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隨便坐。”
老舊小區的家屬院布局很差，頂棚低矮，房屋狹小，陽光照射不進來，感覺屋里一股潮濕的味道，燈光昏暗，又顯得環境臟兮兮的。
但主人家收拾得很利落。
老式沙發沙發上鋪著一層麻布的坐墊，靠背上蓋著一塊蕾！絲紗布。
莫麗端來白色瓷杯給我們泡了兩壺茶水，笑著說道：“家里沒什么好吃的了，我給老程打個電話，讓他在路上買點菜回來，咱們在家里吃飯好嗎？”
“姑姑，我……”
莫一寧半坐在沙發上很是拘謹。
莫麗瞧著，“要是不喜歡在家里，我們出去吃也可以。”
“不不，在家里挺好的，我害怕麻煩打擾你們。”
“怎么能這么說，你們大老遠的跑這么一趟，我應該招待的。”
莫麗上下打量著莫一寧，伸出手，又不敢碰，小心的縮了回去。
她臉上呈現出一種復雜的感覺，像是欣慰、不可思議又覺得難過，連表情都非常的扭曲，“前幾天，我還想著你，記得當初把你趕出去跟你們家斷絕關系的時候，你初中剛剛畢業，都怪姑姑狠心。
你一個初中畢業的小女孩，未來前途未卜，欠下那么多的債務，該怎么辦？
可是我畢竟嫁人了，我……”
莫一寧伸手握住婦人的手，連忙說道：“沒有，我從來沒有怪過姑姑，您對我已經很好了，都是他不爭氣，我從來沒有怪過您。
相反，我很感謝您，小時候對我那么好，您已經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是你的姑姑，是你爸爸的親妹妹，要不是怕影響安安，我早就把你接過來住了，哎，都是我那個混蛋弟弟！
老天開眼，觀音菩薩幫忙！才讓他進了局子，讓大家都能安生幾年！”
莫一寧收斂眼色，不留痕跡的撇了我一眼。
我心虛的繞著脖頸，這不小心竟然變成觀音菩薩了！
“都過去了。”
莫麗情緒復雜的看著面前的女孩，上下打量著，又伸手拽了拽莫一寧的衣服，“真好！看你現在活的這么好，我就放心了！
以前還害怕你出各種各樣的意外，害怕你被我那個混蛋弟弟教育的不成樣子，可又不敢聯系你，害怕又被糾纏上！
現在好了，都變得這么好看了！”
“寧寧，你現在在哪里？做什么？”
瞧著自己姑姑的模樣，莫一寧表情逐漸的柔和，內心有一塊地方逐漸的釋然，“我現在在做服裝設計的生意，在鄭市，開了一家服裝設計的工作室，還不錯，每個月都能掙兩三萬塊錢，夠我自己生活的。”
莫麗一時驚訝，連忙說了幾聲好。
“好好，這已經很厲害了！小縣城里好的工作才三千多，你能掙到兩三萬！這真是厲害！當初的小女孩都變得這么有出息了！”
莫一寧確實像個小女孩一樣害羞的笑了起來。
莫麗的目光緊接著看向我，“方成對嗎？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哦，我是生意人，開公司的。”
這句話說完，我自己都是一懵。
往前盤算三年，我可能都無法預料會大大方方的如此介紹自己。
“做什么……”
問題沒說完，房門傳來了響聲。
我們順勢望去，從外面走進來一男一女，男的將近五十歲，禿頭大肚子，穿著一件老式的男裝羽絨服，手里滿滿當當的拎著不少的菜。
他身后跟著一個漂亮的妙齡少女，染著紅色的頭發，穿著大衣和高跟鞋。
三人起身，莫一寧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手足無措的一鞠躬說道：“姑父！”
我舔！著嘴唇，正想問好，突然！
“啊！啊！你是方老師！？”
我一驚，便看見妙齡少女掙扎著興奮的跑上前來，圍著我轉了好幾個圈，雙手扒拉著我的胳膊，目光死死的盯著我的臉！
“啊！我天啊！你真的是方老師！？”
她激動的幾乎要把我的骨頭給捏碎了。
我看著女孩，腦內瘋狂對號，可怎么都對不上號？！
我歉意的笑了笑，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懷里抽出來，“我，我好像不認識你？”
“我是你的墻頭粉！”
女孩蹦蹦跳跳的，雙眼冒光，“我以前是丁玲姐姐的粉絲，后來最近看了鴉女，看來你跟孫導的采訪，又查了好多資料，了解了青銅時代公司！
你真的太厲害了！
我已經成為了你的粉絲，外加青銅時代的家族粉！”
家族，粉？
這啥呀！？
她捂著激動的心，眨著眼，不敢相信道：“我的天啊！真是瘋了！青銅時代的大老板怎么回來我家！？我竟然見到真人了！
我可以，我可以跟你拍一張照片嗎！？
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你拍的照片真好看，長得也好看，我最喜歡藝術系氛圍感帥哥了！你這么有才華又這么有錢！網上都說你有個圈外女友是真的嗎！？”
“是真的。”
少女雙手攥著手機，臉色凝固，不悅的說道：“啊！你竟然真的有女朋友了！？還不如是彎的，我還磕過你跟朱哲ｃｐ！
你女朋友是誰？！”
我挑挑眉，伸手往旁邊一指，“你表姐。”
直到這個時候，由著少女引導的蒙蔽場景才反應過來。
莫麗一把拉著自家女兒退后，笑容尷尬道：“我，這個，這是我的女兒，寧寧應該有印象，你的表妹程安。”
“表姐？”
程安面露疑惑，四下看看，才明白過來，“啊！爸爸在路上說的遠方親戚就是你們兩個！我的天啊！青銅時代老板竟然是我的遠方親戚！”
“寧寧才是你的表姐，方先生是你的表姐夫。”
“表姐？”
程安再次發出疑問，懷疑的目光看向旁邊的莫一寧，“我怎么不記得我有什么表姐？”
莫麗皺著眉頭，打了個她幾下，圓場道：“你那個時候年紀太小，所以不記得了。后來表姐家里出了點事，便沒有了來往。
最近你表姐快要結婚了，才來咱們家看看！”
一聽這話，程安的表情在此震驚，一把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結婚！藝術家要一直都孤獨的，你這么有才華的人不可以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