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直是普通朋友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苗雨青懷孕了。
苗雨青春節都沒有回家,以廣告策劃任務很重,不加班就無法完成為由,給爸媽寄回去8000塊錢,然后惋拒了爸媽讓她回盛京過年的請求,一直呆在教授花園里和樸向安制造小人兒。
寒假結束的時候,應該來“那個”了沒來,悄悄到醫院一查,尿液呈陽性,苗雨青就知道大功告成了。
樸向安非常高興,在苗雨青查出懷孕的當天,他給了她一塊瑞士女表,買了兩套價值上萬元的時裝。還說等苗雨青生下孩子,找個地方工作以后,他就送她一輛本田雅閣開著。“我不能委屈了我致愛的女人啊,絕對不能。”樸向安深情地摟著苗雨青說。
苗雨青特別幸福,盡管因為懷孕讓她內心生發了許多恐慌,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跟樸向安是跟對了。她甚至對哥哥苗雨江都心存幾分感激,認為不是哥哥惹了事,她是下不了跟著樸向安的決心的,那樣的話大好機會不就失去了嗎?她還暗暗佩服齊敏,覺得齊敏就是比自己思想超前,雖然她在表達的時候說得過于直白,給人一種俗不可耐的感覺,但是她是真實,也是真誠的,僅憑這一點她就比自己強。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懷揣著虛偽還戴著面具啊,而齊敏卻是表里如一,明明白白。
開學了,苗雨青戀戀不舍的離開教授花園又回到了學校那間現在看來十分擁擠的4人宿舍。因為是第一天,大家都還沒來,宿舍里還冷冷清清。苗雨青獨自收拾一下自己的床躺上去,心情非常落寞。她打開已經關了整整一個寒假的手機,準備給樸向安發個短信:“回到學校我才知道,在咱們自己的房子里有多么幸福。快點娶了我吧,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想永遠住在我們的房子里……”但還沒來得及發,就收到了十幾條短信,全是趙學海發來的:
“雨青你在哪里?你開機了沒有?我聯系不上你都急死了。”
“雨青,我給你發了那么短信你都沒有回,明天開學了,我再發幾次,如果你再不回,那我只有死的份了。”
“春節前我去過一趟盛京。找不到你,我只能在大街上徘徊。整整七天啊,每天都給你打幾十次電話,發幾十次短信,卻一次也沒有打通,一次也沒有得到你的回復。你知道嗎,我那時候特別難受,死的心都有。但我不怨你,怨只怨我太傻……”
……
苗雨青非常吃驚,心說趙學海竟然去過盛京?天呢,看來他是真的動情了,我該怎么收場呢?
正想著,齊敏進了宿舍。一見苗雨青她就大叫著撲上來了,“雨青,你個小狐貍精,你可想死我了!一個寒假你都關著手機,你干啥呀,跟哪個男人鬼混怕我知道啊,還是跟那個小眼睛同居了呀?你快老實交待!”
沒等苗雨青回答她,她接著又說,“有個天大的喜訊我要告訴你,哥們有男人了,而且我已經從女孩過度到女人了。”
苗雨青非常驚訝,“啊!這么快啊?那人誰啊?是咱同學嗎?”
齊敏說,“咱同學有夠級的嗎?有夠級的我早他媽獻身了,還用等到現在?告訴你,這個人是我寒假回家的時候在火車上認識的,家是黑龍江大慶的,年齡45,身高1米6,體重98公斤。長得嘛那是一般的一般,老母豬什么樣他什么樣。但是有錢,手下有三個公司,資產過億。我們一路上談得特別投機,下了火車直接就奔賓館去了。在賓館玩了三天,他給了我五十萬作為聘禮,十天后我們就訂婚了。怎么樣?快吧?”
苗雨青說,“是夠快的。可你沒問問他有老婆沒有啊?”
齊敏說,“有啊!都這么大歲數了能沒有嗎?不但有,還有三個呢。不過都離婚了,一人拿走他二百萬,除了頭一個女人給他留下了一個女兒,其他的半個孩子都沒給他留下。”
苗雨青說,“是這樣啊。那你父母同意你跟他嗎?”
齊敏說,“不但同意,還美得不行呢!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一輛捷達轎車給他們一送,那嘴樂得,就跟那啥似的。特別是我媽,拉著人家的手就叫姑爺,高興地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
苗雨青心說,真是一窩貪財鬼!嘴上卻說,“那你愛那人嗎?”
齊敏說,“愛呀!咋不愛呢?”
苗雨青說,“你愛他啥?”
齊敏說,“啥都愛啊!具體說就是愛他的錢加他的人。他因為有錢而魅力無窮,錢因為有他讓人不愛不行。”說完就笑了。
苗雨青就覺得無話可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就像自己選擇樸向安一樣,只要自己愿意,別人說什么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現在她只剩下一句話要對齊敏說:祝福你!
齊敏很高興,她攬住苗雨青的肩說,“我早就希望你祝福我了。一跟他訂婚我就想打電話告訴你,結果你的手機總是關機。搞得我特別掃興。哎,整個寒假你干啥了,為啥總不開機啊?”
苗雨青說,“我的手機到了盛京就是漫游加長途,又沒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聯系,我開機干嘛呀。”
齊敏說,“那,那個趙學海要找你呢?你就晾著他?”
苗雨青說,“網上聯系。”
齊敏說,“你上過網嗎?我天天到網上找你,一次也沒見你上線。給你留言你也**不回復。”
苗雨青說,“我總共才上了兩三回,而且還是用得隱身,你上哪見我呀。”
齊敏說,“那我的留言呢?你看到沒有?”
苗雨青說,“沒有。我沒注意。”
齊敏說,“我操!你真讓那個趙學海搞迷糊了咋的!連我的留言都不注意。我再次規勸你呀,趕緊跟那個小眼睛咕嘟拜沙油娜拉,然后我讓我那位給你找個有錢的!像你這么靚的妞,哪個大款見了不得腿肚子轉筋啊,你干嘛非得跟個破司機啊,浪費青春,浪費生命!”
苗雨青說,“各有個的追求。你想要的東西不是我想要的,你不要拿自己的價值觀來安排別人的人生。”
齊敏說,“啥叫拿自己的價值觀安排別人的人生啊?咱倆還分別人不別人啊?”見苗雨青不吭聲,她氣得把手一擺,“得得得,你愛咋咋的吧,沒人管你那破事。不過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你早晚都會后悔的。你肯定會后悔的。”
苗雨青就暗自哼了一聲,心說,還止不定誰后悔呢,大俗鬼找了個二俗鬼,天知道你們能唯持幾天。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齊敏就說,“進來就行了,都穿著衣服呢。”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竟是趙學海。他黑瘦黑瘦的,精神也有些委糜,像是剛得過一場大病似的。
苗雨青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了,“學海?怎么是你啊?”
齊敏則嚇了一跳,說,“喲,說曹操曹操到啊。哎趙學海同志,我剛才罵你了,你沒聽到吧?你不會對我產生階級仇民族恨吧?不會領著黑社會來報復我吧?告訴你啊,報復我也不怕啊,我練過撓人功,誰來我撓誰。”說完自己先笑了。
趙學海也勉強笑了,眼圈紅紅的,也不說話。看得出不是齊敏這一攙呼,他可能就哭了。
苗雨青說,“齊敏你該干啥干啥去吧,別拿別人窮開心了。”
齊敏說,“看看,看看,又是一個別人。好,你們這倆‘別人’在這好好熱乎熱乎吧,哥哥回避了!”說完,抓起她的小坤包走了。
苗雨青從上鋪上跳下來,一邊穿鞋一邊說,“你快坐呀學海,我去打點開水你喝去。”
趙學海趕緊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想請你出去吃個飯,跟你談一談。你有空的話咱們現在就走,別去打水了。”
苗雨青說,“好啊。今天剛開學,還不上課。我簡單收拾一下咱們就走。”
學校附近有一家“紅太陽”餐館,為了方便大學生情侶,里面全是只能坐得下三四個人的雅間,苗雨青就把趙學海領到那兒去了。
苗雨青說,“咱先說好,今天我請啊。”
趙學海就情緒激動地說,“我請就不行啊?每次都是你請,看不起人也沒這么看不起的。”
苗雨青知道趙學海心里窩著許多怨氣與委屈,就笑了,說,“好好好,你請,你請。”
要了菜點了酒,兩個人在雅間里坐下來,趙學海給苗雨青倒了紅酒,給自己倒了白酒。
端起杯的時候,苗雨青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懷著孩子是不能喝酒的,就象征性的碰了一下嘴唇,放下說,“學海你多喝點,我這幾天不知怎么的一喝酒就過敏,就不喝了。”
趙學海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說,“沒事,不能喝就別喝。我自己喝就行了。”接著又倒上一杯,又喝了。
苗雨青看出趙學海是帶著不好的情緒喝酒的,擔心他喝多了會出什么事,就笑著勸他,“學海,別喝太多。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再說你不是還開著車嗎?喝多了讓交警抓住可是很麻煩的。”
趙學海卻突然之間哭起來了,什么也不說,只是用手捂著臉,雙肩一抽一抽地哭。
苗雨青嚇得手足無措,“學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趙學海哭了一會,情緒稍微穩定點以后這才說,“雨青,我去盛京找你了你知道嗎?”
苗雨青說,“我知道。不過我是今天看到你的短信才知道的。放假這段時間我一直關機,所以……對不起啊,學海,放假的時候我因為有急事等著回盛京,就沒跟你說一聲。回到盛京以后我爸的心臟病又有點復發,我就陪他住院,心情一點也不好,就沒和你聯系。不只沒和你聯系,很多人我都沒聯系,包括齊敏。今天她一來還罵我呢,說我狼心狗肺又是啥的。”
趙學海仍然流著淚說,“其實,我今天來不是埋怨你的。我是為了把幾句心里話說出來的。”
苗雨青說,“有啥話你說吧。”
趙學海說,“我愛你,特別特別愛你。”
苗雨青很平靜,說,“謝謝。還有嗎?”
趙學海說,“以后咱作個普通朋友吧,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苗雨青就笑了一下,說,“學海,別說配上不配不上的話,其實你挺好的,挺值得女孩子愛的。但是具體到咱倆,可能有許多不合適的地方,所以,我和你相處一直是作為普通朋友相處的,你別想多了。真的。”
趙學海就抬頭看了苗雨青一眼,想發作的卻又按捺住了。說,“你要這么說就更讓我難過了。”
苗雨青的心里一震,說,“對不起,學海,以前可能我有些什么地方沒注意讓你誤會了。”
趙學海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聲音哽咽著說,“你們大學生就是心眼多,耍弄了人還說得頭頭是道的。”
苗雨青趕緊說,“不不不,學海,你真的是誤會了。”
趙學海終于按捺不住了,哭著大聲說,“是我誤會了嗎!真是我誤會了嗎!你以為我傻是不是?以為我們沂蒙山的人真傻是不是!你一直拿我當幌子,打量我看不出來是不是!”
苗雨青大吃一驚,臉色頓時就白了,說,“學海,學海……”她以為趙學海知道了她和樸向安的事,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應對好了。
趙學海說,“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出,你主動聯系我并不是想我和搞對象,而是因為有人追求你,你不好拒絕,才拉上我給你擋幌子的。你這么漂亮,學歷又高,怎么可能喜歡我這樣的呢。但是,鬼使神差的,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覺得也許你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呢,就讓你牽著鼻子走。可是,放了寒假我再也聯系不上你,特別是我跑到盛京也找不到你,我就徹底明白你是完全利用我了。”
苗雨青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暗暗的舒口氣,心說,看來他不知道我和樸向安的事,這就好,這就好。然后,不知怎么的,她也流淚了,說,“學海,對不起,對不起。你猜得很對,我的確是因為有人瘋狂的追求,而我又不愿意這么早談戀愛,才拿你作擋箭牌的。請你原諒,請你原諒。”
趙學海說,“可你應該告訴我,你告訴了我,我也就不抱幻想了。你瞞著我,不是等于耍弄我嗎!”
苗雨青說,“我沒有耍弄你的意思,但也真的是對不起你。”
趙學海低下頭說,“算了,也沒什么對不起的。誰讓我明知自己是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呢。”
苗雨青說,“學海你別這么說,你這么說就跟打我臉差不多。其實每個人都有別人所沒有的長處。你的長處也是很多的。比如說善良、樸實之類的品格,就是很多現代青年所不具備的。所以,這一次我雖然拿你當了一回幌子,但是從心里說我是覺得你這個人好才找你的。如果你的人品很差,就是上趕著讓我當幌子我也不敢用的。”
趙學海說,“那我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苗雨青說,“你看,你這話又像在打我。”
趙學海說,“沒,沒有。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還需要我嗎?如果需要我可以繼續幫忙。”
苗雨青說,“需要。需要我們繼續作好朋友。”
趙學海看看苗雨青,神情有些激動,他說,“謝謝。謝謝。我也是這個意思。以后我們就作好朋友。我不會再幻想著娶你當老婆,我只把對你的感情保留在心底,當成一輩子的寶貝去珍藏。然后,只要我活著,你隨時都可以用我,讓我當幌子也好,讓我給你干啥也好,那怕你成了總經理,董事長,讓我給你看大門,給你開車,我都會心甘情愿的。只要能為你干點什么,我就高興。我說的是真話。”說著眼淚又下來了。
苗雨青就把趙學海的手抓住了,她說,“學海,你可能是我今生最值得珍惜的朋友。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情義的。如果真像你說的,有一天我有啥出息了,我一定會把你弄到我身邊的。我會把你當哥哥一樣看待,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趙學海流著淚點了點頭,“嗯。我記著你這句話。到時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用鞋墊子打你屁股。”
苗雨青就笑了,說,“行。”
苗雨青心想,以后還能再見面嗎?不可能了。再見面就沒有多少意思了。但是,她哪里想到山不轉水轉,幾年以后趙學海會被人安插到她的身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