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詩蔓撲向空中的身體一僵,落地停于湛雨純身前,她恢復平靜,茫然自視,大口喘著粗氣,她剛剛是怎么了?</br>  “看頭頂。”石焱沒心情看這姐妹互為關心的戲碼,指向頭頂。</br>  眾人仰頭凝視。</br>  頭頂,晨光晶傳出的光芒雖微弱,但依稀能看到有血肉落下,與之前的血肉不同,這些很紅,攜帶了武者精血。</br>  這片血肉雨,落向坑底粘稠湖中央的血肉大繭。</br>  “我先擋住這些血肉墜落,其他的暫交給你們了,一會坑底見。”霍逸凡神情凝重,紫袍無風自動,體內靈力悉數涌現。</br>  指尖,一滴滴灰色靈血出現,凌空懸浮紫袍周圍。</br>  危機情況下,他將要不計代價出手!</br>  在那成百上千的肉團下,光靠靈力已不夠,使用靈血是必然的!</br>  火狐符!</br>  說話間,霍逸凡乾坤陣袋中,上百道靈符飛出,在靈力裹挾下掠向頭頂墜落的血肉,里面蘊含武者精血,他不會放任一滴武者精血入湖!</br>  “好!我們走。”石焱點頭,帶著其余人飛快從盤旋巖壁奔下,透明粘液湖中央的血肉大繭,便是鬼物本體!聞玉春!</br>  一張張靈符掠至墜落血肉下方。</br>  “燃!”霍逸凡結出一個玄奧印結,所有靈符被靈力點燃,化成灰燼的同時,一只只赤紅色尖嘴狐顯化,百道靈符化成百只火狐,撲向下墜血肉。</br>  在接觸之際,火狐頭顱瞬間變大,將血肉一口吞入。</br>  這一批下墜的血肉統統被吞入,兩者抵消消失于空。</br>  這些火狐符是霍逸凡所有制作收藏,一朝用盡。</br>  第二批血肉即將下落,霍逸凡指尖滴落凌空懸浮的靈血越來越多,面色隱隱蒼白,不斷吞吃丹藥彌補自身。</br>  靈符用光,就只能靠自身靈血了。</br>  阻攔這些血肉,不比到下面與鬼物生死交鋒輕松多少,這也是石焱為什么輕易同意的原因。</br>  盤旋巖壁上,石焱沒有耽誤絲毫時間,抓住年輕和尚的肩膀不斷向下狂奔,有的上下兩層巖壁只有二三十米高度,石焱便直接躍下,憑借噬魂劍插于豎壁減緩墜力沖擊。</br>  除了年輕和尚這名普通人,萱兒與湛氏姐妹完全跟得上。</br>  至于為什么帶年輕和尚,佛骨金身已被老和尚激出,體內佛力充盈,這么一名對付鬼物的利器,怎么可能放過。</br>  前面有血肉觸手攔截,石焱單手持劍開路,阻攔不了他們。</br>  就在沖至百米時,他們面前路面出現上千尊蠟像,密密麻麻,將道路擠滿,看模樣都是之前在鎮口給客棧攬客的那群武者。</br>  這些蠟像一個個睜開雙目,扭動脖頸,若不是身上滿是粘液,動作僵硬,光看外表與正常人一模一樣,難分左右。</br>  目光幽深,這些蠟像對石焱眾人齊齊詭異一笑,接著如狼群般,朝石焱等人瘋狂沖來。</br>  “這是一種用在傀儡上的禁術,這聞玉春真是天才,能轉至蠟像上。”湛雨純解釋一句。</br>  石焱聽得明白,那些武者都或多或少被聞玉春控制,甚至性命都與這些蠟像相連。</br>  蠟像沖來,動作雖僵硬,關節運作不開,但快如猴群,每一腳踏在巖石,竟能踏出裂紋,可見力量之大。</br>  最快一只蠟像已沖至石焱身前,石焱放開年輕和尚,雙手持劍,重劈而下。</br>  蠟像最先與藍色大鐘接觸,它力大無窮,與血肉觸手不同,蠟像不是很懼怕靈力,自身碎掉一只手臂的同時將藍色大鐘錘爆。</br>  不知聞玉春用什么材料制造的蠟像,如此堅固。</br>  朱雀罡氣縈繞劍身,本應鋒銳無匹,劈砍時,卻感到有很大阻礙,好在石焱佛骨力量無匹,隨意一擊都相當于二、三流武技。</br>  蠟像只阻了噬魂劍半息,便崩毀成上百小碎塊,一團黑氣出現,最后掠入大坑底部的血肉大繭,一切力量從血肉大繭來,也一切力量歸回于此。</br>  不滅鬼物本體,這些東西無窮無盡。</br>  “麻煩了!”石焱身為地罡境大成武者,又練成朱雀禁典,擊毀這些蠟像都要費不少力,面前蠟像足有上千具,這一一擊毀要多少時間?霍逸凡在上面也沒有那么多靈血消耗阻止血肉落下。</br>  萱兒靈力環身,跟在石焱身后,自保無恙,嚴格來說,她還不算一星靈修,天罡宗入門法還沒修成,靈血也沒有完全成熟。</br>  能自保已是不錯。</br>  蠟像鋪天蓋地,將眾人圍住,不讓眾人前行一步。</br>  石焱與萱兒無問題,年輕和尚則佛骨金身盤膝坐地,念誦經文,年輕和尚沒有下去找鬼物本體的意思,那些蠟像也懶得招惹他,主動避讓過,挨都不挨。</br>  湛雨純身為靈修,手段不比石焱少和差,但湛詩蔓不一樣,身為一名武者,面對血肉觸手都難以招架,更不用說面對蠟像。</br>  她身處蠟像包圍中,每一鞭抽下,只能在蠟像身上抽出道道白印。</br>  蠟像無損,反而她的鞭子與蠟像身上的粘稠液體接觸,不過半息便被腐蝕斷裂,越抽越短,到最后只能扔掉長鞭。</br>  徒手下,哪怕有罡氣護體,湛詩蔓也不敢與蠟像身體直接接觸。</br>  “姐!救我!”蠟像瘋狂沖至,湛詩蔓臉色蒼白縮至湛雨純身后,背靠背,她身上的藍色大鐘早被擊碎,毫無防護。</br>  蠟像一擊就能要了她的命。</br>  湛雨純手結玄印,她周邊已經躺下幾十只蠟像碎塊,此刻,正有八只蠟像撲下,手臂如刀,撲斬而下,要將湛雨純分尸。</br>  這一秒危機時刻,湛詩蔓正好藏至湛雨純身后,向湛雨純求救,驚慌下,背部重靠,將湛雨純撞的一趔趄,玄印一松。</br>  湛雨純身前共有八個即將形成的劍形靈術,這一撞,令第八個溢碎,只剩七個成型。</br>  湛雨純臉色大變,但時間不等人,那八只蠟像已撲至身前,無奈下將七道劍型靈術劈出。</br>  靈術何等霸道,只是一斬,那七只蠟像便被一分為二,嘩啦啦碎落一地。</br>  只剩一只,這一只卻最致命,手臂如刀,眼看就要自湛雨純耳側劈下,已挨住她的汗毛,湛雨純體內,有靈血沸騰想要救場,可惜時間已經不夠,只能強行扭動身體避過要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