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須臾。
原以為要動手,誰知席玉江無所謂笑了一笑,聳肩道:“好吧,不讓我出去就不出去,反正打不過你們,我認輸。”
他道:“其實待久了感覺這里還不錯,你帶來這些桃樹品相好,我挺喜歡,還摘了不少釀了桃花酒。”
席玉江看著二人,笑瞇瞇邀請:“要不要嘗嘗?”
“不了。”
沈越山垂眸拒絕,呼吸間還有些抽疼,他緩了緩道:“暗陣被你藏哪到里了。”
席玉江竟也不隱瞞,往后指了指,干脆道:“再往里走三里,在桃林最中心的位置,那陣法我琢磨了幾十年沒琢磨透,就挪到那邊去了。”
想著,他提了一嘴:“記得十多年前玉黎老兒發現了這片桃林,我還以為暗陣也要沒了,誰知道他居然放著不理,不然這水鏡封印你們可走不出去了。”
“多謝。”沈越山淡淡頷首,拍了拍容荒的肩,低聲道:“我們走。”
容荒沉沉“嗯”一聲,眼皮輕抬間漫不經心又掃了一眼席玉江,頓時令席玉江遍體生寒。
他摸了摸臉上的半塊異獸面具,低頭一瞬神色變得冷漠,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這個人……
那一眼,讓他差點懷疑自己被看透了。
*
桃樹灼灼,往后又走三里,越往里的桃花盛開愈發灼灼耀目,枝椏花瓣隨風輕擺搖曳生姿。
感覺到不近不遠尾隨在后的氣息,沈越山不動聲色瞥了眼后方,指了一株平平無奇的桃樹道:“這株。”
待容荒輕輕將他放下后,他微微閉目,散出神識勘察整個洞天鏡花水月。
果然,洞天鏡花水月所有出路被堵得死死,唯有這株桃樹下的暗陣能夠開啟。
但這條出路雖能開,卻也加固了一層與當年天道結界一模一樣的封印,這樣繁復的手法必然出自鐘離寂之手。
沈越山長睫輕顫,睜眼望向容荒,眸色平靜道:“我還沒問過你,是怎么被關進水鏡的。”
“義父擔心我?”
容荒笑了一聲,見沈越山淡淡瞥他,回答道:“我自己進來的。”
這里封印也掩蓋不住沖天的煞氣,積累數千年的怨念與煞意,是他恢復本體最好的補品,誰知他剛進來,外面竟罩下了一層與天道結界紋路一樣的結界,以至于他受困一時出不去。
不過那封印和真正的天道結界差得遠,不過紋路一樣,并非天道結界本體毫無道韻,只需一些時間便能沖破。
沈越山“嗯”了一聲,轉眸看著那株桃樹,雙手開始拈訣。他十只修長指節分明,掐訣時變幻手法格外雅然飄逸。
容荒靜靜望著沈越山。
隨著動作沈越山身上原就顯得寬大的玄衣袖口往下滑落,便露出一截白潤的小臂,唇邊血跡不曾拭去,眉眼間揮之不去的病氣,神色還是那樣淡漠平靜,不知在想什么。
容荒覺得那道血跡,在沈越山的臉上格外刺目。
訣竅施出,剎那間引起風動。
以桃樹根為中心向外擴散,在微風中地面浮出一個刻畫復雜的陣法,似鋪滿整片桃林。
沈越山猛地咳了兩聲,步履虛浮向后退了一步,半個身子靠容荒扶著,彎腰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