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讓厲函到了嘴邊勸解的話全部咽回去，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凝滯，兩人看著彼此，良久，厲函還是耐著性子開口。
    “恬恬，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作為一名法律工作者，這就是我們應盡的義務。”
    舒恬心急的不行，口不擇言脫口而出，“可是沒有你還會有別人的，你為什么非要自己去？如果你現在沒有回到律師界，那這個案子難道就擱置了？”
    這句話無疑是對厲函的一種質疑，他回去是因為自己心里還有想法，因為她想讓他去，可是現在聽到她反過來說這些，厲函心里也不是滋味。
    舒恬在出口的瞬間就已經后悔了，但是她沒有別的余地，她真的太擔心他了，看著男人變得冷硬的面容，她委屈也焦急，“你只想到你是一名法律工作者，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你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你的一切都牽動著這個家庭，我真的不想再出現別的意外了。”
    說到最后，她已經帶上哭腔，為他對自己的不理解。
    厲函見她紅了眼眶，什么氣啊火啊的都沒有了，全都是心疼，伸手想要將她攬進懷里，被舒恬躲開。
    她強忍著眼底的霧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哽咽，“這件事情你自己考慮吧。”
    說完，她也不再爭吵，轉身走出了書房。
    厲函看著打開又關上的房門，視線微轉落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牛奶上，放在桌上的大掌漸漸收緊，兩人和好后這是第一次出現這么大的分歧。
    其實在告訴舒恬之前，他也在猶豫要不要接手這個案子，但今天看到她的反應，心里真實的想法卻藏不住了。
    他是想接的，因為這個案件所牽動的人很多，他需要為了這群人站出來。
    沒有他會有別人嗎？
    或許是會有的，但一定不會有他好。
    之前的留學經歷，還有一些對于國外背景以及案件背景的了解，都讓他擁有接下這個案子的能力，他猶豫的點在于舒恬和孩子。
    誰都說不好官司會走向什么樣的結果，但這件事一定不簡單，需要小心再小心。
    就連季川祎都是保持中立的態度，若不是上面直接將案子放給他，他是不會把這樣的案件交由他手的。
    這一晚，舒恬和厲函兩人都沒睡好，厲函半夜回到主臥的時候，大床上并沒有女人的身影，應該是去了客房。
    他沒去找她，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獨處的空間，如果不能讓步還逼得太緊，反而會讓她有抵觸的情緒。
    第二天早上起床，厲函已經不在別墅，舒恬帶著孩子下樓出完早飯，送舒嘯去了學校。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事重重，就連孩子都看出來，在一旁問她，“媽媽，你怎么了啊？”
    舒恬轉頭看向兒子稚嫩帥氣的臉龐，神色復雜的開口，“嘯嘯將來長大了想做什么？”
    到底是孩子，注意力很快被轉移走，“我想當建筑師！”
    “為什么？”
    “因為有趣，我喜歡搭積木拼樂高，看著那些好看的大樓就會覺得很厲害，如果有一天我自己也能有一棟這樣的樓就好了。”舒嘯說起這些來的時候，眼睛里是有光的，能夠察覺到孩子那份真心。
    舒恬聽著也覺得很不錯，能有自己的想法已經非常難得，“那嘯嘯要努力了，建筑設計師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我會的！”小娃攥著手說完，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對了媽媽，我還有一個別的夢想！”
    “什么？”
    “我也想做一名律師！”
    聞言，舒恬怔了下，有些意外，“為什么？”
    “我想像爸爸媽媽一樣，可以幫助別人！”舒嘯說起來的時候表情無比的驕傲，“在學校同學問我爸爸媽媽做什么的，我說律師，他們都好羨慕覺得好厲害！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小小的孩子并不知道律師這個行業有多么的高壓枯燥，只是看到大人在努力并且被外界尊重認可，內心也有這樣的想法在萌芽。
    舒恬聽完內心很復雜，如果她昨晚沒有跟厲函爭吵，或許她現在會很感動，替兒子開心，但是有了昨晚發生的一切，她只是感覺五味雜陳。
    開心也有，欣慰也有，但擔憂也同樣存在。
    車子開到學校門口，舒嘯乖乖走進校門，舒恬駕車往花店開，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當初她為了照顧兒子，陪伴家庭，選擇了開一家花店，也沒有一定要回到律師界做出一番成績的欲望，可是聽到兒子今天說這些，她不禁對昨晚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難道真的是她沒有作為一個法律從業者的氣節嗎？
    這么一想舒恬就非常矛盾，她是有的，也一直認為自己有，盡管現在她更多的重心在家庭，但是曾經一年在國內，五年在國外的律師工作，都讓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內心。
    她不是一個會退縮，會在法律上模糊不清的人。
    她也一直因為這樣的自己而感到驕傲，可是在面對厲函這件事情上，她卻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愛護自己的家庭難道錯了嗎？可是這樣的選擇卻會讓她產生矛盾，到底該不該這樣。
    這一天時間舒恬幾乎都沒怎么在狀態，店里生意好，吳姚現在也能獨當一面，舒恬讓她做了店長能分擔一塊工作量，她更多的則是跟合伙商加盟商去協調溝通。
    一直以來在工作上沒出過什么紕漏，今天卻連基本的進貨單都搞錯。
    吳姚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送了紅棗姜茶進工作間，“舒姐，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一下？”
    舒恬長舒口氣，“沒事兒，我緩緩就好。”
    一整天下來，舒恬的情緒一直不高，腦子像是分裂了一樣，一會兒想起店里的事情，一會兒想起厲函的事情，心累的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點兒，她沒急著回家，跟厲函發了條信息說是加班，而后便約著付清童出來喝一杯。
    兩人選在一家會員制的靜吧，環境很好，不會有亂七八糟的人在。
    許久未見面，付清童清瘦了不少，但好在臉面紅潤，氣色還是不錯的。
    “你怎么了，老遠的就看你耷拉著個臉。”付清童剛一坐下就忍不住吐槽，“你家那位又惹你生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