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面積非常大,應該是數間房子打通墻壁,所形成的一個巨大空間。墻上用紅色的什么染料畫滿了符咒,因為墻體很大,所以上面每個字每個圖案至少都有斗大,許多字都不認識,形似蝌蚪,不過這些符號的圖案里,全都帶著一個大大的“鬼”字。滿墻滿眼,鬼字縱橫,看得頭皮發涼。
再看廳里,擺放著少說幾十口老式的棺材。這些棺材沒有刷著外漆,直接露出原木的紋理,顯得古樸滄桑,帶著神秘的厚重感。這么多棺材死氣沉沉擺在這,確實讓人心跳加快。
秦丹做了個手勢,表情嚴肅,示意我們不要妄動。
她走到墻前,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墻面,手上沾了一些紅色染料,湊在鼻子前聞了聞,對我們說:“是雞血。”
她打著手電四下里照了照,光斑亮影中,除了棺材就是棺材,別無他物。她忽然蹲在地上,照了照棺材下面,臉色陰晴不定,招呼我們過來。
我和李揚湊過去看,原來這些棺材并不是直接落在地上的,下面的四角還墊著小板凳,使棺材離地面有些距離。在棺材和地面之間,每一口棺材下面,都放了兩個碟子,一只碟子里放著有些發黑的米,另一只碟子空空的,里面染成了赤紅色,應該是裝著什么液體,天長日久,風干揮發,只把顏色留在碟面上。
“我怎么看的這么眼熟?”李揚說。
秦丹點點頭:“這是‘催尸術’,剛才我做過的。”她站起身往里走,我們緊緊跟在后面。
所有的棺材都沒有蓋子,敞口大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很久以前,有高人在這里做過法。”秦丹說。
“什么法?”我縮頭縮腦地問,這個地方實在是詭秘。
秦丹面色很凝重:“這里用最有陰氣的香杉木做棺,又在墻上畫了聚陰符,那個人是想聚集天地之間的陰靈之氣。”
我和李揚面面相覷:“他想干什么?”
秦丹嘆口氣:“我這么來比喻吧,這里就像是巨大的一個蓄電池。那個高人作法匯聚陰氣于此,我們現在看到的每口棺材里應該都裝著一具尸體。陰氣召集來了,怎么儲存呢,就用催尸法,給凝到尸體里。”
李揚嗓音沙啞:“每一具尸體就是一塊儲存能量的電池?”
秦丹點點頭:“對。催尸術是古代養尸的一種法門,是至邪之術!如今道法勢微,會的人已經不多了。我也是極為偶然的情況,才學會一些皮毛,是催尸術里最簡單的,只能感應尸體的存在。真正的催尸術如果施展開,能夠驅動死尸為自己所用。”
我聽得心里冰涼:“秦丹啊,我們不會遇到什么僵尸吧?我怎么聽你說的,渾身發毛呢?”
秦丹搖搖頭:“放心吧,這里法術已經做完了。尸體應該都被處理掉了。你們說,那位高人匯聚陰氣想干什么?”
李揚看看我,我看看李揚,我們倆心有默契,一起說道:“自造陰地。”
李揚說:“這地方讓我想起那座大廈,謝師傅為了渡小男孩成仙,在那擺陣自造陰地,借陰地修行。”
“有人要在這里成仙?”我苦笑。
這時,我們走出大廳,來到外面走廊上。一股味道襲來,差點沒把我熏死,這是極為猛烈濃稠的腐臭味,就像是臭魚爛蝦的垃圾堆。來的時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帶口罩,這味道熏的腦仁疼,辣得睜不開眼。
秦丹從兜里拿出個小藥瓶,在我們鼻子前晃了晃,我猛地一提神,感覺好多了。
秦丹十分嚴肅:“這是尸氣,你們一會兒跟定了我,哪也不許亂去。”
這話還用她說,這個鬼地方陰森漆黑,借我兩個膽也不敢自己亂跑。
順著走廊走了沒多遠,忽然就聽見不知從哪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寧寧……好寧寧……再讓我親一口。”
我去,是銅鎖。
接著又聽到極為微弱的女人說話聲。然后是銅鎖“咯咯”笑,談的似乎還挺投入。
秦丹打個手勢,我們屏息凝神,躡手躡腳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在走廊拐角處,露出一個房間,說話聲正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我們沒有進去,收了手電,站在門口靜靜聽著。
屋子里非常陰冷,有寒氣散發出來,凍得人直哆嗦。而且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幽幽飄過來銅鎖和女人說話的聲音。那女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像是在耳邊囈語,卻根本聽不見說什么。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里面確實有個女人。
秦丹低聲說:“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先進去。”
“那不行。”李揚道:“一起進,還有個照應。”
秦丹搖了搖關滅的手電道:“我不打手電進去,不借亮,就是趁黑進去盤一下道。你能行嗎?你要覺得可以,就和我一起進。”
我看著黑森森的屋子,心砰砰亂跳,攔住李揚道:“讓秦丹去吧,咱倆就別添亂了。”
“好吧,你小心點。”
秦丹點點頭,一俯身鉆進屋子,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和李揚蹲在門口,大眼瞪小眼,沒來由的,渾身煩躁。我問李揚過了多長時間,他沒好氣地說:“還不到一分鐘。”
我搓著手,又等了一會兒,秦丹還沒有出來。
“不行,我們的進去看看。”李揚說。
我和他站起來,正要往里進,忽然聽到屋子里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嘎吱吱”,寂靜的黑暗里,聽得非常清楚。這是木頭摩擦發出的聲音,聯想到外面大廳的棺材,很顯然是棺蓋打開了。
聽到這種聲音,當即整個人就涼了,我渾身顫抖,心都快跳出去。
“這是……”我磕磕巴巴說不上來。
“媽的,不管了。”李揚一貓腰鉆進屋里,猛地摁開手電,一道強光射過去。只見黑洞洞的房間中央,停著一口碩大的木棺。這口棺材的取材和外面一樣,都是粗糙的香杉,不過令我們訝異的是,這口棺材的蓋子居然嚴絲合縫,并沒有開啟的征兆。
我也愣住了,小心翼翼走進去,跟在李揚的身后。
李揚喃喃:“操他個媽,邪了嘿,棺材蓋如果沒開,剛才那是什么聲音?”他打著手電四下照照,這間屋子面積非常大,非常簡陋,空無一物,滿墻都是血紅色的符咒,地上還莫名散落著許多鳥的尸體,已經風干,也不知死了多長時間。
我們照了一圈,發現秦丹居然不在,偌大的房間里,根本沒有女孩的身影。
我倒吸一口冷氣:“我操,老李,秦丹會不會是?”我用手電照照棺材。
他看我:“你的意思是棺材本來是開的,秦丹鉆進去了,然后棺材蓋合上了?”
我點頭:“對,要不你怎么解釋現在這一切?”
李揚擦擦汗:“這個秦丹,怎么也毛毛愣愣的,她鉆進棺材里干什么?”他走到棺材前,輕輕用手推了推。我也仗著膽子過去摸了一把,上面是木頭的自身紋理,非常粗糙。
李揚把背包卸下,扔在地上,雙手扶住棺蓋,兩腿一蹬,開始用力推。我嚇了一大跳:“你要干什么?”
“開棺啊,愣著干什么,幫忙!”他看我。
一瞬間,我忽然頭皮發炸,覺得很不對勁。可哪不對,又說不上來,我狐疑地四下看看,這種感覺很難形容,這屋子里似乎還有別人,正在盯著我們看。
這一路行來,一直在極度的緊張中度過,我努力平緩心態,壓抑恐懼,不斷深呼吸。
李揚因為雙手推棺,所以把手電扔在背包上,光線從很低的角度直直地射向外面。而我的手電,因為剛才一直在扶著雙膝深呼吸,所以光線是照著地面。
此時的李揚,整個人完全在黑暗中,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老劉,你傻愣著干什么,趕緊幫我開棺。”
我直起身,用手電照過去,想告訴他不要妄動。就在光線照亮他的瞬間,我愣住——李揚什么時候變成長頭發了?
仔細一看,我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只見一大團黑黑濃濃的頭發,從半空垂下,一直懸在李揚的身后,有一些還落在他的肩上。可這小子渾然不覺,還在沖我招手,乍看起來,他就像長了一頭長發一樣。
我渾身顫抖,像是被什么給魘住,情不自禁抬起手電往上照。那濃濃黑黑的長發是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我看到至今為止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天花板上居然趴著一只碩大的肥豬。
它全身慘白,尤其那肚子,都成了一個畸形的大鼓,像是一口氣懷了十個孩子,目測至少三百多斤。我再一細看,屎差點沒嚇出來。這根本不是什么肥豬,而是一個胖到無法形容的女人,赤身裸體,全身腫脹,那兩個大奶子直直下垂,***呈紫褐色,真是觸目驚心,讓人反胃,我差點沒吐出來。
那女人也不知怎么弄的,就貼在天花板上,面朝下,一張蒼白扭曲的臉透過頭發,正冷冷看著我們。
李揚這小子渾然不覺,像個傻逼一樣還在那招呼:“老劉,快過來幫忙啊,你怎么跟個傻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