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德武,小兄弟你?”劉德武抱緊小女孩,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石焱來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這事太邪門了。</br>  “我?”石焱猛地一怔,眼露茫然,幾秒后猛地抱頭低聲嘶吼起來。</br>  “小,小兄弟你怎么了?”劉德武有些害怕,抱著小女孩挪遠了些。</br>  嘶吼了一陣,石焱似冷靜了下來,眼神空洞抬頭,喃喃自語:“我……我想不起過去的事了,我只記得我叫三火,別的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br>  聞言,劉德武松了口氣,原來只是失憶,在這環境,能活著已經是奢望,誰還管失憶不失憶。</br>  “小兄弟聽你口音應該是我江陽鎮人,我江陽鎮人大多姓劉,你全名應該是叫劉三火,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劉德武嘆了口氣,在這個鬼地方失去記憶或許也是件好事。</br>  石焱說的不是江陽鎮土話,而是中州官語偏明涼口音,在九域世界內混跡很久的他,各地口音都大致會一些。</br>  這種技能,取消人的戒備心理無往不利。</br>  “劉大哥,這里是哪?我們為什么會在這?”石焱看似無意,卻直接問出了核心,只有搞清楚現在處境,才有生還的基本希望。</br>  前世只以為這是個游戲,各種亂來導致自己死亡不說,帶著一群人共赴黃泉的比比皆是。</br>  “這里?”劉德武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是最后一批進來的,聽前幾批人說,每隔一天就會有一批人被送進來,現在好幾天沒見了。”</br>  “我們前一秒還在家中睡覺,后一秒醒來便到了這里,暗無天日連是夜是白都分不清,問其他人,他們對我們如何進來的也說不清楚,說起來和你的癥狀類似,關鍵信息都忘記了。”</br>  石焱頭顱低垂,這么說,地下不知多少層的死尸都是以前不知道多少批的人,至于怎么死的……</br>  他視線掠過一具被啃的只剩白骨的尸體,泛過一抹冰冷!</br>  “那囚籠上半截都斷了,大家為什么不逃?”石焱繼續問道。</br>  “逃?”劉德武身體一顫,眼底泛起無窮恐懼,之后抱緊小女孩,無論石焱怎么問,都不肯再吐露一字。</br>  詭異!</br>  現在是夜晚十點五十分,有手表的他能快速校準時間。</br>  石焱站到了囚籠邊緣,這個邊緣直徑三米都沒有人在,好似對它忌諱頗深。</br>  囚籠距離外面的地面升起了五米高,不知是囚籠原本就放在一個五米高石墩上,還是與外面的地面平行,只是被死尸堆滿,堆高起五米。</br>  若是后者,那就恐怖了,能堆積到這個高度,每個囚籠最少有上千具尸體。</br>  距離他肩膀半米處,就是層次不齊的斷裂鐵柱,囚籠就是由這種嬰兒胳膊粗細的黑鐵棍組合起來,可如此粗的黑鐵棍,斷裂口卻像是被野獸撕咬過,細想下有種深入骨髓的寒意。</br>  其中不少黑鐵尖銳頂端,血跡斑斑。</br>  這么低的頂端,別說是一名成年人,就是一名幼童,攀爬著都能翻離,至于外面五米的高度,順著黑鐵滑下即可,唯一要小心的,只是別被頂端的尖銳掛傷。</br>  外面白燭掛著的地方,有一個通道,順著那個通道或許就能逃出。</br>  可如此容易,囚籠內的人們卻寧愿餓死,啃食人肉,擠縮在一起,也不愿意付之行動。</br>  想到劉德武眼中的恐懼,石焱不由皺眉。</br>  那種恐懼,是做不得假的!</br>  “有符字!”</br>  石焱突然注意到,在組成囚籠的黑鐵柱上,有密密麻麻的詭異符字,歪歪扭扭,不是他已知的任意一種文字。</br>  符字好像是被硬刻上去的,痕跡極淺,若不是他靠的極近,根本看不到。</br>  符字從黑鐵底部蔓延而起,直至頂端,只不過頂端被血液凝固的黑痂遮蔽,再不可視。</br>  尸體,殘破囚籠,上面的黑血、符字……</br>  思索間,石焱把手掌伸出,就要從囚籠間的縫隙探出籠外。</br>  就在他差一寸探出的瞬間,猛地轉身,看向囚籠內的人們。</br>  這一瞬,他對上了上百雙眼睛,有恐懼,有不安,有猙獰,最多的竟是興奮和貪婪,在偷偷舔舐干涸嘴唇。</br>  這些人也沒想到石焱會猛地轉身撤回,不由齊齊一愣。</br>  果然!謎底就在囚籠上!</br>  石焱瞇了瞇眼睛,平靜坐回原處,和劉德武小女孩靠在一起。</br>  原本有氣無力,平靜到詭異的囚徒,因為石焱這一舉動變得沸騰,雜亂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一雙雙眼睛盯著石焱多是不滿。</br>  坐下后,石焱仔細觀察囚牢內所有人員,沸騰交談下,相互關系清晰顯露。</br>  大部分都為劉德武這般的特立獨行者,臉上菜色濃郁,骨瘦如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身體比較健壯,占據了最好的中心地段,上面有干草鋪設,周圍擠的人太多,再里面就看不到了。</br>  “你不該如此的……”劉德武遲疑很久后,開口嘆息道。</br>  “劉大哥,為什么啊?”石焱轉頭,臉上帶著涉世未深的天真。</br>  劉德武定定看了石焱良久,臉上掙扎不斷,最后重重咽下差些流出嘴角的唾液。</br>  “爹爹,糖好甜啊。”小女孩打斷了劉德武的思緒。</br>  聽到小女孩的話,劉德武掙扎漸去,低下腦袋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你很白,很干凈,很肥!”</br>  “肥?”石焱眼中冷芒閃過,手掌下,旁人看不到的陰暗區域,那枚鋒利骨茬靈巧轉動。</br>  這時,一道人影從囚籠中心區域走出,朝石焱走來。</br>  “別跟他走。”劉德武頭顱低垂,聲若蚊蠅。</br>  囚籠就這么點距離,幾步就到了,來人站于石焱面前,低頭俯視。</br>  石焱注意到,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留著一簇山羊胡,模樣憨厚,山民氣息濃郁,他的衣衫雖襤褸,卻比之大部分人多裹了幾層,臉上也沒有菜色,走路有力。</br>  二人一站一坐,對視了良久。</br>  囚籠內所有人的視線也因此被吸引匯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