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再上場,賀辰烽和周辰瑜又換了一身衣服。</br> 在夏清園這樣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的團體里,兩人也算是前輩了,總是要穿得莊重些,所以很少穿鮮艷的顏色。</br> 這回又是攢底兒的節目,兩人穿的是同樣款式的黛藍色大褂兒,上面繡著銀色的水波細紋。</br> 晏朝總覺得,大褂兒是一種很神奇的服飾,它既帶著一點兒滿清時期旗裝的影子,同時又是民國時期文人的象征。</br> 而當這種帶著古早風格的服飾放在現代,無論是誰穿上身,都會驀地產生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特殊氣質。</br> 賀辰烽身材勻稱,穿上大褂兒不再是以往喜劇演員的模樣兒,而是顯得成熟穩重了許多。</br> 周辰瑜本就生得面如冠玉,身板兒削薄高挑,深色的大褂兒更顯得整個人長身玉立,俊逸風流。</br> 他們剛剛分別和小角兒說相聲的時候,都沒有安排收禮物的環節,這會兒一出場,粉絲就迅速地往上涌去,瞬間就把舞臺前的一小片空間擠得滿滿當當。</br> 兩個人的粉絲都很多,不過仔細觀察,還是有一點兒年齡層的差距。賀辰烽的粉絲什么年齡段的都有,但以中年女性為主力軍,送禮物的時候也沒那么瘋狂;周辰瑜這邊就很明顯了,沖在前面的都是清一色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個個兒拼了命地在下面喊“沉魚哥哥”。</br> 晏朝自己的粉絲也不少,平時錄節目的時候,應援的場面見得多了去了。但相聲觀眾和演員之間如此直接的互動,這種直觀的、撲面而來的熱情,卻是一般的明星和粉絲之間不常見到的。</br> 看到他們受到這樣熱烈的歡迎,晏朝打心眼兒里為夏清園感到高興。</br> 足足過去了好幾分鐘,依然有很多人的禮物沒有送到手里,兩個人邊安撫著余下的粉絲,邊回到舞臺中央。</br> 其他禮物都擺在了舞臺側面,周辰瑜卻唯獨拿了一把粉絲送給他的折扇,回到了桌子后面。</br> 他甫一站定,就單手把扇子緩緩展開。</br> 剎那之間,臺下起哄聲一片。</br> 晏朝定睛一看,只見扇面上是筆走龍蛇的四個大字:沉魚落雁。</br> ……瑞斯拜了。</br> cp舞到蒸煮面前,蒸煮居然還欣然應允。</br> 可是有沒有人問過另一個蒸煮的意見?!</br> 周辰瑜還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一臉得意地拿著扇子扇了兩下。</br> 起哄聲持續了一會兒,直到賀辰烽也回到了話筒前,場內才逐漸安靜了下來。</br> 賀辰烽環顧了一下全場,這才說:“承蒙大家厚愛,咱夏園兒現在生意越來越好,都能開得起萬人場了。”</br> 周辰瑜說:“聽說這回你們搶票,把服務器都搶崩了。”</br> 臺下頻頻答應。</br> 賀辰烽笑道:“都得仰仗咱們園主,您費心了。”</br> 周辰瑜說:“不不不,都是沾了影帝您的光。”</br> 日常互懟的兩人忽然開始商業互吹,臺下這就有不少人笑出了聲。</br> 賀辰烽說:“怎么著,從花瓶變成會發光的花瓶了?”</br> 周辰瑜說:“可不么?剛一小姑娘跟我說,哥哥,你的眼睛會發光!”</br> 兩人剛互吹了沒兩句,就開始拿自己砸掛,周辰瑜學粉絲的語氣還學得惟妙惟肖,臺下又是一陣哄笑。</br> 賀辰烽指著周辰瑜,說:“上回他跟我說,他到人家家里去做客,人老太太一見到他就激動得不行,指著他說,你,你就是那個!那個!”</br> 周辰瑜接道:“賀辰烽的搭檔!”</br> 在臺下的一片哄笑聲中,賀辰烽說:“所以我尋思著,我賀辰烽,大家都認識,但還是得給您介紹介紹我身邊兒這位,讓他從此有點兒姓名。”</br> 飯圈用語用得賊溜,砸掛砸得毫不含糊。</br> 周辰瑜怎么可能沒有姓名,只是逗哏上臺介紹搭檔是他們的慣例,為的是強調捧哏演員的重要性。</br> 賀辰烽指了指周辰瑜:“我搭檔,西施。”</br> 周辰瑜配合地蹙緊雙眉,雙手捧心。</br> 臺下立馬響起一片“嚶嚶嚶”。</br> 要是換了別人這么做作,臺下肯定是笑聲一片,可惜周辰瑜長得太好看,就連這副做作的樣子都讓小姑娘們心動不已。</br> 周辰瑜又一秒鐘變得正經:“什么西施?您好好說。”</br> 賀辰烽說:“我怎么沒好好說了?都說您有沉魚落雁之姿,您扇子上不都寫著呢?”</br> 在臺下的笑聲中,賀辰烽煞有其事地介紹道:“我搭檔,周辰瑜。”</br> 自我介紹完,賀辰烽又開口說:“最近網上出現了好多關于我倆的謠言。”</br> 周辰瑜皺眉道:“喲,說什么呢?”</br> 賀辰烽說:“說我倆關系破裂了。”</br> 臺下立馬明白了,這是在諷刺網上那些瘋傳他倆要裂穴的毒唯和黑粉呢。</br> 周辰瑜擺了擺手:“凈瞎扯。”</br> 賀辰烽說:“我今天必須要澄清一下,在場上萬個人都替我見證著,我今兒把話放這兒了啊——”</br> 周辰瑜:“好嘞,您說。”</br> 賀辰烽:“這不是謠言。”</br> 臺下:“噫——”</br> 周辰瑜一聽這話,立馬委屈道:“不是,我怎么您啦?您怎么背著我就跟我割袍斷義了?”</br> 賀辰烽:“您還問我為什么?您背著我割袍斷袖呢!”</br> “割袍斷義”和“割袍斷袖”,分明是一字之差,然而意思卻截然不同。</br> 聯想到“斷袖”的意思,以及周辰瑜最近的日常,臺下瞬間笑瘋了。</br> “我告訴你們為什么啊,”賀辰烽指了指周辰瑜,“他背著我,隱婚啦!”</br> 盡管知道相聲臺上的話都做不得真,但臺下的一眾小妹妹們還是不由自主地心里一抽。m.</br> 周辰瑜氣道:“您少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隱婚了?”</br> 賀辰烽卻不理他,接著對臺下說:“我真心疼你們,都是他的女友粉兒,天天哭著喊著,說什么‘哥哥你不許談戀愛’。”</br> 周辰瑜拍了拍胸脯:“我可有偶像自覺了!”</br> 賀辰烽罵道:“您有個屁!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金屋藏嬌呢!”</br> 周辰瑜一臉懵逼:“什么玩意兒?您再說一遍?我金屋藏什么?”</br> 賀辰烽說:“少裝傻充愣,我那天上您家,我就瞧見您媳婦兒啦!”</br> 聽到這句話,臺下這才有人反應過來,響起了一片掌聲。</br> 聽過《托妻獻子》的人都知道,提到捧哏演員的妻子,這就是要入活兒了。</br> 敢情剛才那一段兒都是天衣無縫的瓢把兒,臺下的小姑娘們瞬間放了心。</br> 周辰瑜接著懵逼:“我媳婦兒?我媳婦兒誰啊?我怎么不認識?”</br> 賀辰烽說:“您少裝了,我連您媳婦兒長什么樣兒我都記下來了。”</br> 周辰瑜問:“我媳婦兒長什么樣兒?”</br> 賀辰烽手里比劃道:“個兒高挑,年紀輕,長得俊,氣質好。”</br> 周辰瑜嗤笑了一聲:“喲,您還算對我有點兒良心,我以為您要給我編個如花出來呢。”</br> 賀辰烽接著往身上比劃:“穿了一身高定,紀梵希最新款。”</br> 臺下的晏朝不由得一愣,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今天隨手抓的一件黑色上衣,正巧就是紀梵希。</br> 周辰瑜:“嗬,我媳婦兒夠闊氣。”</br> 賀辰烽又指了指臉:“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邊兒眼鏡。”</br> 晏朝下意識地伸手推了推眼鏡。</br> 周辰瑜:“嗯,我媳婦兒有文化。”</br> 賀辰烽又指了指耳朵:“左耳朵上鑲了一顆鉆。”</br> 晏朝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耳釘。</br> 說到這兒,觀眾席已經引起了一波小小的騷動。</br> 周辰瑜伸手攔住了賀辰烽:“您等會兒,我媳婦兒怎么就鑲一只耳朵啊?”</br> 賀辰烽說:“十克拉的。”</br> 周辰瑜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兩只我就養不起了。”</br> 賀辰烽指了指腳下:“腳上穿了一雙aj,全球限量款。”</br> 這話一出口,觀眾席瞬間響起尖叫聲一片——</br> 晏朝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br> 他今天怎么正好就穿著一雙aj呢?</br> 臺下已經隱隱地預感到臺上的兩人是在影射誰了。</br> 周辰瑜卻及時地提出了反駁:“不是,您等會兒,我媳婦兒好端端的穿什么aj啊?打籃球的是怎么著?”</br> “您媳婦兒不是打籃球的,”賀辰烽說,“他主持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