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百余艘大明戰(zhàn)艦，在海軍部元帥鄭森的帶領下徐徐起航，頗有些一往無前的意味。
    這個時代的荷蘭人，雖說在陸地上很弱，被大英，被法蘭西陸軍按在地上反復摩擦，可是在海上還是很強大的。
    強大到什么程度呢，在此后一百多年的歷史上，基本上沒輸過海戰(zhàn)，一次次將英倫艦隊打的丟盔卸甲。
    若不是荷蘭本土的議會，資本家太廢，內斗的太厲害，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英倫人什么事兒。
    而此時此刻。
    再第一次南非大海戰(zhàn)中，兩敗俱傷的明，荷雙方海軍分艦隊，再一次展開了針鋒相對的糾纏。
    “嘩，嘩。”
    浪花朵朵，濤聲陣陣。
    別人不知道，鄭森還不知道荷蘭艦隊的強大么，這要是換個人，多半會心生猶豫，畢竟挑戰(zhàn)權威是需要勇氣的。
    尤其是在海戰(zhàn)這個陌生的領域，要挑戰(zhàn)世界第一海軍更需要莫大的勇氣，并且，是要死人的！
    鄭森肅立船頭。
    低吟著。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陣陣浪濤中，處于靜默狀態(tài)的艦隊一路向西，于兩個月后抵達南非開普敦港，并且?guī)姿液商m武裝商船發(fā)現(xiàn)之后。
    與出港迎戰(zhàn)的荷蘭艦隊爆發(fā)了第二次南非大海戰(zhàn)。
    旗艦松江號，甲板上。
    鄭森手持單筒望遠鏡，視野中，一百余艘荷艦殺氣騰騰而來，那高高懸掛的王旗表明了荷蘭海軍的態(tài)度。
    荷艦殺氣騰騰。
    老牌海軍強國的風范一覽無遺。
    可鄭森也吸取了第一次南非大海戰(zhàn)的教訓，將三百多艘戰(zhàn)艦緊密的集結了起來，不再分成多路進攻。
    而是緊緊抱成一團，憑借戰(zhàn)艦的數量優(yōu)勢來打這一仗。
    近了，越來越近。
    從鄭森口中徐徐溢出了幾個字：“搶占上風！”
    可荷蘭人的海戰(zhàn)經驗更加豐富，早已經提前一步向著上風位置駛去，茫茫大海之上，兩支同時轉舵的艦隊形成了一幕奇觀。
    當兩支艦隊同時爭搶上風位置時，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那就是排成戰(zhàn)列線的艦隊距離越拉越近，這個時候水兵的航海技術，對軟帆的操縱熟練度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最終荷艦憑借大量經驗豐富的水手，先一步搶到了有利的上風，可明艦憑借新銳戰(zhàn)艦的極佳性能，落后的不多。
    此時雙方艦隊已經貼近到了射程之內。
    大海戰(zhàn)驟然爆發(fā)。
    “嗚……轟！”
    兩支艦隊排著首尾相連的戰(zhàn)列線，在各自主力艦的帶領下，整齊劃一的開始向著對方傾瀉炮火。
    “轟，轟，轟。”
    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硝煙彌漫，火光沖天。
    荷艦因為先一步占據了上風位，先一步開炮，試圖在大明艦隊，還沒有來得及組成戰(zhàn)列陣線的時候就給予重創(chuàng)。
    可鄭森也不含糊。
    他將三倍于荷艦的戰(zhàn)艦一字排開，并且一開戰(zhàn)，便相近一艘一千五百噸級主力艦福州號，一艦當先脫離了大隊。
    還升起了滿帆，好似一頭憤怒的公牛一般，向著荷蘭人的精密的戰(zhàn)列線沖了過去。
    荷艦大嘩。
    荷蘭指揮官完全沒有預料到，明艦會采取如此瘋狂的戰(zhàn)術，竟然讓一艘造價昂貴的主力艦，充當起了海上敢死隊。
    便好似在兩軍相爭時，突然一方騎兵飛出，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插對方大軍的心腹。
    一時間，以紀律嚴明著稱于世的荷蘭炮手，竟略微出現(xiàn)一絲慌亂，不知該如何應對這艘突前沖鋒的明軍主力艦。
    你不打他，他打你，可是你打他，他又皮糙肉厚……
    眼看著福州號越沖越快，越來越近，好似一只渾身噴火的大刺猬，向著荷艦不停的傾瀉炮火。
    荷艦被迫調轉炮口，用密集的火力轟擊福州號。
    “轟，轟！”
    這相當于大明艦隊以福州號，一艘主力艦為屏障，硬生生擋住了荷艦瘋狂的火力。
    “轟，轟。”
    當福州號用龐大的艦體，替友艦擋住了上百顆傾瀉而至的炮彈，瞬間便失去了戰(zhàn)斗力，濃煙，大火沖天而起。
    可由此給大明艦隊創(chuàng)造了極為有利的作戰(zhàn)態(tài)勢，不僅將風向的劣勢搬了回來，還獲得了后發(fā)制人的開火權。
    旗艦上。
    看著失去動力，千瘡百孔的主力艦福州號上沖天的大火，鄭森雙目紅腫，猛的拔出了戰(zhàn)刀。
    “開炮！”
    “轟，轟。”
    頃刻間萬炮齊發(fā)，荷蘭艦隊用航海技術換來的些許優(yōu)勢，不復存在，在明艦拼刺刀式的瘋狂戰(zhàn)術面前，再也無法保持嚴密的戰(zhàn)列線。
    不久，在風向的影響下，雙方大批戰(zhàn)艦側身相向駛過，海戰(zhàn)進入了白熱化，雙方戰(zhàn)艦各自向著對方，近距離的瘋狂開炮。
    嚴格的線式陣型早被拋到了腦后，雙方戰(zhàn)艦互相糾纏，亂成一團，不過荷蘭人比大明戰(zhàn)艦更加混亂。
    并且在這個時候。
    大明戰(zhàn)艦數量眾多的優(yōu)勢，漸漸顯現(xiàn)了出來，雙方一艘艘戰(zhàn)艦緊緊咬住，不斷地改變航向，朝著對方沖過去。
    火炮對決，密集的炮彈將對方的戰(zhàn)艦掀翻，起火。
    隆隆的炮聲響徹云霄。
    鄭森的旗艦也加入了戰(zhàn)斗，與荷蘭海軍的主力艦“皇家查理”號互相緊咬著作戰(zhàn)，難以纏身。
    當海軍元帥親自上陣拼起了刺刀，明軍各艦士氣大振，緊緊跟隨鄭森奮勇沖殺，捉對廝殺。
    戰(zhàn)斗從中午直打到當天下午，在耗費了大量彈藥之后，終于，鄭森的旗艦松江號，將荷蘭主力艦皇家查理號打的當場爆炸。
    “轟！”
    隨著一團濃煙沖天而起，數量較少的荷蘭艦隊，在付出主力艦戰(zhàn)沉的代價之后，終于力不能支，奪路而逃。
    憑借精湛的航海技術和炮術，在密密麻麻的明軍戰(zhàn)艦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明艦緊追不舍，于是，接踵而來的失敗和壓力擊潰了荷蘭人的陣型，他們紛紛向港口方向逃竄。
    追擊的明軍戰(zhàn)艦被港口射來的岸防重炮阻止，悻悻收隊，開始打撈落水士兵，搶救傷患。
    當夜幕降臨。
    第二次南非大海戰(zhàn)激戰(zhàn)正酣。
    海面上，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戰(zhàn)艦殘骸，大火映紅了半天天空，負責打撈落水士兵的戰(zhàn)艦在海面上逡巡著。
    鄭森肅立在船頭，年輕的臉上滿是傲然。
    這位爺呀。
    骨子里還是改不了喜歡搏命，海上拼刺刀的本性，并且他的戰(zhàn)術大獲成功，在損失了17艘軍艦以及5000名士兵后。
    荷蘭人最終成功逃脫了明軍的追擊。
    遁入港口。
    熊熊大火燃燒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明軍一不做，二不休。再次向著開普敦港方向發(fā)起了進攻。
    荷艦殘部不得不駛出港口，再次與明軍艦隊激戰(zhàn)。
    在戰(zhàn)斗的第二天，雙方艦隊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保守戰(zhàn)術，以常規(guī)戰(zhàn)術動作，相向駛過的機動拉開戰(zhàn)斗。
    當雙方艦隊航向相對，從前衛(wèi)到后衛(wèi)依次通過對方陣前，在后衛(wèi)脫離接觸后全體轉向，再次進行類此機動。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之后，兩支疲憊的艦隊在海面上兜起了圈子，拼命的搶占風向。
    在完全占據風向之前，誰也不敢再貿然開炮。
    最終。
    當明軍再次試圖打亂戰(zhàn)列線，依靠數量的優(yōu)勢圍攻荷艦之時，荷軍指揮官看到此時的大明艦隊，實現(xiàn)了非同尋常的力量集中。
    且雙方畢竟實力懸殊，荷蘭艦隊選擇了撤退，利用有利的風向向著茫茫大海深處逃遁。
    明軍追殺百余海里后，回返開普敦，在這一天的海戰(zhàn)里，荷軍損失了10艘戰(zhàn)艦，而明軍損失了4艘。
    并且順利攻占了南非重鎮(zhèn)開普敦。
    第二次南非大海戰(zhàn)，以明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同時間，檀香山。
    陳子龍照例早早起床，迎著朝陽，走進了不遠處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向著顏帥打了個招呼。
    禮多人不怪嘛。
    賬外是正在建設中的海軍基地，人聲鼎沸。
    帳內，顏繼祖正在聚精會神的翻看著一本小冊子，是新生的大明遠洋艦隊，對未來海軍戰(zhàn)術思考。
    “坐。”
    顏繼祖隨意的揮了揮手，將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陳子龍，這位秀才出身的大明水師高級將領。
    “哎。”
    陳子龍趕忙接過小冊子，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開始上課，對他來說這可是一次難得的進修機會。
    小冊子說的啥呢？
    是大明水師的最高機密，關于戰(zhàn)略，戰(zhàn)術的深度思考，關于艦隊規(guī)模如此之大，而構成又是如此復雜。
    在大規(guī)模海戰(zhàn)中該采取何種戰(zhàn)術。
    說白了，就是關于西洋人崇尚的紀律性，呆板的炮擊戰(zhàn)術，在海戰(zhàn)中講究絕對的服從。
    這事兒。
    大明將軍們有著不同的意見，大明的海軍將領不約而同的認為，艦隊甚至下轄分隊的指揮官，常常在戰(zhàn)斗中保持或允許保持某些獨立性。
    在紀律嚴明、高度管制的情形下，這種獨立行動可以說是寶貴的，是值得鼓勵的。
    “嘩，嘩。”
    浪濤拍打著沙灘，陳子龍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同時間，松江府。
    就在大明遠洋艦隊鏖戰(zhàn)于茫茫大洋之上，松江府，新建成的蒸汽機工廠里確實彩旗飄飄。
    鑼鼓喧天。
    “咚，咚，咚咚咚！”
    隆隆的鼓聲中，一架兩層樓那么高的巨型蒸汽機，在上千名工程技術人員的日夜趕工之下，終于制造了出來。
    洛王殿下夫婦帶著孩子，在萬眾矚目之下邁步上前，狠狠一扯，揭開了機器上蒙著的大紅布。
    “嘩。”
    潮水般的掌聲四起。
    “哇。”
    “嚯！”
    一陣陣驚呼聲四起，前來參加典禮的史可法，李巖，朱由檢等人看著這架巨大的機器，同樣發(fā)出了驚呼。
    這啥玩意啊。
    一些迷信的官員，百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瞧著這玩意如此巨大，就好似傳說中陰曹地府里那巨大的磨盤。
    一旁，畫師趕忙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登報，頭版頭條。
    隨著眾人撤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周世顯揮了揮手，笑吟吟道：“開始吧。”
    接著工匠費力的打開了鍋爐的門，揮汗如雨，開始往里面加煤，加木柴，一切就緒后點燃了燃料。
    這個世界上，第一臺正式建成的大型蒸汽機，在世人面前露出了陣容，隨著爐火熊熊燃燒。
    萬眾矚目下。
    白色的蒸汽開始彌漫，蒸汽的力量驅動著巨大的輪機，開始吭哧吭哧的轉動了起來。
    “咣，咣，咣。”
    金屬撞擊發(fā)出的巨大響聲，簡直石破天驚，巨大的噪音響起，讓不少人驚慌的捂住了耳朵。
    “哎喲喲。”
    “額親娘喲！”
    一時間蒸汽彌漫，巨大的輪機在烈日照耀下不停的轉動著，這場面對于大明人來說可真是太震撼了。
    那巨大的輪盤好似魔鬼的步伐。
    摩擦，摩擦。
    這一刻的大明，從崇禎爺，史可法，李巖到普通百姓，深深的相信了洛王殿下，為大明描繪的偉大藍圖。
    這場面實在太震撼了，不信不行啊！
    這場面，就好似當年大漂亮直播登陸月球那般震撼，對大明人造成的震撼簡直一毛一樣。
    要說這玩意純粹是廢物，也不全是，最起碼可以帶動就業(yè)，可以促進基礎學科的發(fā)展。
    “好，好。”
    周世顯看的頻頻點頭，一手拽著長子周熠，另一手拽著小牛頓，心中同樣無比激動。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感受更深，更直接了，他看著那噴射的蒸汽，徐徐轉動的巨大齒輪。
    竟生出了時空穿越之感。
    唏噓，感慨，心情復雜，他終于看到了工業(yè)革命的曙光了，雖然這條路還很漫長。
    此時小牛頓的眼睛亮閃閃的，充滿了睿智。
    這時小牛頓突然說道：“要壞了。”
    周世顯低下頭，在巨大的噪音中，大聲道：“什么？”
    小牛頓也大聲說道：“傳動輪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壓力，要斷開了……”
    果然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蒸汽機便發(fā)出了一陣難聽，刺耳的摩擦聲，緩緩停止了轉動，濃煙從鍋爐里冒了出來。
    “哎？”
    看著徐徐挺直轉動的蒸汽機，現(xiàn)場發(fā)出了一陣巨大的嘆息聲，周世顯一愣，趕忙將小牛頓的捂住。
    可別讓這孩子亂說話了。
    周世顯趕忙向著錯愕的人群揮了揮手，大聲道：“無妨，凡事都有第一次，改進，改進吧。”
    那神情分明再說，努力，繼續(xù)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