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卻被她抓住,有些緊,十指相扣,他還沒反應過來,頰邊突的溫熱。
“不算……”史景銘緊緊握著細云的手。“再來一下……”
“你怎么賴皮呀……”細云咯咯笑著。“我不管,我親了啊……男人不能食言,否則詛咒你變成個大胖子……”
他無奈的去端湯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吃完了,天邊卻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史景銘看了外面一眼,道:“肚子餓了吧,我去買點菜回來……”
史景銘離開之后,細云坐在床上發呆,旁邊是華昭的骨灰,不遠處的地方,還放著剛才的湯碗,湯汁微咸又甜的味道似乎仍然停在舌尖,景銘對她,真的是不錯,和他一起,有和華昭一樣的輕松感覺,或許現在還不夠深愛,可,她愿意去嘗試,愿意邁出第一步。
“華昭,你會祝福我的,對吧。”
輕輕的敲門聲,細云一看旁邊的時間,景銘出去還沒幾分鐘,就么快就把菜買回來了,還沒帶鑰匙……
穿上拖鞋,她笑著去開門,嘴角卻僵在門開的那一刻。
回來的是柯白然,可身后那兩個人——顏華陽,常翊東,他們來干什么。
開門的時候,柯白然悄悄告訴細云,她回來的時候,在酒店門前碰上了顏華陽和常翊東,他們兩個好心要送她,她笑著拒絕,常翊東便一下露出了真面目,陰惻惻的告訴她,他們的目的還真不是送她,只是為了來找細云。末了,常翊東又云淡風清的提醒她,不要忘記麗景的老板是誰,凡事得機靈點。
細云理解柯白然的無奈,他們兩個永遠也不會明白柯白然有多么需要這一份工作,他也沒心情詢問她愿不愿意見他,顏華陽的作風,一向是不問過程,只求結局的,他要見她,就一定得見到,其余的人,其余的人的心情,不重要。
可是又覺得常翊東說出這種危脅的話有些不可思議,這話,明明感覺是顏華陽才說得出口的,末了她又覺得釋然,誰說有什么關系,就像常翊東前幾天告訴她的——
她很天真,又傻,怎么看得透人心,常翊東真這么單純善良,也不會和顏華陽走得這么近,也不會成為常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進來之后的地方,不過是巴掌大的一塊水泥地,地上沒有地毯,甚至連磁磚也沒有,顏華陽怔了一下,擁擠的小房間透著一股悶人的味道。
她就住在這種地方,她在這種地方就能住下來。
顏華陽一時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樣的心情,崔細云一向嬌生慣養,就算跟在他身邊那段時間,在物質上,他也從來沒有委屈過她,那時的確是想把她捧到最高,然后再狠狠的摔下來,只不過,他沒料到崔細云會玉石俱焚,也沒料到華昭做了他的替死鬼。
這幾年,他沒有內疚過,他弟弟的一條命,她五年的牢獄之災,扯平了,可是看她呆在這樣的地方,看她平淡的眼神,顏華陽突然感覺有些復雜,倒不是憐惜,只是覺得感慨,生活,真的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她也會甘于這樣的平淡,她也會甘于這樣的清苦。
只是本以為兩不相欠各自過各自的人生,誰知道又會這樣糾纏在一起。
是緣份還是孽緣。
“你們來干什么……”細云就站在門邊,語氣沒有多熱情,水也沒倒一杯,驅逐的意味太明顯。
常翊東笑著看向顏華陽,伸手推了推他,顏華陽嘴張了張,神情突的一抹惱怒,索性把視線轉到窗外去了。
常翊東有些尷尬。
“細云……”門被推開,史景銘提著兩手的菜怔住了。“顏總……你……怎么來了……”
小人物一個,不認識,顏華陽沒有理人的意思。
常翊東倒是笑了笑。“你們準備做晚飯啊,正好,我從酒店帶了一些細云喜歡吃的菜來,我們的肚子也有些餓了……”
于是要搭伙?她能拒絕嗎?何必又要去惹怒他,不痛快的,只有自己而已。細云接過史景銘手里的東西,淡聲道:“我去洗菜……”
屋里只剩兩個大男人坐著,椅子有些硬,又小,坐著并不舒服,顏華陽皺著眉,看著外面洗菜的兩個人,窄小的過道,他們兩個靠得很近,細云熟練的摘菜,然后遞給史景銘清洗,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么,偶而臉貼著臉似的,細云還在笑,那種笑容,就像以前一樣,燦爛極了,卻又多了點淡然沉淀在里面,便越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現在他是真的相信崔細云已是不是原來的那個崔細云了,她會煮飯,她會洗菜,她會把家務活做得很好,她可以平淡的看著他再無以前的表情。
剛才她原本可以把他們趕出去的,她可以拒絕常翊東的提議,可是她沒有,她答應了,這是一件讓人意料之外的事,可是他看明白了,她不是妥協,只是不在乎……
那個男人是上次通話的那一個?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
忽然,那個男人伸出手,在她頭頂撥弄了一下,她靜靜的站著,然后似乎發現被騙了,一邊笑一邊伸手去打他,她的笑聲不大,他卻仿佛聽得清清楚楚,就像佛院的大鐘似的,一聲一聲的撞到了心里面去……
他就那么看著她,忽的發現,崔細云對于他的意義,似乎真的就成了一個陌生人了,他一點都不了解現在的她,一點都不明白她的舉動,她喜歡那個男人嗎,可是那個男人似乎什么都沒有……
這就是她的選擇,他以為,她至少會憑著還有的年輕美貌,選一個能給她奢華生活的男人才是。
“笨……”顏華陽不自覺的罵了出來。“五年了,還是這么笨。”
他這一罵把常翊東也給喚回了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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