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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色黃昏

塞亞納斯一臉失望,科里奧蘭納斯不無得意地看著他,但時間并不長,因為這點小得意根本算不上什么。“你瞧,塞亞納斯,也許你并不這么認為,可我這是在幫你,你想想,如果你爸爸發現,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你爭取的貢品,你卻給換掉了,他又會怎么想?”

“我不在乎。”塞亞納斯說道,但這話聽上去沒什么底氣。

“好吧,就算你不在乎你爸爸怎么想,那學校呢?我懷疑交換貢品是不允許的。因為和露茜提早見面,我已經受到了處分。即使我想換,露茜會同意嗎?再說了,那個可憐的小東西已經離不開我了。拋棄她等于扔掉一個小動物。我肯定是不忍心的。”科里奧蘭納斯說。

“我真不該問,我真沒想到這事會讓你為難。對不起,只不過……只不過整個饑餓游戲的事情讓我崩潰!我是說,我們究竟在干什么?把孩子們放到競技場讓他們互相殘殺?這么做是大錯特錯的。動物都會保護他們的幼崽,不是嗎?我們人類也一樣。我們應盡力保護孩子!這是人類的天性。誰真心想這么干?這是違反自然法則的。”塞亞納斯說,他的真實想法從話中流露出來。

“這確實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科里奧蘭納斯表示贊同,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

“這是邪惡的,與我的價值觀背道而馳。我不能助紂為虐,特別是對馬庫斯。我必須要想辦法脫身。”塞亞納斯說道,眼里噙著淚水。

塞亞納斯的痛苦讓科里奧蘭納斯感到很不舒服,他可是把這次饑餓游戲看成是咸魚翻身的重大機會,而塞亞納斯卻棄之如敝屣。

“你可以問問別的導師,我覺得找一個人代替你并不難。”

“不。我才不會把馬庫斯交給別人。你是我唯一信賴、值得托付的人。”塞亞納斯轉向猴籠,那里的貢品已經準備睡了,“噢,反正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就算不是馬庫斯,也會是別人。那樣的話可能容易些,但也是不對的。”他拿起背包,“我最好還是回家吧,家里能讓我快樂些。”

“我覺得你并沒有破壞了任何規則。”科里奧蘭納斯說道。

“我已經公然地和轄區的人站在一起,在我父親的眼里,我破壞了唯一關鍵的規則。”塞亞納斯對他苦笑了一下,“雖然如此,還是要謝謝你幫我的忙。”

“謝謝你的三明治,很好吃。”科里奧蘭納斯說。

“我會把這話告訴老媽的,她一定整晚都會很開心。”塞亞納斯說。

科里奧蘭納斯回到家里,卻因為和露茜野餐的事遭到奶奶的責備。

“喂她吃的是一回事,可和她一起吃是另一回事,這表明你認為她和你是平等的,但她不是,轄區的人都有野性。你的父親就常說,那些人喝水是因為天上沒有下血。你忽略了這一點,等于讓自己遭受危險,科里奧蘭納斯。”奶奶說。

“她只是一個女孩子,奶奶。”泰格莉絲說。

“她是轄區來的,相信我,那女孩子早已不是一個女孩了。”奶奶回答道。

科里奧蘭納斯想起那些貢品在卡車上爭論是否殺死他,至今讓他心有余悸。他們確實是嗜血的。關鍵時刻是露茜出言相救。

“露茜和他們不一樣,在卡車上,當其他人想攻擊我的時候,她就站在我一邊。現在她被關進猴籠里,也該得到我的支持。”科里奧蘭納斯反駁道。

奶奶仍堅持她的觀點,“如果你不是她的導師,她還惹這個麻煩嗎?當然不會。她是一個狡猾的小東西,你們一見面,她就開始控制你了。總之,小心點兒吧,我的孩子。我要說的就這些。”

科里奧蘭納斯沒有再爭下去,因為只要一說到轄區的事,奶奶總往最壞處想。他累壞了,沒有洗漱就直接上了床,但內心卻不能平靜。他從床頭柜里拿出媽媽的粉盒,用手指輕輕撫摸著沉甸甸的銀盒上刻印的玫瑰圖案。

紅色的玫瑰,紫色的紫羅蘭,

天堂的鳥兒懂得我深情……

科里奧蘭納斯輕輕地按下搭扣,盒蓋啪地打開了,花的芳香撲面而來。科索大街的街燈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昏暗的燈光下,他淡藍色的眼睛在圓圓的、微微變形的鏡面中反射過來。“和你父親的眼睛一模一樣。”奶奶常常這么說。他希望自己長著媽媽的眼睛,但他從來沒說過。也許最好是隨父親,因為母親還不夠堅強,無法面對這殘酷的世界。他想著媽媽,終于慢慢睡著了,但夢中出現的卻是露茜,她穿著彩虹裙,唱著歌翩翩起舞。

早晨,科里奧蘭納斯醒來時聞到了一股飯香。他走進廚房,發現泰格莉絲天還沒亮就開始烘焙了。

他攬了一下她的肩膀說:“泰格莉絲,你得多睡會兒。”

“我一想起動物園的事,就睡不著了,今年來的有些孩子看上去太小了,或許是我正在變老吧。”她說。

“看到他們關到籠子里,真叫人擔心。”科里奧蘭納斯說道。

“我看到你在那兒才叫人擔心!”她說著,戴上烤箱手套,把一盤面包布丁從烤箱里拿出來,“法比西婭讓我把晚會上的吃剩的面包扔了,可我想,干嗎要浪費呀?”

面包布丁剛出爐,熱乎乎的,上面灑著玉米糖漿,這是他最喜歡吃的美食之一。“看上去真不錯。”他對泰格莉絲說。

“還有好多呢,你可以給露茜帶一塊。她說過喜歡甜食——估計她以后也沒多少機會吃到甜食了!”泰格莉絲說完,砰的一聲把烤盤放到烤箱上,發出很大聲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總是緊張兮兮的,像根繃緊的發條。”

科里奧蘭納斯輕輕拍拍泰格莉絲的手臂,安慰道:“那是因為饑餓游戲,你滿腦子都想著我當導師的事,對嗎?要想獲得獎學金,我就必須贏,為咱們全家人贏。”

“當然了,考尤,當然。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你表現得很棒。”她切下一大塊面包布丁,放到盤子里,“現在可以吃了,你一定不想遲到的。”

來到學校,科里奧蘭納斯發現人們對他前一天的大膽行為反應積極,因而他的顧慮也煙消云散了。除了利維婭明確表示他的行為是欺騙行為,應該立刻解除導師職務之外,其他的同學都對他表示祝賀。各位老師雖然沒有公開表示支持,但有些人對他投來微笑,有些人則微妙地輕輕拍了他的肩膀。

塞蒂莉婭把科里奧蘭納斯單獨叫到教師指導室說:“干得不錯。高爾博士很滿意,這也會在各位老師那里得到加分,高爾博士會給萊文斯蒂總統匯報你的優良表現,如果你得到嘉獎,學校也會做出積極反應的。只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點兒。目前一切順利,是你的運氣,可如果那些野蠻人在籠子里襲擊你怎么辦?當然,治安警有責任去救助你,可雙方都會受傷。如果不是你搞定了你的彩虹姑娘,結局也會完全不同。”

“我拒絕跟塞亞納斯換貢品,也是出于這個原因。”他說道。

塞蒂莉婭大吃一驚,嘴巴張得大大的,說:“噢,不!設想一下,如果這事公開了,老斯塔伯·普林斯會說什么。”

“設想一下,如果這事沒成,他又欠了我多少!”他說。

科里奧蘭納斯心想,要是能敲詐老斯塔伯·普林斯一筆錢,這個想法還真挺有吸引力的。

塞蒂莉婭哈哈大笑起來,“你講話的方式真像斯諾家的人。好了,去上課吧。如果你想彌補處分造成的損失,以后的記錄必須無可挑剔。”

當天上午,二十四位導師參加了由歷史學老師克里帕斯·戴米格羅斯主持召開的研討會,這是一位情緒容易激動的老教師。包括導師在內的全班同學掀起了頭腦風暴,討論如何吸引人們來觀看饑餓游戲。

“你們要向我表明,我沒在你們身上白白浪費了四年時間。”戴米格羅斯咧嘴一笑,“如果說,學習歷史的目的就是要以史為鑒,那么其核心要點就是如何使不愿服從者俯首稱臣。”

塞亞納斯立刻舉起手來,戴米格羅斯讓他先說。

“在我們討論如何吸引人們觀看節目之前,是否可以先討論一下,觀看這個節目是否正確?”

“請大家不要跑題啊。如何吸引人們來觀看饑餓游戲?”戴米格羅斯掃了一眼大家,希望有人提出建設性建議。

菲斯塔斯·克里德舉手示意。他比多數同齡人都高大健壯,從小就是科里奧蘭納斯圈子里最近的人。他的家族在凱匹特曾是富甲一方的名門望族,家族主要經營七區的木材廠,木材廠雖在戰爭中遭到嚴重破壞,但戰后重建時期恢復得不錯。他能夠成功得到四區的女孩,就非常準確地反映了他們家族的地位:地位很高,但并不屬于核心圈。

“給我們點啟迪,菲斯塔斯。”戴米格羅斯老師說道。

“很簡單,我們直接用懲罰的手段。我們不是建議人們去看,而是制定相關法律強制執行。”菲斯塔斯回答道。

“要是你也不看怎么辦?”克麗曼莎問道。她沒有舉手,連眼皮都沒抬,繼續低頭看筆記。克麗曼莎無論在同學還是老師中間都很受歡迎,她的和善友好常使她免去了很多麻煩。

“如果是在轄區,不服從者處死;在凱匹特,把不服從者驅逐到轄區,如果第二年還不服從,那就處死。”菲斯塔斯說得很起勁。

全班同學都大笑起來。接下來,大家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怎么執行呢?讓治安警挨家挨戶去查是不可能的。也許應該隨機抽取一些家庭來回答問題,以證明他們是否觀看了饑餓游戲。而如果沒看,怎么處罰才合適呢?不能執行死刑或者驅逐——這種做法太極端了。在凱匹特,可以考慮剝奪這些人享有的某些特權;在轄區,則當眾處以鞭刑?這樣做就可以懲罰到個人了。

“真正的問題在于,觀看饑餓游戲令人作嘔,所以人們才不會看。”克麗曼莎說道。

塞亞納斯趕緊接過話茬:“當然是這樣!誰愿意看一幫孩子互相殘殺?只有邪惡、變態的人才愿意看。人類也許不完美,可也不是變態。”

“你怎么知道?從轄區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們在凱匹特想看什么?戰爭期間你根本不在這兒。”利維婭厲聲質問。

塞亞納斯不作聲了,他無法否認這一點。

“因為我們多數人都是正直的人,不想看到別人遭受痛苦。”利西翠妲·維克斯說道。

利西翠妲雙手規矩地疊放在筆記本上。她是一個特別干凈整潔的人,從她細心梳理的辮子,到修剪整齊的指甲,再到那制服上衣潔凈的白色袖口所襯托出的光滑的棕色皮膚。

“我們在戰爭期間目睹了比這還要殘酷的場面,戰后也是。”科里奧蘭納斯進一步補充道。在轄區叛亂的“黑暗時期”,電視上確實轉播了一些血腥場面,在“叛國協議”簽署之后,也有很多殘酷的死刑執行場面。

“我們在這里有真正的利害關系,考尤!”坐在他右邊的阿拉克妮·克林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說。她說話總這么大聲,總是會拍別人。克林家的公寓就在斯諾家對面,有時在安靜的夜晚,整條科索大街都能聽到她大喊。

“那些死去的人是我們的敵人!這些反叛者人渣,或者隨便叫什么吧。不管怎樣,誰會在乎這些孩子?”阿拉克妮繼續說。

“也許他們的家人在乎。”塞亞納斯說道。

“你是說那些轄區的小人物吧。那又怎樣?我們為什么在乎他們中誰會贏?”阿拉克妮大聲反駁。

利維婭把犀利的目光投向塞亞納斯,“我很清楚我不會。”

“我對斗狗更感興趣,特別是在我下了賭注的時候。”菲斯塔斯實話實說。

“這么說,如果我們拿貢品的輸贏打賭,你就會更感興趣?這樣你就會觀看了?”科里奧蘭納斯開玩笑道。

“呃,那樣當然會讓節目好看些!”菲斯塔斯大聲說。

幾個人輕聲笑起來,但接著班里又靜了下來,大家仔細琢磨這個提議。

“這太可怕了。”克麗曼莎邊說邊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擰著自己的頭發,“你是當真的嗎?你認為我們應該為輸贏打賭?”

“并不完全是,”科里奧蘭納斯說,然后他抬起頭來,“但從另一角度來看,如果真的成功了,這完全可行,克麗米[1]。我想成為有史以來把賭注帶入饑餓游戲的第一人!”

克麗曼莎對這個說法并不認同,但也只能氣憤地搖搖頭。

科里奧蘭納斯走著去吃飯的時候,他禁不住想,這個主意也有一些好處。

餐廳大廚把收獲節餐會上的剩飯剩菜重新加工,而奶油火腿吐司無疑是這次校午餐年中最好的美食。科里奧蘭納斯盡情地享受著,不像在收獲節餐會上,被海波頓學監威脅性話語攪得心煩意亂,一樣兒菜都沒好好品嘗。

各位導師接到指令,午飯后將首次正式與他們的貢品見面,在此之前,要先到天堂蜂大廳樓座集合。每位導師需要和貢品一起完成一個簡單的問卷,這樣做一是為了活躍氣氛,二是為了保留一個記錄。以前的貢品都很少有記錄,而此次的做法也是在這方面做些彌補。

同學們在走向天堂蜂大廳的路上故意大聲地說笑,那是在掩飾內心的緊張。科里奧蘭納斯氣定神閑,他早已捷足先登和露茜見過兩次面了。此刻,他內心十分放松,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見到她。他要感謝她的歌聲,同時把泰格莉絲烤的面包布丁送給她,也為訪談做好策劃。

當導師們推開樓座的雙開式彈簧門,看到樓下的情景時,談笑漸漸平息下來。收獲節的裝飾物全部清理了,整個大廳冷清肅穆,二十四張桌子各配兩把折疊椅,一排排整齊擺放。每張桌子上有一個區號,后面寫著B或G,號牌旁邊放著一個水泥墩子,墩子的頂部有一個金屬環。

同學們還沒來得及議論這種布置,兩個治安警就走了進來,在正門前立正站崗,接著貢品排成一隊走了進來,治安警的人數超過貢品,每兩個治安警押送一個貢品。可每個貢品的手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是不大可能逃跑的。貢品按轄區和性別分別被領入座,然后把鏈子拴在水泥墩子的鐵環上。

一些貢品無比頹喪地坐在椅子上,下巴快垂到了胸口上;那些桀驁不馴的貢品則昂頭挺胸,環顧著大廳。這座禮堂是凱匹特最華麗的禮堂之一,禮堂內的大理石柱、弧形窗和拱頂富麗堂皇,有幾個貢品看到之后驚得張大了嘴巴。科里奧蘭納斯認為,和轄區許多設計平平、外表丑陋的典型建筑相比,這禮堂在他們的眼中一定是一個奇跡。貢品們的視線環視著大廳,最后終于落在了樓座里的導師身上,兩撥人直愣愣地盯著對方,看了很長時間。

當茜科老師在他們身后猛地推門進來時,他們都嚇了一跳。“別傻看著你們的貢品了,趕快下去。”她命令道,“你們只有十五分鐘,因此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記住,盡你所能完成好我們的記錄。”

科里奧蘭納斯走在前面,沿旋轉樓梯往下走。當他的目光與露茜的目光相遇時,他發現她一直在尋找他。看到她戴著鐐銬,科里奧蘭納斯頗感不安,他打起精神,滿懷信心地沖她微笑著,這微笑掃去了她臉上的一些陰霾。

科里奧蘭納斯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看著她手上戴著的鐐銬,不禁眉峰緊鎖。他朝最近的一個治安警做了個手勢說:“對不起,能把這些拿掉嗎?”

那個治安警還算幫忙,跑到門口問他的長官,之后卻朝他使勁地搖搖頭。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露茜說道。她已經把頭發編成了辮子,看上去很時尚,可臉上卻滿是憂傷而疲憊,臉頰上的瘀傷還在。因注意到科里奧蘭納斯在看她,于是摸摸自己的臉問:“很難看嗎?”

“看樣子快好了。”他說。

“我們沒有鏡子,所以我只能憑想象。”她說。

面對科里奧蘭納斯,露茜沒有擺出鏡頭前的姿態,這在某種程度上令他高興。也許她已逐漸開始信任他了。

“你還好嗎?”他問道。

“我很困,很害怕,也很餓,今天早上只有幾個人來動物園給我們吃的。我得到了一個蘋果,比多數人強,可還是填不飽肚子。”露茜說道。

“啊,這個我能幫上點兒忙。”說著,他從書包里把泰格莉絲做的點心拿了出來。

露茜總算高興了點兒,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露出里面的一大塊面包布丁。突然,她的眼中盈滿了淚水。

“噢,不,難道你不喜歡嗎?”他發出感嘆,“我下次可以給你帶點別的。我可以……”

露茜搖搖頭,“這是我最愛吃的。”在哽咽中她吞咽著面包布丁,中間頓了頓,然后又把面包布丁塞到嘴里。

“這也是我最愛吃的。我姐姐今天早晨做的,應該是很新鮮的。”他說。

“太好吃了,和我媽媽做的一樣。請轉告泰格莉絲,我很感謝她。”她又咬了一口,同時還在強忍著淚水。

科里奧蘭納斯心里一陣難過,他好想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是,當然,事情并非如此,對她來說不是。他從后褲兜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露茜。

“你昨晚給我的還在呢。”她說著就去掏兜。

“我們家有好幾抽屜呢,拿著吧。”他說。

露茜接過手帕,擦擦眼睛,又抹了下鼻子。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氣,挺直身子問:“那么,我們今天有什么計劃?”

“我需要填好這份有關你背景的問卷。你介意嗎?”科里奧蘭納斯問道。

“噢,不介意,我喜歡聊自己的事。”她說道。

問卷開始都是些基本的問題,姓名、住址、出生日期、發色、膚色、身高、體重、是否殘疾。填寫家庭情況時露茜很難過,原來她的雙親和兩個姐姐都死了。

“你的家人都不在了嗎?”科里奧蘭納斯問道。

“我有幾個表親。還有考維族的親人。”她俯身去仔細看著問卷,“有地方填他們的名字嗎?”

沒有。但他想,既然戰爭期間家庭如此破碎,那就應該有。任何關心你的人都應該有地方填寫。說實話,問卷就應該這樣開始:誰關心你?或者最好寫成:你能依靠誰?

“結婚了嗎?”他呵呵地起來,本想開個玩笑,卻想起了在某些轄區,人們確實結婚很早。他怎么會知道?也許她在十二區有個丈夫。

“怎么?為什么這么問?”露茜一臉認真地問道。

他略感詫異,抬起頭說:“因為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

科里奧蘭納斯覺得自己對她的調侃有些突兀,不由得有點兒臉紅,“我敢肯定你會做得更好。”

“還沒呢。”她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卻用微笑掩飾了過去,“我敢說,你的心上人都排成隊了。”

露茜的調侃讓科里奧蘭納斯緊張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他忙轉移話題,在問卷上尋找家人欄,“誰把你養大的?我是說,在你失去父母以后。”

“一位老人照顧我們,是收費的——照顧我們六個考維族孩子。他也沒怎么養我們,但也不干涉我們的事,不然事情可能會更糟的。說實話,我心里還是挺感激的。要知道,沒有人愿意收養。去年鬧黑肺病時,老人死了,好在我們有幾個已經長大,可以管自己了。”

接著要填的職業。在十六歲的年紀,露茜還不夠大,不能到礦上去做工,可她也沒有上學。

“我靠給別人表演為生。”

“人們付錢給你……你為他們唱歌、跳舞?我沒想到轄區的老百姓還能付得起這錢。”科里奧蘭納斯問。

“多數人付不起,有時候他們存下點兒錢,然后兩三對夫婦同一天結婚,那時他們就會請我們去表演。就是我和其他幾個幸存下來的考維族人。治安警把我們聚在一起,讓我們保留自己的樂器。他們中的一些人是我們最好的顧客。”她說。

科里奧蘭納斯回想起在收獲節上,那些嚴肅的治安警在她唱歌跳舞時確實沒有干預。他在職業一欄做好記錄,然后填完問卷,但他還是有一肚子的問題,“給我講講考維族的事。在戰爭中,你站在哪一邊?”

“哪邊都不站。我們的族人不站在任何一邊,我們就是我們。”這時,科里奧蘭納斯身后的什么東西吸引了露茜的注意力,“你朋友叫什么來著?就是那個拿來三明治的人?我想他有麻煩了。”

“塞亞納斯?”他扭過頭,越過一排排桌子去看向塞亞納斯和他對面的馬庫斯。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上堆放著好多烤牛肉三明治和蛋糕,卻一動沒動。塞亞納斯似乎在用懇求的語氣說著什么,可是馬庫斯只是緊抱著雙臂,目視前方,沒有絲毫反應。

大廳里其他貢品所呈現的狀態各不相同,有的捂著臉,拒絕交流;有的在哭;還有幾個在謹慎地回答著問題,可就算他們愿意回答問題,看上去也是充滿敵意的。

“還有五分鐘。”茜科老師宣布道。

這倒提醒了科里奧蘭納斯,還要準備五分鐘的訪談。他建議說:“嗯,在饑餓游戲開始的頭天晚上,我們還要做五分鐘的電視訪談,我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你還是唱歌吧。”

露茜想了想說:“我說不好這樣做是否還有意義,我是說,收獲節那天,我唱的歌和你們這里的一切沒有絲毫關系,我也沒有提前計劃,這只是一個漫長、凄慘的故事的一部分。除了我,誰也不會在乎。”

“它扣動了人們的心弦。”科里奧蘭納斯意味深長地說道。

“河谷的那首歌也許像你說的,是得到食物的一種方法。”她說。

“那歌很美,讓我想起媽媽在世的時候……我五歲時她就不在了,這歌讓我想起她給我唱過的一首歌。”他說。

“你爸爸呢?”她問道。

“也不在了,呃,就在同一年。”科里奧蘭納斯告訴她。

“這么說,你和我一樣,也是個孤兒。”她同情地點點頭。

科里奧蘭納斯不喜歡別人這樣叫他。利維婭曾經在他小時候拿他失去雙親的事開玩笑,讓他感覺既孤獨又沒人要,實際上他兩者都不是。盡管有奶奶和堂姐相伴,他仍有多數孩子無法理解的失落感。露茜應該能感覺到,因為她自己也是孤兒。

“幸好我有老夫人陪伴,不然可能會更糟。老夫人就是我奶奶。還有泰格莉絲。”

“你想念你的父母嗎?”露茜問道。

“噢,我和我爸爸不是很親近。媽媽……我當然想她。”談起媽媽仍覺得很難過,“你呢?”

“特別想,爸媽都想。現在,穿著媽媽的衣服是我精神上唯一的支撐,”她的手撫摸著裙子,“感覺就好像她擁抱著我。”

科里奧蘭納斯想起了媽媽的粉盒,那散發香味的粉末。“我媽媽身上總有一股玫瑰花味。”他說完,又覺得很尷尬。他很少提起媽媽,即使在家也是如此。他們的談話怎么轉到這里了?“總之,我覺得你的歌聲打動了很多人。”

“謝謝你能這么說。但這也不是在訪談中唱歌的真正理由,如果訪談安排在比賽前一晚,那我們就把食物的因素排除在外。在這一點上,我沒必要再去贏得任何人的支持了。”她說。

科里奧蘭納斯努力想出一個理由,但這次她的歌聲只能使他受益,“那就太遺憾了,你的聲音那么好聽。”

“我可以在臺下給你唱幾句。”她向他保證。

科里奧蘭納斯本想繼續說服露茜,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干脆給她幾分鐘,允許她問一些他家庭的情況以及他們在戰爭中是怎么活下來的。不知怎的,他發現自己很愿意對她傾訴。難道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么,幾天后這些話就會在競技場煙消云散了?

露茜似乎興致很高,她不再哭泣了。當他們分享彼此的故事時,兩人逐漸熟絡起來。當結束的哨聲響起時,露茜把科里奧蘭納斯的手帕整齊地疊起來,放回他的書包里,然后握了下他的手臂以示感謝。

“大家都去高年級生物實驗室做情況匯報。”

導師們服從了茜科老師的指令走向大門口。沒人向她提出問題,但是在大廳里,大家卻大聲議論起來。科里奧蘭納斯希望高爾博士會出現在那里,他那工工整整的問卷和同學們的浮皮潦草形成鮮明對比,又到他表現自己的時候了。

“我的貢品不說話,一個字都不說!我記錄下來的都是收獲節以后的情況。他的姓名叫瑞伯[2]·阿什。你能想象嗎?他們給孩子起的名字是‘收獲者’,而他最終還在收獲節上終結。”克麗曼莎說道。

“他出生的時候還沒有收獲節呢,這只是一個農耕者的名字罷了。”利西翠妲說道。

“我猜是這樣的。”克麗曼莎說道。

“我那個倒是說話了,可我真希望她沒說!”阿拉克妮幾乎喊了出來。

“怎么啦?她說了什么?”克麗曼莎問道。

“噢,似乎她待在十區的大部分時間里都在閹豬。”阿拉克妮作出一個嘔吐的姿態,“哎喲,我該怎么辦呢?我希望能做得更好。”突然,她停住了腳步,弄得科里奧蘭納斯和菲斯塔斯不由得撞了上去,“等等!有辦法了!”

“小心點兒!”菲斯塔斯邊說邊推了她一把。

阿拉克妮也沒理他,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引得大家都去聽。

“我有了一個絕好的主意!你知道,我以前去過十區,那兒可以說是我的第二故鄉!不管怎樣,我能替她想出比一直待在屠宰場更豐富的閱歷!”

戰前,阿拉克妮的家族經營豪華度假旅店,因此阿拉克妮去過帕納姆國的很多地方。盡管戰爭開始后,她和其他人一樣只待在凱匹特城,但她仍常以此自夸。

“你很幸運,至少她不怕血。”普林尼·哈靈頓說道。

為了把普林尼·哈靈頓和他父親區分開來,大家都叫他帕博。他爸爸是海軍指揮官,在四區的海域駐防。這位海軍指揮官曾想把他的兒子塑造成自己的樣子,堅持要帕博留平頭,皮鞋要擦得锃亮,但他的兒子天生不拘小節。一次他用大拇指甲從牙套里摳出一大塊火腿,直接彈到地板上。

“怎么?難道你那位怕血?”阿拉克妮問道。

“不知道,她直接哭了十五分鐘。”帕博做了個鬼臉,“我想七區沒讓她做好準備,連手指頭上的倒撕皮都受不了,更別提饑餓游戲了。”

“上課前你最好把夾克扣子系好。”利西翠妲提醒他道。

“噢,好吧,”帕博嘆了口氣。他去系領扣,但扣子卻掉了下來,“這破校服。”

導師們魚貫而入,走進實驗室。當科里奧蘭納斯看到正坐在桌旁收集問卷的海波頓學監時,他見到高爾博士的那股子高興勁又減了一大半。海波頓并不理睬科里奧蘭納斯,當然,他對其他人也不是特別友好。他把訓話的任務交給了游戲總設計師。

高爾博士一直在輕輕地撥弄著那個變種兔子,直到所有人都進到實驗室,她才給大家打招呼:“蹦蹦跳跳,你過得怎樣?他們待你像朋友,還是坐那兒盯你看?”同學們不解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同伴。

這時她拿過問卷。“向不認識我的同學介紹一下,我是高爾博士,饑餓游戲的首席設計者,我會指導你們的導師工作。讓我們看看這些問卷上都寫了些什么,好嗎?”她快速翻動了問卷,接著皺起了眉頭,然后從問卷里拽出一張,在全班同學面前高高舉起來,“這是符合要求的問卷。謝謝你,斯諾先生。其他人怎么回事?”

高爾博士的話讓科里奧蘭納斯心花怒放,可他卻不露聲色。此時最好的行動策略就是支持同學們。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后,科里奧蘭納斯首先發言:“我比較幸運,我的貢品特別愛說話,可多數孩子不愿意交流,即使我的貢品也不知道這種訪談的意義在哪兒。”

塞亞納斯轉向科里奧蘭納斯問:“貢品為什么要做這次訪談?他們能得到什么?無論他們做什么,都會被投入競技場,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是自我保護。”

同學們紛紛表示同意。

高爾博士盯著塞亞納斯問:“你就是那個送三明治的男生。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塞亞納斯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一時無措,便避開她的眼睛說:“他們在忍饑挨餓,我們就要殺死他們了,難道在此之前還要再折磨他們?”

“啊哈,一個同情反叛者的人。”高爾博士說道。

塞亞納斯眼睛盯著筆記本,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很難說他們是反叛者,戰爭結束時,他們中的一些人才兩歲,最大的也就八歲。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了,那他們就只是帕納姆國的公民,不是嗎?和我們一樣的公民?這不就是國歌里所唱到的凱匹特應盡的義務嗎?‘你給我們帶來光明。你把我們聯結在一起’?我們的政府應該是大家的政府,對不對?”

“從一般意義上來講,是這樣的。接著說下去。”高爾博士鼓勵道。

“那么,政府就應該保護每一個人,這是它的首要任務!我不明白,難道讓他們互相搏殺就能體現這一理念?”塞亞納斯說道。

“很顯然,你并不贊同饑餓游戲,這對一個導師而言,確實太難為你了,肯定會干擾你任務的完成。”高爾博士說道。

塞亞納斯停頓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子,似乎是讓自己堅定起來,然后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或許您應該把我換掉,再找一個更好的人選。”

聽到這話,大家都感到很吃驚,教室里一片感嘆聲。

“這無論如何不行,孩子。”高爾博士輕輕一笑,“惻隱之心是饑餓游戲的根本。情感共鳴,是我們所缺乏的。對嗎,卡斯卡?”她瞟了一眼海波頓學監,對方只是在手里轉著鉛筆,并沒有作聲。

塞亞納斯陰沉著臉,沒有再爭辯。科里奧蘭納斯覺得,他在這場較量中讓步,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這場戰爭。塞亞納斯·普林斯,這人比表面看上去的要堅強。試想,有誰敢當著高爾博士的面公然放棄導師資格呢?

但這種較量只能使高爾更加活躍,“你們瞧,讓觀眾像這位年輕人一樣對貢品充滿熱情,難道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嗎?這就是我們的目的。”

“不。”海波頓學監說道。

“是的!讓他們真正參與進來!”高爾博士繼續說道,她拍拍自己的腦門,“你們讓我有了一個好主意,一個讓個人影響饑餓游戲的結果的好辦法。假設我們可以讓觀眾給競技場的貢品送吃的,這個法子如何?對,給他們送吃的,就像你的朋友在動物園那樣。觀眾會不會更有參與感?”

菲斯塔斯此時活躍起來,“如果我給下注的那人送吃的,我會的!今天早上科里奧蘭納斯還說,我們可以給貢品下注呢。”

高爾博士笑容滿面地看著科里奧蘭納斯,“他當然會。那么,好吧,你們再商量商量,看具體怎么辦,給我寫一個紙質方案,我的團隊會對此加以考慮的。”

“考慮?您的意思是您可能會使用我們的方案?”利維婭問道。

“為什么不呢?如果這方案確實可行的話。”高爾博士把那疊問卷扔到桌子上,“年輕人經驗不足,但他們有時會用理想去彌補經驗的不足。對他們而言,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這位老卡斯卡在大學做我學生的時候想到了饑餓游戲的主意,那時候他也就比你們大幾歲。”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海波頓,他對高爾博士說:“那只是理論上的。”

“這個也是,除非能證明它是可行的。我希望明早在我的辦公桌上見到實施方案。”高爾博士說道。

科里奧蘭納斯暗自嘆息。又是一個小組項目,又要再一次以合作的名義對他自己的想法做出妥協。其結果必然是,要么完全放棄,要么給這想法注水,直至其完全失去效力。同學們建議,投票選出一個三人小組來完成這一計劃。毫無疑問,他被選中了,而且幾乎是不能拒絕的。高爾博士要參加一個會議,需要提前離開,因此指示同學們自己討論方案。這樣,被推選出來的克麗曼莎、阿拉克妮和他當晚要開會,但因為三個人都想先去會見自己的貢品,因而商定八點在動物園碰頭,之后,一起到圖書館寫方案。

午餐很豐盛,因此科里奧蘭納斯不會因昨天進食寡淡的白菜湯和一盤豆子,讓自己覺得肚子受了委屈。至少,午餐不是利馬豆。泰格莉絲把最后的一碗湯盛到一個精致的瓷碗中,放上一點兒屋頂花園采來的綠色蔬菜,這湯看上去還不太寒酸,可以給露茜帶過去。食物的外觀對露茜來說很重要。至于豆子嘛,反正她很餓。

當科里奧蘭納斯朝動物園走去時,內心充滿樂觀情緒。早晨的游客也許并不多,可現在的動物園已經人流涌動,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擠到猴籠的前面去。不過他新確立的地位還是提供了些許的便利,當人們認出他的時候,不但自動給他讓道,甚至還告訴別人閃路放行。他已經不是普通的公民了——他是導師!

科里奧蘭納斯直接朝熟悉的角落走去,卻發現那對孿生姐弟波羅·林和迪迪·林早已占領了他的那塊大石頭。這對兄妹無處不在顯示自己的孿生兄妹身份,穿一樣的外衣,梳一樣的發髻,具有一樣陽光開朗的個性。還沒等科里奧蘭納斯開口,他們就趕快把地方讓了出來。

“你可以在這兒,考尤。”迪迪說著,把她兄弟拉了起來。

“當然,我們已經喂完我們的貢品了,嗨,不好意思還得讓你寫方案。”波羅說道。

“是的,我們投票選了帕博,可是沒人選我們!”說完,他們就笑著跑到游客堆里去了。

露茜見狀立即走了過來。雖然科里奧蘭納斯沒和露茜一起吃,她在贊美了那些豆子裝飾得有多漂亮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其他觀眾給你吃的了嗎?”他問道。

“我從一位夫人那里得到了一塊陳干酪皮,還有一個男人扔了些面包進來,其他的孩子都去搶。我能看到很多人拿來食物,但是我想,就算有治安警在這里,他們也不敢靠得太近。”露茜說著,用手指指那靠猴籠后面站著的一隊治安警,“現在你來了,也許他們會覺得安全些。”

科里奧蘭納斯注意到有個十來歲的孩子,手里拿著煮熟的土豆,在人群里徘徊。他沖他眨眨眼,揮揮手。那男孩抬頭看看爸爸,男人點頭同意。于是男孩走到科里奧蘭納斯身后,但仍然保持著一段距離。

“你的土豆是帶給露茜的嗎?”科里奧蘭納斯問。

“是的,是我吃飯時省下來的,我也想吃,可我更想喂給她吃。”他說。

“那就給她吧。她不會咬人的。注意,要有禮貌喲。”科里奧蘭納斯鼓勵道。

男孩害羞地向前邁了一步。

“嘿,你好,你叫什么名字?”露茜問道。

“賀拉斯,我把自己的土豆省下來了。”男孩說道。

“你真好。我應該現在吃,還是省著以后吃?”她問。

“現在吃。”男孩小心翼翼地把土豆遞給露茜。

露茜接過土豆,就像手里捧著一顆鉆石,“天哪,這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土豆。”男孩很驕傲,臉紅紅的。“那么,我現在就吃了。”她咬了一口,閉上眼睛,似乎很陶醉的樣子,“這味道也是最棒的。謝謝你,賀拉斯。”

露茜又從一個小女孩的手里接過一根蔫巴的胡蘿卜,還有小女孩的奶奶給的骨頭棒子,這過程中,攝像機給了她們一個特寫。有人輕輕拍了拍科里奧蘭納斯的后背,他扭頭一看,是普魯瑞伯斯,手里拿著一小罐牛奶。

“為了過去的時光。”普魯瑞伯斯說話時面帶微笑,他在蓋子上捅了幾個孔,然后遞給露茜,“你在收獲節上的表演很棒。那歌是你自己寫的嗎?”

那些不爭不搶的——也許是最饑餓的——貢品也開始站到欄桿旁邊。他們坐在地上,伸出雙手低頭等待著有人施舍。時不時地有人過來,通常是小孩,把一些東西放在他們的手上,然后就跑開了。

為了吃飽肚子,貢品們開始爭著吸引人們的關注,引得攝像機把鏡頭對準了籠子中央。一個身體靈活的來自九區的小姑娘在拿到一個面包卷以后做了一個后空翻的動作;一個七區的男孩用三個核桃玩起了雜耍。觀眾對于那些表演出彩的給予掌聲和更多的食物。露茜和科里奧蘭納斯坐回到自己的野餐桌旁,看著他們的表演。

“我們是一個馬戲團,確實是。”她邊說邊把骨頭上的肉撕下來吃。

“他們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科里奧蘭納斯說道。

以前那些貢品有意避開導師,但現在他們的導師帶來了食物,他們也愿意接近自己的導師。塞亞納斯帶來了一袋袋的煮雞蛋和三明治,貢品們一哄而上搶奪食物,只有馬庫斯除外,他對塞亞納斯根本不屑一顧。

科里奧蘭納斯看著他們,說道:“你說得沒錯,塞亞納斯和馬庫斯過去在二區時是同學。”

“哦,那可有點復雜了,至少我們之間不存在這樣的問題。”她說。

“沒錯,是挺復雜的。”他本來是開個玩笑,但這玩笑卻不怎么可笑。這事過去就很復雜,而現在卻更復雜了。

她沖他莞爾一笑,眼神中充滿渴望,“我們如果能在不同的場景邂逅,一定很美好。”

“比如說?”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問話,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噢,比如說,你來看我的演出,聽我唱歌。之后你來找我聊天,也許我們可以喝點什么,跳一兩支舞。”她說。

這情景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比如,她正在普魯瑞伯斯的夜總會唱歌,他與她的目光相遇,就像久已相識的老朋友,“而我第二天還會再來的。”

“就好像我們擁有全世界的時間。”她說。

他們的沉思被一陣“哇!”的叫聲打斷。六區的貢品開始跳滑稽的舞蹈,那對孿生姐弟林帶動大家有節奏地鼓掌。此刻,動物園似乎跟過節一般,人群聚攏在一起,有幾個觀眾甚至和關在籠子里的貢品聊起天來。

總的來說,科里奧蘭納斯認為一切進展順利,不能只靠露茜一人來證明黃金時間段的采訪是有價值的,他決定要讓其他貢品也有自己的黃金時間,最后結束時讓露茜唱歌。與此同時,他在當日的導師討論稿上,加上了露茜的名字,強調既然人們送禮物,那么露茜的受歡迎程度在競技場也非常重要。

但是,科里奧蘭納斯私底下又開始為自己的資源擔心。他需要更有錢的觀眾,能夠為露茜買東西的人。如果斯諾的貢品在競技場沒有得到任何禮物,這會是很難堪的事情。也許他可以在方案里建議,觀眾不能把禮物直接送給自己投注的貢品。否則的話,他怎么可能具有競爭力呢?

塞亞納斯財大氣粗自不必說。而且你瞧,在欄桿旁,阿拉克妮已經給她的貢品開起了野餐會。一塊新鮮的面包,一大塊奶酪,還有,那是葡萄嗎?她怎么能買得起這些?也許旅游行業已經逐漸回暖了。

他看到阿拉克妮用一把貝殼柄的水果刀削下一片奶酪。阿拉克妮的貢品——那個來自十區的愛說話的女孩蹲在她面前,無比急切地趴在欄桿上。阿拉克妮做了一個厚厚的三明治,卻沒有馬上遞給她,而是絮絮叨叨地教那女孩什么事情,她的“講義”還挺長的,那女孩早已聽得極不耐煩,有幾次她把手伸出欄桿去拿三明治,但阿拉克妮卻把三明治縮了回去,引得觀眾一陣哄笑。阿拉克妮轉過頭,得意地沖大家一笑,對著貢品直擺手,接著又伸出三明治,又縮回來,像耍猴一樣,真讓觀眾看得好開心。

“她正在玩火。”露茜說道。

阿拉克妮朝人群揮揮手,自己咬了一口三明治。

科里奧蘭納斯看得出那個貢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脖子上的肌肉也緊繃起來。他還看到了別的。她的手正在從欄桿上滑下來,接著猛然間伸出欄桿,抓住了水果刀的手柄。他急忙站了起來,正要開口大喊,給阿拉克妮一個警示,但已經太晚了。

那個貢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阿拉克妮,一下子割破了她的喉嚨。

注釋

[1]克麗米是克麗曼莎的昵稱。

[2]瑞伯(Reaper):意為收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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