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寒……”她掐著手掌心,眉間籠罩著復(fù)雜與哀愁,“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我想,我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人,即便是,我也不是當(dāng)初的我了,你不會喜歡現(xiàn)在的我。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對我。我們既然都已經(jīng)分開三年了,往后,我們也各走各的人生,好不好……”
“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愛情這種東西,太虛無縹緲了。”她的嗓音很輕,卻無比清醒,“我才不會專心去喜歡一個人,為一個人要死要活的。要是那個人喜歡自己還好,要是不喜歡,那簡直就是自我折磨。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就知道了……”
“所以,我以后要坐擁三千美男,每天寵幸一個!只有他們對我搖尾乞憐,沒有他們苛待我的份!誰敢對我冷言冷語,我就罰他坐冷板凳!”
她回過頭來,對著床上的男人說道,“陸瑾寒,你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何必執(zhí)著一個呢?”
空氣,無比的安靜。
席允笙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頓時像只皮球一樣泄了氣。
過了一小會兒。
林恒乖巧的將藥碗端了進(jìn)來。
他輕車熟路,“席小姐,藥我就先放在這兒了。”
他又走了出去。
席允笙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
良久后。
她還是端起了碗,“這應(yīng)該……是我最后一次來見你了。”
“如果,我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那在這碗藥之后,我們就兩不相欠。”
“如果我是她……”
如果是的話……
她垂下眸。
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微頓。
她也不管自己說出的話有多殘忍,道,“如果我是她……我忘了,你也忘了吧。”
“忘了,就重新開始。”
她吹了吹唇邊滾燙的藥,隨后捏著鼻子一口悶進(jìn)嘴里,對著男人的唇,輕輕吻了下去。
這個吻和前兩次的有些不一樣。
前兩次男人的唇齒壓根沒怎么被撬開。
這一次。
她進(jìn)入的很順利。
她呼吸間盡是男人身上深邃凜冽的氣息。
藥喂的差不多了。
她剛要撐著身子起身——
原本緊闔雙目的男人忽然睜開眼,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后腦勺往下壓,加深了這個吻。
席允笙瞪大眼睛!
他他他……醒了?
她想撐著身子站起來!
但是男人攏得很緊,察覺她掙扎得很劇烈,他甚至直接抽出自己綁著輸液器的左手,攬住了她的腰肢!
輸液器滑落!
他的手背滾出一條血痕!
席允笙就沒見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她也是氣急了,單手撐在了男人的有槍傷的胸前,男人悶哼一聲,仍舊未放開她。
可他胸前的繃帶已經(jīng)染上了血。
席允笙嚇住了。
男人離開她的唇,“你還是這樣,一點(diǎn)都沒變。”
他從前欺負(fù)她的時候,她氣極了,也總是去摁他的傷口。
“我不是她。”
席允笙糾正,“你不要把我和她混為一談。”
男人的嗓音像是低低的誘哄,“好,你不是。”
“你放開我!”她低斥道,“我壓在你的身上,你的血會流的更快。”
陸瑾寒問道:“放了你,你還會回來嗎?”
他的嗓音虛弱沙啞,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席允笙愣了。
他……竟然是因?yàn)檫@個?
真是個瘋子!
“你……你……先別說這些!”她咬著牙問,“你是不是早就醒了?還誆我沒醒?”
他嗓音低沉,“是啊。”
“那我剛才的話,你都……”
“嗯,聽見了。”男人忽然薄唇在她的眉心輕吻了一下,還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你說,你想坐擁三千美男,我就做你后宮的第一位妃嬪,好不好?”
席允笙:“……”
這男人腦子沒事吧?
“我要是跟你勾搭上了,那就是整個華國和整個m國的丑聞。”
畢竟這可是牽扯到封家,席家,和陸家三大家族的事!
陸瑾寒這才想起方才她說的話。
她……要結(jié)婚了。
是該要和他保持距離。
男人抿緊唇,眸底一閃而逝的死寂幽冷,“你……喜歡封九塵嗎?”
席允笙思忖兩秒,回答說,“……喜歡啊。”
空氣沉默下來。
良久。
男人掀眸,沙啞的像是滲著血珠,低低的開口,“可你從前……明明說過只喜歡我的。”
席允笙胸腔怔了怔。
“可那都是從前了,人……都是會變的。”
“是么?”
他的心尖上。
忽然泛起刀割一樣的疼。
變了。
就不再喜歡他了是么?
因?yàn)樽藙荩黄确谒纳砩希床坏侥腥说谋砬椤?br/>
他的眉眼漆黑如墨,死寂沉冷,眸底濃縮著令人心臟緊縮的幽寂。
席允笙聽著耳邊的心跳,想也不想的回,“是。封九塵這樣的男人,應(yīng)該不會有女人不喜歡吧。”
空氣又是良久沉默。
他的臉色因?yàn)槭а絹碓桨住?br/>
席允笙著急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不走,我去給你叫醫(yī)生,給你包扎傷口。”
男人垂眸看她。
她再三保證,“我不走,真的。”
陸瑾寒輕輕將她放開。
席允笙將醫(yī)生叫過來。
醫(yī)生一邊給他包扎傷口,一邊道,“我明明記得上午我才剛過來上完藥,又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包扎了一頓,傷口怎么又往外冒血了?”
席允笙心虛的垂眸。
林恒也猜中七七八八,只等醫(yī)生走的時候說:“謝謝醫(yī)生了。”
林恒見醫(yī)生走。
剛想出門給兩人騰地方。
席允笙叫住他,“站住!”
林恒心里有點(diǎn)慌:“……怎么了?”
席允笙道:“你將他摁住。”
林恒愣了。
“摁住!”她重復(fù)。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yàn)樾」媚飺?dān)心大boss發(fā)瘋,再牽扯了傷口,所以才這么說,于是便也聽從了她的話。
席允笙深吸一口氣。
看向床上男人的臉。
“陸瑾寒。”她說:“這是我最后一次來這里看你,也或許……是我最后一次來見你了。”
這話剛說出口。
整個病房氣氛冷了三分。
“……我不清楚從前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我……不希望有人再來闖入我的生活,也不希望有人再來困擾我。”
“跟你相識的這些日子,我……我很矛盾,很復(fù)雜,很糾結(jié)。”
“但是我想……想讓生活回到我以前的樣子。簡單,平凡。這樣,我依舊還是從前的我。而你也依舊是那個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華國九爺。”
陸瑾寒沒并未說話。
那雙深邃死寂的眸緊緊的鎖住她。
遲疑幾秒。
席允笙道,“結(jié)婚的請?zhí)覒?yīng)該也不會給你了,我不想在婚宴上見到你。如果我們下次還有機(jī)會碰見,就當(dāng)陌生人吧。也不需要打招呼,就平平淡淡的擦肩而過。”
“堂堂華國九爺,事務(wù)繁雜,日理萬機(jī)。”
“你……應(yīng)該回去了。”
“陸瑾寒。”她輕輕的念他的名字,“我們這一場短暫的相識,就到此為止。我祝你找到你記憶中的那個人,就算找不到,也祝你找到更好的人。”
“……可以么?”
病房內(nèi)很安靜。
隔了好久。
男人才啟唇。
滾動的喉結(jié)里,他咽下了喉間涌上的血腥,“小阿笙,這是你想要的么?”
他喚了她“小阿笙。”
“是。”
她答。
空氣,又安靜了一會兒。
林恒垂下眸,眼神復(fù)雜,也沒吭聲。
席允笙喚他的名字,嗓音如裊裊青煙,帶著訣別,“陸瑾寒,再見。”
“最好……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