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寒睨了她一眼。
    良久。
    他舔了舔唇角，隨后將平板放回去，語調平靜無波的說道，“給你，你也跑不了。”
    席允笙皺眉：他還挺自信？
    兩個人洗漱完畢。
    席允笙坐在梳妝臺上妝。
    陸瑾寒坐在她身后床邊。
    他用手支著下頜，挑著眉，深邃的眸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的動作。
    良久。
    他忽然說道，“你17歲那年，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化妝，眉毛化的像李逵，嘴巴像吸血鬼，眼影配的深藍色和大紅，帶著個社會不良少女的小帽子和穿著恨天高高筒靴，還非要跑到我面前，問我好不好看。”
    席允笙指尖動作一頓。
    “那是江曼云幫我搭配的。”
    陸瑾寒怔住。
    所以……是江曼云故意幫她化成那樣，讓她到他面前的？
    他輕咳，“老婆……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席允笙眉眼清冷，“你從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陸瑾寒腦中回憶了一下，他從前怎么說的來著？
    哦。
    他罵她丑。
    然后拎著她的后脖頸將她丟了出去。
    陸瑾寒：“……”
    他現在只想踹死當年的自己。
    女孩子化妝的時間有點久。
    陸瑾寒便在床上安靜的等著。
    新婚的第一天早晨。
    他們倆的氣氛，一開始還算不錯。
    直到——
    男人在他身后，當著她的面，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通知民政局工作人員在半小時內趕來。
    他的電話掛斷。
    席允笙掌心攥緊了口紅。
    提到結婚這件事。
    就像是提到了她的逆鱗。
    男人走到她的身后，薄唇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今天的妝很漂亮，待會兒上鏡應該更漂亮，我很喜歡。”
    席允笙用力的闔了闔雙眼。
    再睜眼，那雙眸底盡是冷厲，“可我不喜歡。”
    空氣倏然一滯！
    “我不愿意嫁給你，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這些日子以來……你親我，碰我，撫摸我，我只會覺得惡心！”
    “你叫我怎么跟你再過一輩子？”
    空氣一僵！
    陸瑾寒瞇了瞇眼。
    他菲薄的雙唇咀嚼著她說的兩個字，“惡心？”
    “是！”席允笙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是她說過最惡毒的話。
    她知曉，如何能輕易戳到一位天之驕子的自尊。
    果然。
    男人英俊的側臉一寸寸單板，深邃的眉眼之下驀地閃過一抹戾氣！
    席允笙等著這個受辱的天之驕子發怒，再讓她滾。
    誰料——
    男人的眼神依舊是溫柔的，語調卻泛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就算是惡心，你也得跟我糾纏一輩子！想要走？除非我死了！”
    頓了頓。
    他又補充，“就算是我死了，這個證，今天也領定了！”
    席允笙眸底充斥冷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手？！”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陸瑾寒舔了舔后槽牙，冷笑一聲。
    這姑娘的爪子藏了這么多天。
    終于要忍不住了？
    也好。
    讓他看看，她這些年長進了多少。
    也讓她明白，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陸瑾寒順手拿起茶幾上那把水果刀，丟在她的梳妝臺上，“來，我空手跟你搏斗，只要你能讓我倒下，你就能從這兒走出去！”
    席允笙掐緊指尖。
    陸瑾寒緩慢的將那把水果刀，放到她的掌心，低沉的嗓音漫不經心的催促，“來，不試一試，你不死心。”
    席允笙攥緊水果刀，愣凝著他。
    似乎在思考著和他動手的可能。
    這三年。
    大哥是教了她一些搏斗。
    她……能贏嗎？
    可她現在只有一個選擇！
    她倏地眉眼一冷，左手橫成刀，向著男人劈過去！
    男人躲開，還順便拎住了她的手腕，席允笙伸腿踢他，他便扣住了她的腳踝！
    她險些站立不穩。
    陸瑾寒眉眼輕挑，“阿笙，你這點三腳貓功夫，還真敢跟我動手？”
    他逗她跟逗貓一樣。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這時。
    她像是忽然受了他的一股重力，身子急速的踉蹌著后退，后腦勺馬上就要和梳妝臺的鏡面相撞！
    陸瑾寒一驚！
    伸手拉了她一把。
    席允笙唇角弧度淺勾。
    被男人拉回去的剎那——
    她順手拿起了那把水果刀！
    “噗——”
    那把水果刀準確無誤的刺入了男人的胸膛！！
    陸瑾寒悶哼了一聲！！
    血頓時漫了出來！
    席允笙抬眼，額頭冒著汗，紅唇一翕一合，喘著粗氣，一字一頓道，“……放我走！”
    陸瑾寒感受著胸口的遽通，垂眸盯著面前小姑娘的臉，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確實長本事了。”
    席允笙握住刀柄的手輕顫，“……陸瑾寒，我要你放我走！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男人聞言，冷笑了聲。
    他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
    席允笙意識到他要做什么。
    剛想松手。
    可是來不及了！
    “噗”的一聲！！！
    刀柄又朝里面陷了幾分！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血已經順著刀柄流了下來。
    “不過……你還不夠狠。”在女孩錯愕驚滯的眼神中，陸瑾寒在她面頰溫熱的吐息，“只有像這樣，我才能徹底放了你。”
    席允笙張了張唇。
    猛地縮回了手。
    她眸底的蔚藍色褪去，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陸瑾寒高大的身形踉蹌了一下。
    隨后——
    他驀地伸手，將胸口的那把刀拔了出來！
    血，頓時噴濺到了她的臉！
    她的眉骨，眼尾，側臉，脖頸，都被濺上了溫熱的血跡！！！
    滿世界的血。
    小姑娘看著男人胸腔的那個血窟窿，整個身子顫抖的像是一張弓一樣！
    陸瑾寒一愣。
    他微涼的大手輕撫她的臉頰，“你別怕，這是我自己做的，與你無關。”
    席允笙眼眶緩慢的泛上了紅。
    男人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痕，“乖，別哭。”
    陸瑾寒伸手，一邊擦她的淚水，一邊拭去她臉上的血污，“寶貝，對不起……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他的血流的實在是太多了。
    臉色白的像病入膏肓。
    幾秒后。
    伴隨著梳妝臺上東西噼啪作響，男人終于再也支撐不住，高大的身形緩緩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