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面隱隱流傳什么石黑手,但他們這些小人物不認。</br>  “一個座位賣價一兩?總共二兩?”石焱與萱兒坐下。</br>  此處位置位于戲臺白布下三米外,座位區域第一排最中心的兩個座位,景天慶倒是有心了。</br>  “哪還用石大頭目您掏錢,屬下請了。”景天慶撕扯下兩張票根交給萱兒,從自己懷中摸出二兩銀子扔入錢盒。</br>  此時,又有其他人來。</br>  “石大頭目您有事叫屬下,屬下先去忙了。”景天慶脅肩諂笑一聲,招呼客人去了。</br>  石焱沒說什么,在景天慶轉身招呼其他客人時,手指輕彈,將一粒碎金彈入對方懷袋。</br>  二兩銀子對他而言無所謂,對一個普通門徒就不少了,都是賣命錢。</br>  月心節人流量十分巨大,很快座位就坐滿,外面站滿了蹭看的人。</br>  “趙伯,可以開始了。”弄完一切,景天慶擦了把汗,蹲到了一旁,怕身上的汗味熏到石焱,故離得很遠,哪怕石焱旁有一個他原本留下的座位。</br>  “過來坐。”石焱招了招手。</br>  “啊?您叫我?”景天慶有些驚異,沒想到石焱一直在注意他,連忙過來等候吩咐。</br>  石焱指著身旁空椅道:“這座位是你自己留下的吧?坐下一起看吧。”</br>  “這,這……”景天慶看了看一身臭汗的自己,又瞧了瞧一身白衫的石焱,不禁心生慚愧。</br>  “叫你坐,你就坐。”石焱聲音中夾雜許命令。</br>  景天慶嚇得一哆嗦,連忙坐下,雖說是坐下了,但屁股只挨著椅面一半,時刻準備站起。</br>  石焱對下屬雖仁義,但對外的手段……</br>  坐了一會,見石焱沒別的吩咐,景天慶才敢放松靠住椅背。</br>  鐺!</br>  戲臺上的白布后,響起一道敲鑼音響,鑼聲震耳凝神,將所有人視線匯聚。</br>  白布后,點起一堆篝火,然后在上面套上一大罩,看不清端倪,但火焰變白變亮不說,立即穩定不再閃動。</br>  白布變亮,有現代投影儀用的玻纖框架幕的感覺。</br>  白布上,出現一行行字。</br>  “劇情:受天上仙神點化,大妖冥頗摒除惡念,降服皇朝……”</br>  皇朝二字后,不再有字跡顯現,停頓了很久。</br>  “嗯?難不成是后臺丟字了?我去看看。”景天慶見皮影演出有意外,和石焱打了個招呼后,起身準備到后臺去看看。</br>  唰!</br>  字幕忽然全部消失,然后出現了新的字幕,出現的極為順暢、快速。</br>  景天慶瞧了幾眼后,這才坐下,向石焱解釋道:“這可能是趙伯準備的新故事,之前那個叫點化大妖,是趙伯的拿手好戲,今日可能是月心節,趙伯想演點新東西。”</br>  石焱了然點頭,萱兒目不轉睛盯著白布。</br>  “劇情:天道不公。</br>  黃三兒,天煞孤星,皇朝某歷明涼寒冬季降生,天煞孤星逆雙親,父母本為小城一商賈,有千金家財,母因難產而亡,父抑郁酗酒,在黃三兒三歲時意外落河而亡。</br>  黃三兒被過繼給叔嬸撫養,叔嬸卻心術不正,將黃三兒千金家財盡數聚斂,十歲那年更將黃三兒趕出家門。</br>  黃三兒隨一老乞丐,數城終年周轉,乞討為生……”</br>  “這什么鬼劇情?我們要看大妖,我們要看天上的仙神!”</br>  “對啊,月心節搞這么一出悲傷皮影戲是幾個意思?”</br>  ……</br>  后面,人們一看劇情各種起哄,要求換戲,吼叫幾波后,見沒什么變化,便放棄了,只當蹭看不被重視。</br>  聽到后面眾人的意見,景天慶怕石焱不滿,幫趙伯解釋道:“后面有轉折,一定有轉折,我了解趙伯,正式劇情不可能如字幕般平淡。”</br>  “天道不公?有意思。”石焱反而來了興趣,想看看正式怎么演。</br>  所謂大妖,仙神,普通人能臆想出什么?而且臆想出的都很虛假,比不得他了解的真實事件,沒什么意思。</br>  字幕消散,白布上出現了三道皮影,這皮影畫著濃妝,與正常人身高大小無異,仿真性極高。</br>  “啞劇?”石焱愕然,白布上已經開演,能看出是生黃三兒難產而死的劇情。</br>  再然后黃三兒父親醉酒跌入河死亡,主角黃三兒被過繼給叔嬸。</br>  一旁,景天慶一臉糾結,趙記皮影戲可從未有演過啞劇的先例,這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知曉,若不是石焱在,他早沖入后臺一窺究竟。</br>  一幕幕快進般演過,黃三兒已經長大,隨乞丐流浪到了明涼府城,白天乞討,晚上與乞丐師傅在無人土地廟過夜。</br>  夏雨季多雨,一場大雨將土地廟澆灌,老乞丐身體不好,風涼受寒一病不起,黃三兒心疼師傅,拉去找大夫看病,任黃三兒百般祈求,沒錢情況下大夫不會給看一眼,最后一名大夫或許可憐他,只收取一半診金,藥材只收成本。</br>  即便如此,黃三兒都拿不出來,眼看老乞丐有隕命危險,他將老乞丐帶回土地廟休息,心生他念。</br>  偷竊!</br>  當日,正是皇朝的月心節,黃三兒竄入人流量最大的紅坊街,人頭攢動,他猶豫半響,將手伸向一名貴公子。</br>  那貴公子卻是個武藝高強之輩,立即發現黃三兒,黃三兒想要解釋,卻被貴公子輕描淡寫捏碎手腕。</br>  ……</br>  白布上的皮影,貴公子剛剛捏碎黃三兒手腕,下面還有字幕解釋。</br>  石焱皺眉,他莫名覺得那貴公子皮影有些眼熟。</br>  白布上,出現謝幕的字眼,之后出現一行大字。</br>  “人生如戲,切勿只看,可入后臺留下您的故事。”</br>  “石,石大人,趙伯今天可能在培養徒弟。”景天慶瞧見石焱皺眉,以為石焱不滿意皮影戲劇情,顫顫巍巍想要替趙伯解釋。</br>  石焱抬臂,景天慶臉色一白,不敢再講話。</br>  白布上,又出現新的劇情:</br>  “青樓紅倌的愛恨情仇。”</br>  后面,圍觀群眾要不走,要不已經罵開,花錢買座的人也一一站起準備離開,什么狗屁劇情,到底講了什么?</br>  月心節出來是找樂子,而不是找悲傷。</br>  錚!</br>  在字幕散去,一個濃妝女子皮影出現時,噬魂劍驟然出鞘,被石焱一掌甩出,速度何其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