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叮囑穆子星出院前最好再觀察一段時間,穆子空爭爭搶搶,依舊不及全程只用一句話就能留下的聞櫻女士。當(dāng)然,制服穆子空的是穆頌勤。
穆子星由此明白她們家的地位排序。要想混得開,討好她媽媽就行。
聞櫻將椅子拖得離床近些,仿佛這樣就能離穆子星更近些,神色擔(dān)憂望著她額頭的繃帶:“還痛不痛?”
穆子星搖搖頭笑著說:“不痛。”
聞櫻幫穆子星掖著被角,安慰她:“其實(shí)媽媽都想過了,失憶也沒什么,你想知道的媽媽都能告訴你。”
穆子星小手抓著被角,點(diǎn)頭,難為情問了聲:“媽,我們家是不是挺有錢?”就她住的病房,以及她爸她媽這氣場這風(fēng)度,她認(rèn)為沒點(diǎn)錢堆砌不出來。
聞櫻一聽就笑了。
這人啊,就算失憶了,性格總是不怎么變的。子星從小性格就跳脫,也幸虧她和穆頌勤都沒將她養(yǎng)成大家閨秀的想法,這么一看還挺好,起碼對失憶的接受度很高。
“還行吧。”聞櫻說著點(diǎn)開手機(jī),搜索給她看,“這衣服店是咱們家的,名字叫星空,雖然說不上最好,但絕對不算差。”
穆子星粗粗一掃,一看那形容詞心中就有數(shù)了,‘領(lǐng)軍’和‘風(fēng)向標(biāo)’,沒點(diǎn)實(shí)力的品牌不敢用這兩詞吧。
翻著翻著,穆子星疑了聲:“媽,名字是因?yàn)槲液透绺纾俊?br /> “嗯。”
“……那怎么?”星在前空在后呢。
聞櫻似是想到了什么,先抿嘴笑了笑:“星空這名字是你奶奶臨走前取的,正好當(dāng)時我肚子里懷著你哥哥,你爺爺就說孩子出生索性就叫這名字了。結(jié)果生出來一看是兒子,你爸一直想要個閨女,不同意,硬要再生一個。你爺爺想抱孫女,也不同意,當(dāng)時就打算將這兩字拆開來用。”
聞櫻說得細(xì)致,試圖喚回穆子星的記憶,可她除了聽得津津有味就沒別的表情。
聞櫻補(bǔ)充:“可要是閨女,叫穆子空就實(shí)在太難聽了,你爺爺就索性讓老大先占了這名字,把‘星’字留給你。”
“那我要是男孩呢。”穆子星突然覺得,這名字男孩子用當(dāng)真是gay里gay氣。
聞櫻從未想過這問題,明顯頓了頓,隨即展顏笑開:“幸虧你是女孩子。”
穆子星歪著頭雖不言語,卻明顯也在慶幸她是女孩子。
“想吃什么嗎?”聞櫻探長手在床頭柜取了個橘子,心血來潮:“猜猜你以前喜不喜歡吃橘子?”
“喜歡吧……”
“嗯?”聞櫻邊剝邊瞧她。
“能在病房里放著,不是你們買的就是別人送的……大概沒人會送我不喜歡吃的東西吧。”
“那要是不熟的人呢。”
穆子星眨眨眼:“不熟的人為什么會來看我。”
聞櫻一頓:“情況很復(fù)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總之你只要記住,你無論走到哪都不用忍氣受委屈就行了,一起事情交給你爸和你哥處理。”
這么……牛逼的嗎?
轉(zhuǎn)眼間一個橘子已經(jīng)剝完,橘皮揮散出的氣味在空氣中飄散,縈繞著穆子星的鼻腔打轉(zhuǎn)。
鼻頭癢癢的,還想打噴嚏。
她縮了縮鼻子,看聞櫻將一瓣看起來就飽滿多汁的橘子送到她嘴邊,搖搖頭,問:“媽,我當(dāng)時為什么會出事啊?”
“車禍。”聞櫻轉(zhuǎn)手遞到自己嘴里。
“我還傷著別人了?”穆子星無意識咬唇,有些緊張,她不想一醒來身上就擔(dān)著條人命。
“沒有。”
簡單的一句話顯然不能撲滅穆子星的好奇心,偏偏聞櫻對車禍一事不愿多說,穆子星只能耐心等著她慢條斯理將一整個橘子吃完。
她輕描淡寫道:“當(dāng)時你是替家里去談一個合作項(xiàng)目,在路上出的事,開車的不是你。”
情急之下只能靠問的:“合作方呢?”
“在醫(yī)院,聽說還沒醒。”
“我去看看……”穆子星說著就要掀被子。
聞櫻攔住穆子星的動作,面有慍色:“不用去,他們家現(xiàn)在最見不得我們穆家人。”
穆子星嘴唇微啟,翕了翕唇,眼神明顯還好奇這事。聞櫻無奈,只得將這里頭的來龍去脈解釋給她聽,穆子星聽完久久不能言語。
“……這也不能怪在我頭上吧。”
“程家那小姨子一向不講理。”
聞櫻慢吞吞說著當(dāng)年的八卦:“當(dāng)年徐家兩位姑娘都看上了程家兩位少爺,程維新和徐清情投意合,自然結(jié)了婚,可程治禮呢,看上你姑穆頌吟了,徐洛那叫一個氣,暗地里不知找過多少次你姑的麻煩。程家因這事本來就反對這倆人在一起,后來這倆人還出事了……你說,程家可不就恨死我們家嘛。”
“我們?yōu)槭裁磿统碳液献鳎俊蹦伦有菙Q著眉頭,難掩語氣里的嫌棄。
“還不是因?yàn)槟恪!?br />
聞櫻悻悻戳了下穆子星的額頭,抱怨說著她當(dāng)初死活不愿改設(shè)計(jì)偏要用程家絲綢的事,換來穆子星遲來的懺悔:“我錯了,我再和他們家合作,我就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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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觀察這幾天,穆子星算是體會到聞櫻那幾句話的真諦。
來探病的人絡(luò)繹不絕,幾乎是前腳跟后腳,醫(yī)院的門檻都快被踏破。
探病者無一例外,通通坐在她跟前噓寒問暖。有幾個演技不太好的,穆子星都能明顯看出來她倆關(guān)系不熟,偏偏那人硬是能硬著頭皮將這尷尬的氣氛延續(xù)下去。她想想也就忍了。
正當(dāng)穆子星打算和聞櫻撒嬌抱怨時,門從外推開,一身著鵝黃色小洋裙的女生走了進(jìn)來。
她妝容淡雅,氣質(zhì)嫻靜,舉手投足間透著優(yōu)雅的氣息,穆子星不由多看了兩眼。再看她媽,臉色果然緩和不少,她確信這是關(guān)系真好的來了。
保鏢猶豫著將帶來的禮品放在地上,看著她的眼色退出病房。
“然然來得正好,你坐著陪子星說會兒話,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聞櫻言罷,也出去了。
“感覺怎么樣?”她笑得很甜,讓人如沐春風(fēng),整個人氣質(zhì)如同山茶花一般,穆子星瞧著很是順眼。
她靦腆笑笑:“挺好。”
“聽說你失憶了,還記得我嗎?”賀然拉了張凳子緊挨著她坐。
穆子星遲疑了:“嗯……”
“我和你哥哥訂婚了。”說話間,她羞澀將頰邊的碎發(fā)挽在耳后,臉頰浮起兩團(tuán)淺淺的紅暈,嬌羞動人。
穆子星顯然興奮了:“那是嫂嫂?”
“還沒結(jié)婚呀,你以前都叫我賀然的。”賀然嗔著從地上拎來一件禮物,遞給她,“前段時間出國了,這是給你帶的禮物,你之前一直想要的。”
“謝謝嫂嫂。”
“真拿你沒辦法。”她佯怒嗔她一眼。
短短時間,穆子星感覺和賀然關(guān)系一下就拉近了,這大概多虧了賀然身上獨(dú)有的平易近人氣質(zhì),她感覺不到一點(diǎn)陌生。
說著說著就提及了程雙,是賀然在提:“聽說程家那女孩子也失憶了。”
穆子星對程家人的印象還停留在蠻不講理階段,俏皮吐舌:“那他們家又該把這事怪在我頭上了。”
賀然臉上浮現(xiàn)幾分尷尬:“雖然我沒去看,但也有聽說,程家人態(tài)度確實(shí)挺……那個啥的。”
“你別想太多,好好休息。”賀然摸著她肩膀?qū)挀崴?br /> 穆子星由此對程家觀感更差,只好奇了聲:“嫂嫂,那個叫程雙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和她不太熟,她和丁家那女孩兒關(guān)系好,我們家和丁家生意上是對頭,很難講到一塊兒去。我在宴會上碰見過她幾回,程雙長得倒是挺漂亮的。”
穆子星的勝負(fù)欲被激發(fā):“那和我比呢。”
賀然一笑:“我自然覺得你漂亮。”
“不過程雙這年紀(jì)就能幫著家里打理生意,確實(shí)挺厲害的了。”
“說得我都想看看她了。”
“可不能去。”賀然緊張的叮囑:“聽說最近都是程雙她小姨寸步不離守著她,她小姨最討厭……反正不能去。”
“就是搶我小姑男人的她那小姨?”
“大概……是她吧。”賀然越發(fā)躊躇了,她總覺得和失憶的穆子星說那么多過去的事不太好,尤其這些事還不怎么光彩。
“那我不去了,反正以后總能碰上程雙的,你說是吧?”穆子星沖她一揚(yáng)眉。
賀然點(diǎn)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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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diǎn)。
穆子星穿著白色小傘裙踩著高跟鞋晃悠出穆家大門時被穆子空橫空攔住,他一臉鄙夷:“這才出院沒多久呢又去哪里晃悠,也不知道消停會兒。”
“嫂嫂以我的名義約了一群人聚會我自然得去。”穆子星答得坦然。
穆子空蹙眉轉(zhuǎn)向她:“你怎么突然和賀然走那么近了?你以前不是不……”
“以前怎么?”
穆子星撥開穆子空的手,認(rèn)真解釋:“以前是我年少無知,說真的穆子空,你這媳婦兒找得真好。”
“爸媽找的。”穆子空語氣淡淡。
“那爸媽眼光真好。”
穆子空沒空和她瞎溜嘴皮子,依舊擰著眉:“你那什么聚會?都約了些什么人?”
“管那么多。”
“嘿。”
眼看著穆子空就要和她理論,穆子星忙上前給他順毛:“都是我住院那幾天來看過我的人,我這出院了,還不得和朋友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嘛。”
“你以前可完全不搭理你那群朋友。”穆子空完全不買賬。
“現(xiàn)在不同了嘛。”穆子星晃著他的手臂撒嬌:“而且嫂嫂在那兒,你還擔(dān)心啥。”
穆子空放不下心卻只得作罷,一臉懇切叮囑:“你現(xiàn)在誰都不認(rèn)識,凡事長點(diǎn)心眼,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
“哥……”穆子星故意將尾音拖得很長:“我真的是失憶,不是……”她遞他一個‘你懂’的表情。
穆子空無奈擺擺手讓她走了。
穆子星一上車就給賀然發(fā)短信。
穆子星:既然丁晗約到了的話,那程雙一定會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