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醫(yī)院里只有急診室開著門。
我陪著羅源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打吊瓶,腦袋上的傷口被纏了三圈,包好后,醫(yī)生害怕破傷風感染,非讓我們輸完液再走。
羅源喝得不少,醉醺醺的罵道:“媽!的!就你媽事多!那么丁點的口子撒點消毒水不就完了,非要輸液!真是……”
我看著面前走過的值班護士,給他了一肘子,“少說兩句話!”
羅源撓著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我又給他灌了兩瓶礦泉水,跑了幾趟廁所,酒精代謝出去,人跟著清醒了不少。
“兄弟,對不住!說好了陪你出來散心的,誰想折騰成這樣!下次給你補上!”
“我沒事。”
經過這一番折騰,我心里好受了點。
有事逼著自己往前走,不去想莫一寧,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出來了。
我看著他眼直勾勾的瞧著某個地方發(fā)愣,開口勸道:“這次的事是你不對,跑到酒吧里對大姑娘動手動腳,是個女人就忍不了!
等打完吊瓶,回去給嫂子道個歉,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羅源擺擺手,苦澀的說道:“過不去,這事和這日子一樣都過不下去了!”
“怎么了?這么大的怨氣?”
“兄弟,你還記得前些日子伯母住院,我給你拿了兩萬塊錢的營養(yǎng)費,說讓給伯母賣掉好吃的,也當盡下孝心。”
他這么一提,我恍惚想起,“對對,兩萬塊錢我沒用,現在正好還你。”
羅源摁下我掏錢的手,搖頭道:“還不還錢的無所謂,咱們兄弟多少年了,在湊上兩個數就十年的交情,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我沒少吃伯母給你帶的臘肉火腿,我記得一年冬天發(fā)高燒,我爸媽趕不過來,是伯母千里迢迢來了學校,領著我去醫(yī)院,照顧了我好幾天。”
“哎,都過去的事提它干嗎!”
“你是我的兄弟,伯母是我的長輩,做手術這么大的事,我連手術費都幫不上忙,給兩萬塊錢表示表示怎么了!”
羅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滿臉漲得通紅,眼淚都快憋出來了,“就這事,不知怎么傳到了那娘們耳朵里,天天跟我鬧!非讓我把兩萬塊錢找你要回來!
就兩萬塊!我羅源打拼這么多年,這么深的交情,兩萬塊都給不起了!?”
我一時語塞,干巴巴的勸著,“你們兩口子一家人過日子,當然不能掏錢給外人,兩萬塊不多,好歹是一筆錢!”
羅源揮揮手,示意我不用勸。
他繼續(xù)說道:“就我那破公司,本來就沒多少業(yè)務,好不容易找上了以前一大老板,好說歹說的談成一筆生意,帶著大老板去了洗!浴中心,快活了一下。
她又知道了!不光給我吵,還跑到人老板家里敲門罵人,好好的一筆生意就這么攪黃了!
方成,我是做買賣的,我需要在外面應酬,不喝酒哪來的人脈,人誰給你介紹活!
這老娘們天天回家晚了吵架,喝酒了吵架,沒陪她吵架,拿不出錢來吵架!媽!的!一天不跟我吵三四回,她就不痛快!”
羅源又氣又怒,翻騰著往事,聲音越來越大!
我見狀,連忙安撫著他,讓他小點聲,“哎,這確實挺難平衡的。”
羅源煩躁的撓著頭,“不是難平衡,人家有的是賢內助,就他嗎我找了一個母老虎!媽!的,老子早就想離婚了,趁著這件事,就這么散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別人家的家務事,我?guī)筒簧鲜裁疵Α?/p>
我無奈道:“你想好就好。”
羅源一攤手,“我瀟瀟灑灑快快活活的,離了婚再找一個更漂亮的,一點事都沒有!倒是你,你這大癡情種啥時候能走出來?”
面對他的調侃,我苦笑道:“就算是分手了,我也要把人找到,別忘了,我還欠人姑娘錢呢,這筆錢是要還的。”
“這女的真狠!說走就走,三十多萬都不要了!?”
我腦海里突然蹦出,莫一寧曾經在醫(yī)院說的話,‘幸虧這筆錢給你了。’
她在走的時候,就默認了把錢給我。
“她要不要是她的事,我要還的。”
“那你可要抓緊掙錢!別回頭姑娘找到了,你錢還沒有湊夠!”
我點點頭,拍著他的腿笑道:“學校是回不去了,掙的錢太少,我正琢磨著轉行去當攝影師,去面試幾個媒體公司,怎么樣?”
羅源不屑的說道:“攝影師能掙幾個錢,不還是給別人打工,不如咱們自己開公司?”
“咱們?”
我疑惑的問道:“你不是有個公司嗎?”
羅源搖頭,“剛才不是給你講了嗎,已經黃了!讓那娘們給攪和的,一單生意都沒談成!我打算重新開始,怎么著,兄弟入伙嗎?”
他沖我伸過手來,猶如當年剛畢業(yè)的三人商量著成立工作室。
“就以前那個工作室,我覺得挺可惜的!媽!的,忙來忙去讓混蛋給撿了漏!方成,你有天賦有本事有技術,我會喝酒會應酬,你主內我主外,我們在一起合作肯定不比趙光差,怎么著,要不要一起干!?”
我聽著展望未來的話,心里卻是癢癢,別的不說,總要把欠莫一寧的三十多萬掙出來。
可窩了這么久,冷不丁的還真跳不出舒適區(qū)。
我撓撓頭,沒出息的說道:“不著急,我再想想。”
羅源也不逼我,“行,慢慢想,不著急,只要你不繼續(xù)頹著,怎么著都行。”
吊瓶打完已經到凌晨五點半。
我跟羅源勾肩搭背的出了醫(yī)院,在路邊小攤位上吃了早飯,便回我的安置房睡覺了。
天大地大,睡醒了再說。
一覺睡到下午四點,我是被屋外面的吵鬧聲給驚醒的。
我晃晃悠悠的開門一瞧,樓道里站著羅源跟他媳婦,兩人吵得急赤白臉,都快打起來了!
我連忙出門,打算勸兩句,還沒張口,羅源媳婦怒罵道:“都是你這些狐朋狗友下三爛的人把你帶壞了!你要是從今以后不跟他來往,這個婚我可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