。

佟主席眼睛一亮，來到臺前。楚雪連忙跳下主席臺，迎上前來。

楚雪：“佟主席，你好。”

佟主席：“小楚啊，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們這是……”

陸秀明連忙地：“機關聯歡，她們有一個舞蹈。”

佟主席：“舞蹈？明明是時裝表演嘛！”

楚雪：“我們這些人是在一起瞎起哄，自己鬧著玩的，要是有個什么錯呀罪呀的，那可是跟婦聯和我們陸主席沒有半點聯系！”

佟主席：“哦？你們的錯在哪兒？罪在哪兒自己知道嗎？”

楚雪：“怎么說呢？比方愛打扮、愛穿個好衣服啦，愛趕個時髦、出個風頭啦什么的。”

佟主席：“老陸，你說呢？”

陸秀明：“……其實也算不了大錯……要是領導上覺著不大好，別搞了也就算啦。”

佟主席：“不是領導上覺著怎么樣，是你自己總有個態度吧？”

楚雪：“我們陸主席的態度是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陸秀明：“不，我的態度主要還是不支持。”

佟主席：“什么理由呢？”

陸秀明：“……”

佟主席：“你不支持我支持。小楚，下一次學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也來熱鬧熱鬧！”

邢書記：“被動了吧？被動了吧？這么好的事兒，連我這男同志都羨慕得不行，你這婦聯主竟然就能不支持！”

陸秀明好不尷尬：“我是怕你們領導批評，怕你們領導批評，鬧半天還是挨了領導批評！”

眾人笑。陸秀明：“既然這樣，從現在起，時裝表演正式列入婦聯活動計劃，由我親自掛帥。”

楚雪：“這也太不講理啦！我這小頭頭剛當了兩天，還沒當夠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楚雪：“……通知下達后，已經明確表示要參加的大小單位總共有34個，還有十幾個說是正在考慮。從反饋回來的意見看，比較集中的有兩條：一是要求領導支持，表演時要到場；二是要求成立代表隊，公布團體比賽名次，說是不這樣就鼓舞不了士氣，打不起精神頭兒來。”

陸秀明：“領導那一頭邢書記那天已經包了，不用咱們操心；代表隊的事我看也可以答應，各辦事處和大單位一家成立一個，剩下的小單位和零散人員，另外再成立一個或者幾個。”

黃達云：“機關也可以單獨成立一個，叫卓玉領隊保準稱職。”

楚雪：“咱們參加哪個隊？”

黃達云：“你還想登臺呀？上百人表演，那些亂事還不夠你忙活的呀？”

楚雪：“那不行！當初不是沖著上去抖一抖，我才不提那個建議！”

陸秀明：“小楚這癮頭那可真是……行，把你排到機關隊。”

楚雪：“你們哪？”

陸秀明：“我們？你還想讓我們也跟著上臺啊？”

楚雪：“哎，這婦聯的時裝表演，婦聯主席、副主席不上臺算怎么回事呢？”

郭冬冬從室外進，她邊放著提包邊問：“有我的電話嗎？”

黃達云：“有，龍哲來的，說是有急事，讓你趕快去。”

郭冬冬：“真的假的？”

黃達云：“不信拉倒，怎么還真的假的呢。”

郭冬冬對陸秀明：“那我可是去了啊。”

陸秀明擺擺手：“坐下坐下。”

黃達云：“咱們冬冬正在經受失戀的痛苦啊！”

郭冬冬有些惱：“你這當主席的可真是！”坐下了。

陸秀明：“正在說上臺不上臺的事兒，你上不上？”

郭冬冬：“你們哪？你們上不上？”

陸秀明：“楚雪上，我和老黃再考慮考慮。”

“那我也上。”郭冬冬挑釁地朝楚雪瞟過一眼，卻又嚷著：“我可沒有衣服，你們得幫我買衣服才行！”

楚雪：“找錯主兒了吧？找龍哲呀！”

郭冬冬噘起了嘴。

陸秀明：“還有什么情況？”

黃達云：“中午我聽小慶子說，燈具廠已經派人請老師去了，說是得表演出廠氣廠姿來。”

楚雪：“二百貨說準備拿出十萬塊錢，給參賽的每人做一套服裝。”

黃達云：“對了，中午小慶子還問，婦聯能不能幫助聯系聯系做服裝的事。”

陸秀明：“這個事不難。哎，你們家小肖那個新風廠不正好嗎？”

黃達云：“從鴿子過生日，我還沒見過影兒是什么樣兒呢。”

陸秀明：“也真是，老這樣算怎么回事呢……要不，我去找他一趟？”

16、日，新風服裝廠

陸秀明與肖雄人邊走邊談。陸秀明：“……料子一定得好。樣式，你們可以多設計一些讓人家挑，也可以讓人家自己帶。時裝表演，時裝表演，得百花齊放才行是不是？”

肖雄人：“這你放心。你老大姐這是對我的信任支持，說什么我也得……”

陸秀明：“這就好。哎小肖，表演那天你可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