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終究是銀月。
    一夜奮戰(zhàn)后，第二天天剛亮，維多利亞就坐著電動輪椅出了實驗室。
    李遙給銀月輸送點愛的靈氣，讓她休息去了，自己推著維多利亞在別墅莊園里閑逛。
    按照銀月的說法，維多利亞三天后就能下地走路，半個月后就能駕駛歌莉婭了——如果那時候歌莉婭也接回機身的話。
    時值初冬，草木泛黃，披掛著朝霞與晨霜。
    李遙感到了一絲涼意。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維多利亞，卻只穿著一身薄薄的雪白睡衣，身姿舒展而平靜，絲毫不見冷。
    李遙心想，和冷凍倉相比，她可能感覺現(xiàn)在暖和的不得了。
    微卷的銀發(fā)自然披散，迎著朝霞熠熠生輝。
    英姿颯然、精致如銀玫的五官除了霸氣，又多了一份恬靜。
    巍峨的胸脯自然半敞著，呼吸陽光與晨風(fēng)。
    一雙接回的大長腿需要特制輪椅，才能讓腿不彎曲的搭著。
    李遙總感覺，這女人有點像童話里的人物。
    適應(yīng)了解凍的溫暖后，維多利亞在莊園里逛了一圈，感覺白夜劍圣的居所實在過于樸素了。
    許久之后，她才鄭重道了句：
    “謝謝。”
    沒有女人的嬌柔聲音或語氣，但聽起來自然帶著美感，讓人很舒服。
    李遙道：
    “客氣什么，你爸媽已經(jīng)把你賣給我了。”
    維多利亞微微一怔，但也并沒有多驚訝。
    父皇和母后為了救她，委托一個好色但不缺錢、從不嫌老婆多的劍圣，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盡管，這個男人已經(jīng)和沉魚有了關(guān)系，名義上是自己的妹夫，也改變不了他葷素不忌、是漂亮女人就愛的好色本質(zhì)。
    何況他年輕英俊，又如此強大，理論上配得上宇宙中任何女人，包括女皇。
    “想不到我還能在現(xiàn)實世界睜眼的一天，看來你比九曜還厲害啊，銀月教授還是你的妻子，我早該想到的……也許一切都是注定。”
    李遙微微一怔。
    “注定什么？”
    維多利亞欲言又止，轉(zhuǎn)而道：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想著接回我的腿和機甲，保護我的艦隊，看起來你喜歡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事業(yè)。”
    李遙既喜歡維多利亞的人，也喜歡她的事業(yè)，但喜歡更多的，確實是她身上自然散發(fā)的帝王霸氣，這種霸氣要通過征服宇宙來散發(fā)。
    “有些女人注定不是金絲雀。”
    “你指的應(yīng)該是銀月教授。”
    維多利亞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作為女人，我既沒有錢，也不值錢，只能等我拿下宇宙后包養(yǎng)你，以支付你救我的酬金。”
    李遙一愣，金絲雀竟是我自己？
    “我支持你，也是想看看你們?nèi)忝玫降啄芨愠鍪裁寸鄱曜觼怼！?br/>     維多利亞微微一怔，極警惕的四下看了眼。
    才意識到自己在李遙家里，隔墻無耳，也沒有監(jiān)控，不必這么警惕了。
    “這么說，你都知道了？”
    李遙笑道：
    “我猜的。”
    維多利亞也不辯解，身體是李遙分別從七狂獵和銀甲星救出來的，腿也是李遙妻子接上的，沒必要再隱藏了。
    “你扶我上船。”
    “什么？”
    李遙眉頭一皺，感覺有點快了。
    維多利亞道：
    “你扶我上船……我?guī)闳ヒ粋€地方。”
    “哦……好”
    李遙心想，原來是上船啊……沒關(guān)系，船上也有床。
    扶著維多利亞上青色躍馬船，李遙又跟銀月和其余老婆們打了個招呼，便和維多利亞出去度蜜月了。
    ……
    兩日后。
    飛船來到銀河乾東北，春萊懸臂與獵戶懸臂中間的荒蕪空間。
    李遙坐在輪椅扶手上，端著冰可樂好奇的問：
    “這里是一片虛空，地圖上沒顯示任何地點，是不是弄錯了？”
    維多利亞搖了搖頭。
    “這里是被神封禁的星域。”
    李遙微微皺眉。
    神識瞬間擴展方圓一光年。
    雖然看不清細節(jié)，但確實感覺有些古怪。
    維多利亞接管飛船操控權(quán)，將萬字號徐徐開向了某處。
    然后利用飛船，向虛空處發(fā)送加密信息。
    一道虛空之門徐徐打開了。
    飛船穿過暗門，進入一片黑霧彌漫的黯淡星空。
    這片星空面積不大，但其中散布的恒星也是以億計。
    星空處于深淵中的內(nèi)卷空間，彌漫著飄渺的黑霧，看起來比較黯淡。
    “這里是布萊爾星域，在一千年前被封禁在深淵里。”
    李遙不解的問：
    “既然是神族封禁的空間，你是怎么能靠密碼進來的？”
    “這點事難不倒星瀾。”
    維多利亞輕描淡寫的說。
    李遙心想，不止星瀾厲害，紙牌殺里面還有個叫拉格朗日的叛神，二人合力破解被封禁的星域，倒也不難。
    飛船在恒星系里徜徉。
    恒星系的靈氣濃度竟比一般星域的恒星系高的多。
    除帝星所在的銀樹恒星系，李遙還沒見過靈氣濃度這么高的恒星系。
    但奇怪的，李遙能清晰的看到，有生命行星中，生物種類極為匱乏。
    動植物生的高大而萎靡，少數(shù)有人行星上，人類活的跟行尸走肉一樣，不說話，也沒有任何文明組織，只是簡單的覓食，壽命卻高到像不死之人。
    “這些人并沒有中冥毒，怎么會變成這樣？”
    李遙好奇的問。
    維多利亞沒有解釋什么，只道：
    “去這個星域的圣山看看吧。”
    二人隨后來到星域中心地帶，一個體積巨大的行星上。
    行星上密密麻麻的人類，讓李遙想起了前世看的一個漫畫：
    《火星異種》。
    人，活成了蟑螂……
    行星北極有一個巨大的圣山，被云霧籠罩，不見真容。
    和其余星域的朝圣山相比，除了更巍峨一點，沒什么區(qū)別。
    李遙停船，推著維多利亞，一步踏出，頂著神威，直接上了山頂。
    這里的半神似乎比較暴躁！
    浩瀚的半神靈壓瞬間暴漲，如排山倒海壓下來！
    一頭蟑螂怪物爬出了云層，觸須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像利劍一樣分別插向李遙二人。
    李遙感覺竟比哈法斯還強……
    下意識手指一劃。
    刷——
    蟑螂一分為二，轟隆摔下山去，連著三千丈的觸須一起。
    兩半蟑螂翻身爬起，彼此靠近，竭力想要合并，中間卻隔著一層淡薄的劍氣，怎么也合不攏。
    合不攏的嘴發(fā)出古怪的響聲，讓人聽不清細節(jié)。
    李遙揮手擺了擺，云霧散去，圣山之巔恢復(fù)了清靜。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山頂?shù)耐ㄉ裰推溆嘈怯虻耐ㄉ裰煌斒菬o限延伸下去的，仿佛沒有盡頭。
    通神柱的外部也沒有后期刷漆，天道符文直接裸露在外……
    維多利亞解釋道：
    “這是擁有原初功能的通神柱，其余通神柱都是后期改造的。”
    李遙仔細看了眼，通神柱正在緩慢的釋放靈氣，同時還在吸收靈力！
    雖然釋放靈氣的速度比其余神柱要快很多，但別的神柱不吸收靈力。
    這個神柱通過特殊的符文，無時無刻不在瘋狂吸收整個星域的靈力！
    像個全自動榨汁機一樣，全力榨干全星域的生命力，同時又維持這些生命體最基本的生存能量……
    “這豈不是讓這些生命體化身靈力電池，無限循環(huán)使用？”
    “也許，這才是末法時代本來的面貌。”
    維多利亞輕嘆道：
    “但這種方式也不持久，靈氣濃度下降后，無論是挖礦收集靈石，轉(zhuǎn)基因靈植、靈獸的培育，還是幽冥……帝國搜刮靈力的方式雖然會導(dǎo)致絕對的量下降，但質(zhì)量更高，更持久，方式也更隱蔽，更溫和了，或許，這就是帝國能和神族簽協(xié)議的原因，為神族提供了更持久、更高質(zhì)量的靈力，來換取永久的統(tǒng)治。”
    李遙大概聽明白了。
    神族本來是靠神柱方式剝削全宇宙的，整個修真時代都是這樣過來的。
    所以，哪怕是在黃金時代，也從沒有修真者能夠渡劫升仙。
    修真時代因為靈氣濃度高，掩蓋了被割韭菜的事實，到了末法時代，靈氣衰竭，入不敷出，自然會爆發(fā)戰(zhàn)爭……
    最后的結(jié)果是：帝國代表新勢力，革了萬族同盟的命，最后卻屈服于神族的武力，被迫簽訂合約，換了個相對溫和的方式，繼續(xù)幫神族割宇宙韭菜。
    “看來，帝國也沒有那么邪惡嘛。”
    李遙不無感嘆道。
    維多利亞平靜道：
    “在種群生存面前，區(qū)分正義與邪惡毫無意義。”
    李遙又問：
    “這么大的星域封禁在深淵里，難道不會引起宇宙引力缺失，繼而造成銀河的螺旋結(jié)構(gòu)分崩離析嗎？”
    維多利亞微微一驚，有些驚訝于李遙的洞察力。
    “這么大的星域空間，正好是宇宙所能承受的極限……我的研究小組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件事很可能和上古時代的靈氣復(fù)蘇有關(guān)系。”
    李遙微微一怔。
    “你的研究小組？”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
    “就在附近。”
    李遙以為聽錯了什么。
    “你的研究小組……在神族封禁的星域空間？”
    “怎么了？”
    “沒什么。”
    ……
    維多利亞開船，載著李遙，來到一顆滿星域飛的巨石彗星上。
    石門打開，李遙推著維多利亞，進入彗星內(nèi)部。
    這里還真有個實驗室！
    領(lǐng)導(dǎo)實驗小組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戴著黑框眼鏡，臉盤微胖，身板筆直，眸光穩(wěn)如磐石，自帶一身凜然的正氣的中年男人。
    “公主。”
    男人朝維多利亞打個招呼，隨即朝李遙微微施禮道：
    “李劍圣別來無恙。”
    李遙這才意識到，這家伙正是之前撮合他和蒙萌老婆的那個慈善富二代。
    楊廣溢！
    而楊廣溢委托他的事，正是從紙牌殺拿到機械殘骸。
    李遙忽然轉(zhuǎn)頭盯著維多利亞：
    “原來拿機器殘骸的是你？”
    楊廣溢笑著解釋道：
    “機器在維多利亞公主這里，還是在星瀾公主手里，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要經(jīng)李劍圣的手，這樣就沒人敢再追究它的下落了。”
    有理有據(jù)，令人幸福，李遙愣了半天，才嘆息道：
    “原來我早就被你們拿捏了？”
    維多利亞道：
    “這就是身為強者的代價，何況女皇都被你上了，連銀月教授都能是你老婆，你還想怎么樣？你隨手出點力，連汗都沒出，得到的卻是整個宇宙。”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一聽到整個宇宙，李遙莫名有點慌。
    “征服宇宙這種事，還是交給你們女人吧，我負責(zé)征服征服了宇宙的女人們，也是間接征服宇宙。”
    維多利亞：
    “……”
    楊廣溢：
    “……”
    李遙好奇心作祟，又問道：
    “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帝國雖然為神族持久提供更高質(zhì)量的靈力，但也滋生出七狂獵這樣的風(fēng)險。如果我是神族，我會選擇毀滅全人類，再培育一些無智慧生物，專門生產(chǎn)靈力，為什么要冒七狂獵這種風(fēng)險？”
    楊廣溢道：
    “也許人類本來就是神族為了專門生產(chǎn)靈力而制造的生物，而獸人則是比人類更高效的生產(chǎn)靈力的工具……神族顯然對人這種體形有特殊要求。”
    李遙微微頷首。
    似乎懂了，似乎又沒太懂。
    “至于與帝國簽訂協(xié)議，神族有一條附加條件，必須關(guān)閉關(guān)于銀樹計劃的研究。”
    楊廣溢補充道。
    李遙好奇的問：
    “銀樹計劃難道是個比七狂獵更危險的東西嗎？”
    維多利亞道：
    “是的，我們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
    楊廣溢很嚴肅的推了推鏡框，解釋道：
    “在這之前，我們以為神族是因為銀樹計劃太消耗靈力才禁止的，現(xiàn)在看來不止于此。”
    他隨后將李遙和維多利亞，帶到了最核心的實驗艙。
    實驗艙的主體，正是李遙幫他拿到的機械殘骸。
    上面正插著各種電線，甚至還貼著上古俘虜，看起來有種符文朋克的奇妙感。
    “這是上古時代制造靈氣復(fù)蘇的機器殘骸，也叫逆熵機。”
    “逆熵機的代碼是一種高階神紋，我們很難破譯，但通過統(tǒng)計學(xué)分析代碼，我們可以看出，其中有大量冗余、不優(yōu)美、卻有利于機械式理解改進的符文代碼。”
    李遙微微皺眉，不知所以。
    “什么意思？”
    楊廣溢道：
    “意思就是，制造逆熵機的，很可能是沒有情緒的機械種族，或者說，神族可能是一種人工智能。”
    黑客帝國，超級母體？
    這劇情李遙熟悉的很！
    楊廣溢繼續(xù)道：
    “而集合了全人類靈魂的銀樹計劃服務(wù)器，有可能會誕生出另一個人工智能，而這個人工智能，有可能會威脅到神族的統(tǒng)治。”
    李遙這就不懂了。
    “就算同樣是人工智能，神族掌握先發(fā)優(yōu)勢和靈力優(yōu)勢，不可能輸給銀樹計劃的吧？何況銀樹計劃距離集合全人類靈魂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楊廣溢解釋道：
    “這說明，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于靈力多寡，而在于算力，在于模糊算力的品質(zhì)和總量。”
    李遙依舊疑惑。
    “如果神獸能提供高階模糊算力，也是神族占據(jù)優(yōu)勢才對吧？畢竟，有史以來算力最強的生物服務(wù)器，也是來自神獸魔猿的獸丹。”
    楊廣溢微微一驚，沒想到李遙連這件事都知道。
    “我們可能忽略了一個點，選擇靈獸做服務(wù)器核心，選擇神獸做服務(wù)器核心……我們?yōu)槭裁床贿x擇人類自己的大腦，連起來做服務(wù)器呢？”
    “這也可以嗎？”
    李遙到類似黑客帝國的恐怖畫面。
    楊廣溢道：
    “理論上是可以的，人類的大腦是最擅長模糊算法的，既然不能批量制造人腦，就直接用人類當服務(wù)器，起碼技術(shù)難度比銀樹計劃要容易的多——星瀾公主很久以前已經(jīng)就做過了類似的驗證機。”
    李遙總感覺瘆的慌。
    “這不是反人類嗎？”
    楊廣溢道：
    “這叫**樂服務(wù)器，專門針對一些生活艱難的底層人民或廢宅，讓他們沉浸在美夢編織的超越體驗中，編織這種美夢只需要一成不到的大腦算力，其余就成就能用于服務(wù)器。”
    李遙心想，還真成黑客帝國了……
    只是攫取的是人腦算力，而不是生物電池。
    “我不明白，就算是人類的大腦聯(lián)合起來，就能比神族更強了嗎？神族就不能把人類抓起來當腦電池嗎？”
    楊廣溢道：
    “顯然，神族害怕人腦的反噬，比如出個病毒什么的……如果把人比作病毒，李劍圣覺得，當前宇宙中，最不可控的病毒是誰？”
    李遙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個紅衣女人的身影……
    沒有回答。
    楊廣溢隨即解釋道：
    “編織美夢需要幻術(shù)，幻術(shù)來自模糊算力，如果基于人腦算力的新銀樹計劃可以完成，銀月教授將會成為宇宙中最強的人，甚至威脅到神族的統(tǒng)治。”
    維多利亞跟道：
    “其實我一直懷疑，銀月教授那離奇的魂術(shù)水平，很可能正是來源于此——之前我之所以敢和銀月教授近距離接觸，也是因為他是你的妻子，以為你能控制她。”
    李遙聽的頭皮發(fā)麻，但仔細一想，來龍去脈竟是如此清晰。
    “這么說，你接下來的計劃和七狂獵同步，軍部抓你，也沒冤枉你啊。”
    楊廣溢看了眼維多利亞，氣勢微微一震，道：
    “革命已經(jīng)無法阻止了，民間輿論也到了邊緣，這時候需要一面比七狂獵更顯眼、更正義的旗幟。”
    維多利亞盯著李遙，緊接著道：
    “我會在盤古星云稱帝，建立銀河共和國，以討伐被軍部架空的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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