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二角色》敲定了下一期的拍攝內容以后,晏朝要和周辰瑜一起說相聲的消息就跟著不脛而走,坊間傳聞,兩人要秘密空降夏清園。</br> 然而說是“秘密”,神通廣大的粉絲朋友們還是通過各種小道消息打聽到了具體的錄制時間,前一天一開票,幾乎一秒鐘就搶售一空。</br> 于是到了當天晚上,夏清園基本上被艷遇女孩們包圓兒了,每一位花季少女的臉上都是一臉不可描述的姨母笑,簡直不用認親,看表情都能一秒驗證屬性。</br> 確認過眼神,都是沉魚落雁的人。</br> 今天幾位演出的外聘演員彼此也都心照不宣,盡管觀眾非常捧場,但他們也沒和大家扯太多廢話,無論是相聲還是其他曲藝節目,節奏都加快了不少,為的就是給今晚攢底兒的節目多留點兒時間。</br> 倒數第二個壓軸的節目演完后,場下的觀眾都抖擻精神,翹首以盼。</br> 然而這回主持人卻沒有出來報幕,周圍倒是呼啦啦地冒出來了好幾位攝像師傅。</br> 臺下瞬間一陣騷動,因為大家都明白了——這是前來錄制的《第二角色》節目組。</br> 十分鐘后,一切準備就緒,大幕緩緩拉開,臺上的“出將”門里走出了兩位長衫大褂的翩翩公子。</br> 穿著一模一樣的胭脂紅色灑金大褂兒,各自手拿一副湘妃竹扇。</br> 一位眉眼含春,風流俊俏;一位豐神俊朗,溫潤如玉。</br> 臺下瞬間爆發出一陣尖叫聲,與此同時,送禮物的粉絲們一擁而上,很快就擠滿了臺前。</br> 這次兩個人活久見地合作一場相聲,艷遇女孩自然要給他們最大的排面,連禮物準備的都是雙份的,左右兩邊都擠滿了人。</br> 晏朝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說相聲,就能受到這樣的禮遇,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問周辰瑜:“園主,我能收么?”</br> 周辰瑜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臺下,笑道:“我敢不讓您收么?”</br> 在臺下的笑鬧和起哄聲中,兩人分別走到左右臺側收禮物,收的也都是捧花、信件、粉絲親手做的手工制品等等,各式各樣稀奇的小物件兒。</br> ——當然也少不了沉魚落雁的各種cp周邊。</br> 晏朝正哭笑不得地接著亂七八糟的折扇、貼紙、玩偶等等,遞給身邊兒幫忙收禮物的后臺助理,就聽見下面的觀眾席忽然發出一陣騷動。</br> 他下意識地去看周辰瑜,只見對方手上正拿著一個不知道是誰送的奇葩禮物——一只制作精美的黑色蕾絲貓女郎頭箍。</br> 晏朝幾乎是一秒鐘就聯想到了島國愛情小電影里的奇妙情趣用品。</br> ……網上悄悄泥塑就算了,怎么連現場都不放過了?</br> 最可怕的是周辰瑜居然還欣然接受了?</br> ……送的人也是真敢送,收的人也是真敢收。</br> 雖然對于周辰瑜會干出這樣的事來,晏朝已經并不感到驚訝了,但他還是真實瑞斯拜了。</br> 雖說相聲演員在臺上收到什么東西都不奇怪,但若是換了其他人,當著這么多粉絲的面兒,收到這么個禮物,怎么說也得不好意思、臉紅心跳一陣兒,沒想到周辰瑜除了在剛拿到頭箍時,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絲微妙的情緒外,神色間依舊是一副淡定無比的模樣兒,連耳朵都不帶紅一下的,讓晏朝不由得疑惑他臉皮厚度的上限到底在哪里。</br> 只見周辰瑜已經拿著頭箍走到了臺前,笑道:“現在的小姑娘真有意思。”</br> 晏朝看了他一眼,糟心道:“現在的相聲演員更有意思。”</br> 臺下一陣哄笑。</br> 兩人都回到了舞臺中央,周辰瑜隨手把頭箍放在桌子上,調試了一番話筒,現場立馬安靜下來,都知道這是準備開場了。</br> 周辰瑜難得地站在逗哏的位置,一時間還讓臺下的觀眾覺得有些不適應。</br> 就見他指了指身旁的晏朝,開口道:“今天咱們夏園兒來了一位新朋友,不會說相聲,但是模樣兒長得好。所以大家只要聽我說,看他的臉就行了。”</br> 晏朝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才剛上來,你說的這是什么話?”</br> 周辰瑜說:“我說得不對么?人家不都說,捧哏的只要站在這兒賣臉就行了。”</br> 臺下立馬明白了,他這是在拿網上說他花瓶的事兒砸掛呢。</br> 晏朝點了點頭:“明白了,你是想把花瓶捧哏的稱號交接給我。”</br> 周辰瑜笑了笑,說:“我今兒難得逗一回哏,必須得跟大家介紹一下我的新搭檔。”</br> 有一位姑娘喊了一聲:“園主夫人!”</br> 臺下瞬間爆發出一陣尖叫。</br> 晏朝看了她一眼,沖她說:“這正說我呢,您不用急著自我介紹。”</br> 他這一句話,巧妙地化解了臺下一開場就激動過分的氣氛,免得cp粉動不動就嗷嗷叫,一上來就打亂了他們的節奏。粉絲們會意,很快就安靜了不少。</br> 周辰瑜接著指了指晏朝:“今兒給我捧的,小燕子。”</br> 晏朝:“……”</br> 排練的時候沒有這出好嘛!</br> 在臺下的一片“噫”聲中,周辰瑜笑了笑:“不好意思,叫順嘴了。我今天的搭檔,大家也都認識,咱們寰宇衛視的門面擔當,晏朝。”</br> 晏朝微微一笑:“園主過獎了。”</br> 周辰瑜接著說:“咱們小晏是第一次說相聲,算是跨界演出。說得不好,大家別當面兒撅他,回去寫小論文發微博就行了。</br> 說著,他伸出手擋著嘴,故意背著晏朝,朝觀眾席道:“記得艾特他。”</br> 一聽到這種飯圈最熟悉的diss方式,臺下都是一陣哄笑。</br> 晏朝不滿地打斷了他:“你什么意思啊你?誰告訴你跨界就一定不行了?”</br> “是不行啊,”周辰瑜說,“網上這兩天都罵我呢,說周辰瑜一個說相聲的,非要跨界去唱戲。”</br> 晏朝說:“是么?可我覺著你唱得挺好的。”</br> “那是,”周辰瑜嘚瑟道,“因為他們其實根本就不了解我。我確實是跨界,但我是從戲曲界跨到了相聲界。”</br> 晏朝問:“原來你以前還是個戲曲演員呢?”</br> 周辰瑜點了點頭:“是啊,我才上了個戲校。”</br> 周辰瑜當然沒上過什么正經戲校,本來這里的一段瓢把兒,為的就是入活,一步步引出下面要說的京劇《烏龍院》。</br> 但晏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多了周辰瑜的相聲,此刻站在這張桌子后面,就像是被他傳染了一樣,順口就接道:“戲校是誰?”</br> 臺下:“噫——”</br> 周辰瑜轉頭看向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剛要張嘴,晏朝就反應過來他要說什么了,立馬補充道:“不是我。”</br>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瞬間引得臺下一陣哄笑。</br> 晏朝:“……”</br> 明明夏清園車神還沒飆車,他怎么就已經提前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br> 周辰瑜一臉曖昧地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適可而止地把話題從跑偏的方向拉了回來:“論戲曲,我也是專業科班出身的。”</br> 晏朝問:“那你坐哪科?”</br> 周辰瑜一臉淡定道:“婦科。”</br> 晏朝:“……精神科還差不多。”</br> 雖然周辰瑜的這句“婦科”是本子里本來就有的內容,但晏朝的這句“精神科”,就巧妙地呼應了上回周辰瑜因為恐高癥,真的被送進了精神科的事,臺下自然哄堂大笑。</br> 周辰瑜皺眉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我說的是‘富科’,富連成那科。”</br> 富連成社,是京劇教育史上最知名的一所科班。</br> 晏朝這才恍然大悟:“富連成社啊,你不早說。”</br> 說著,他又問:“那你唱的是哪個行當?”</br> 周辰瑜站了個丁字步,捏了個蘭花指,端著小臂,一臉驕傲道:“我是旦。”</br> 晏朝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是蛋,你是雞。”</br> 周辰瑜撇了撇嘴:“‘生旦凈丑’的旦,沒文化真可怕。”</br> 晏朝嘆了口氣:“好吧,我沒文化。”</br> 臺下誰都知道晏朝是名校的高考狀元,也都清楚周辰瑜上完初中就回家了,因此這會兒都是會意地一陣笑。</br> 晏朝又問:“那你宗哪派?”</br> 周辰瑜說:“荀派。”</br> 晏朝訝然道:“你不是梅派的么?”</br> 周辰瑜說:“我改了啊。”</br> 晏朝問:“為什么呀?”</br> 周辰瑜答道:“有句話分別形容四大名旦,叫作‘梅派的樣,程派的唱,荀派的浪,尚派的棒。’”</br> 晏朝點了點頭:“我懂了,你比較浪。”</br> 周辰瑜答應道:“水多。”</br> 晏朝:……???</br> 大哥,你在說什么?</br> 排練的時候也沒這句啊?</br> 你現掛就現掛吧,一定要車速這么快嗎?</br> 我特么營養跟不上啊!</br> 然而周辰瑜的話音一落,臺下已經一秒高潮了。</br> 晏朝糟心地指了指臺下的一排攝像頭:“這還錄節目呢,你悠著點兒。”</br> 周辰瑜卻依舊一臉正直,故意露出了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洪湖水,浪打浪。’可不就是水多么?歌兒里面都這么唱的,你們想哪兒去了?”</br> 說著,他看了一眼晏朝,又看了看臺下,一臉鄙夷地道:“滿腦子黃色廢料。”</br> 晏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