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恬一路面無表情的走進別墅,她沒回臥室,而是進了一旁的客房,門鎖上,甚至來不及走到床邊,整個人便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她沒有開燈,厚厚的窗簾隔絕了一切光線,雙手抱住膝蓋將自己圈在小小的空間里,別墅里的暖氣很足,可她卻覺得又冷又硬。
那種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她人生中有過一次,已經(jīng)要了她半條命,當(dāng)初是厲函將她從水深火熱里拯救,如今,這個男人也騙了她。
妹妹?
舒恬不是看不懂江楚婧眼底的那份留戀,那個女人對厲函是有所保留的,這是女人對女人的了解。
而厲函呢?
她相信他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欺騙本人就對了嗎?
舒恬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如果他當(dāng)初直接告訴她江楚婧的存在,或許都不會讓她如此傷心,那種從骨頭里散發(fā)出來的無力和悲傷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一句話就讓她傻傻的信了這么久,看著她每天像個傻子一樣的相信著他,他的心里會不會有那么一點點的歉疚難過呢?
舒恬不敢想,她怕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是自以為的假象,怕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變成不認識的模樣。
她的信任都被他揮霍完了,所以此刻連解釋都顯得那么蒼白,她對他已經(jīng)不敢相信了。
舒恬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坐了多久,她只知道坐在車里的那個男人有又離開了,她聽到別墅前院里傳來的引擎聲,車子來而復(fù)返。
舒恬抱住自己的雙臂更加用力,像是這樣就能為自己筑起一道城墻,眼睛闔上,淚水翻落,舒恬嗚嗚咽咽的哭聲漸漸變成嚎啕,他又去哪了呢?公司,別的住處,還是又回到了城北別墅?
沒人能回答,也沒人知道,那種慌亂又焦慮的感覺再一次淹沒了她。
……
厲函驅(qū)車從御景園離開之前,已經(jīng)派人在別墅四周看著,如果舒恬離開或者有任何事情發(fā)生,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她說想要靜靜,可他只要在家就一定忍不住想要找她,所以他只有離開,才能控制住自己。
時間慢慢轉(zhuǎn)到凌晨,明明是夜生活正酣的時刻,他卻茫然不知該去哪里,平時工作忙,他又不熱衷玩樂,思來想去也只想到裴昱一個人。
他心情郁結(jié)的撥通了裴昱的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伴隨著巨大的音樂聲一起在耳邊響起,“厲函哥?你竟然這個點兒跟我打電話,難得難得……”
他聲音有些飄忽,一聽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厲函懶得跟他廢話,“你現(xiàn)在在哪?”
“我還能在哪,肯定是紅鼎啊,你有事找我啊?”似乎是嫌周遭的聲音太吵,裴昱將音樂關(guān)上,還有姑娘在旁邊嬌嗔埋怨,“昱哥哥,你怎么把音樂關(guān)了呀~”
裴昱敷衍的哄兩聲,“一會兒開,等著等著。”
厲函將車子調(diào)頭,往紅鼎方向開,“我過去找你。”
“你要來!?”裴昱聲音提高兩度,很是驚訝,“現(xiàn)在嗎?”
“嗯。”
“沒問題!”裴昱聲音里掩不住的興奮,“待會我讓經(jīng)理拿最好的酒過來,你盡管來就是,我包間等你啊厲函哥!”
厲函應(yīng)了聲便掛斷電話,腳底下的油門踏板踩了又踩,心里的煩悶迫不及待的需要用酒精來稀釋。
四十分鐘后,車子停在紅鼎會所的門口,泊車小弟認出他的車牌恭敬的接過鑰匙將車子開走。
會所經(jīng)理親自下來迎接,厲函走進包間的時候,裴昱正只身坐在沙發(fā)上,大爺似的盤著二郎腿抽雪茄。
見他進來,連忙起身招呼,“厲函哥。”
厲函臉色不是很好看,徑直走到他一側(cè)的位置坐下,拿過桌上幾十萬一瓶的洋酒倒進杯子,什么基酒都沒兌直接灌進嘴里。
火辣辣的液體劃開喉嚨,順著食道流進胃里,連帶著整個身體都燒灼起來,麻木的內(nèi)心終于有所感知,厲函繼續(xù)要倒第二杯,被裴昱攔住。
“怎么了?”看出厲函的反常,裴昱也不開玩笑,神色認真起來。
厲函嗤了聲,牙根緊咬搓了兩下,腮幫鼓動,“心煩。”
心煩?
裴昱將他的酒杯拿到自己這邊,心中暗忖了下能讓厲函心煩到深夜出來買醉的事情,除了舒恬這個不可控因素之外,沒有別人。
“因為小嫂子?”他習(xí)慣性的喊舒恬嫂子,話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不妥,余光看向厲函見他并沒太大反應(yīng)才放下心來。
“她……今天去找楚婧了。”說起剛不久才發(fā)生過的事,男人眼底的顏色都像是化不開的墨水一樣深重。
裴昱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也不自覺瞪大,“小嫂子知道了?”
“嗯。”厲函雙手撐在膝蓋上,半張臉都埋進掌心,“知道楚婧的存在,不知道哦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裴昱這才明白為什么厲函會深更半夜來找他喝酒,如果事情發(fā)生在他身上,或許他會更加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你跟她解釋了嗎?”
厲函沉沉吐出一口氣,三個字說的無奈又酸楚,“她不信。”
而他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立場要求她相信。
裴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看了眼手上的酒杯,他一咬牙,“厲函哥,你有什么不痛快都發(fā)泄出來,今天晚上我舍命陪君子!”
厲函笑,只是這笑里卻沒有多少溫度,“好。”
兩人不停推杯換盞,桌上的洋酒沒多久就喝了大半,裴昱雖然是好酒之人,但這么快的速度喝這么多還是第一次,喝到最后意識都不清醒了,包間里明明有衛(wèi)生間費推門去外面,剛走了沒幾步就差點絆到。
跟在身后的會所經(jīng)理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扶住他,“裴總,裴總!”
裴昱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自己,整個人幾乎快站不穩(wěn),舌頭吐字也不清晰,“怎、怎么了?”
“您喝多了,我扶您去樓上休息吧。”會所經(jīng)理被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嗆到,若不是頂頭上司,他真以為是街邊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