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溫寧收到一個同城快遞。
    打開來一看，是酒店的一張房卡。
    尚東集團的新聞鬧得有點大，雖然今天已經壓下來很多，但風評還是不太好。像他們這種做實體產品的，客戶的購買體驗最重要，口碑一旦壞了，想要讓人再改觀，就很困難。
    溫寧知道這些消息，也大概理解了一點那天周翊有點咄咄逼人的態度。
    只是看著這張房卡，難免還是晃了一會兒神。
    秦楠敲門進來，給她遞了幾份材料，溫寧先讓他放一邊。
    秦楠看一眼溫寧，欲言又止。
    溫寧抬頭，笑問，“有話要說？”
    秦楠說道，“中午吃午飯碰到了梁經理，他說溫秘你提前預支了工資。溫秘，是不是有什么困難？我手里還有些積蓄，如果溫秘急用的話……”
    “你不是要買房嗎？”
    “晚一點交款也沒事。”
    溫寧笑了笑，說，“好意心領了。不過我不能問你借這個錢。沒事，這件事我能處理。”
    “那好。”
    “你出去吧。謝謝。”
    秦楠笑一下，退了出去。
    溫寧拿起手邊的房卡，雙指夾著在手里敲擊幾下桌面，拿了主意。
    周六，簡唯給她打電話說要去看電影。溫寧問她想看就去看午夜場，她有點事。簡唯說也行，她白天相親了一個惡心男，急需要和溫寧在一起發泄一下。
    兩個人初步約定了十點見面。
    溫寧覺得兩個小時，應該可以和周翊談完。或者，還可以更早。
    溫寧穿的很休閑，隨意扎了個馬尾，提著一只手提包去了酒店。
    到達房門口的時候，溫寧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拿出房卡刷了一下。反正是周翊把房卡寄給她的，打開門真要看到什么她不該看到的，她也不用負責。
    她進去，屋內昏暗，只亮了一盞地燈。空調沒有開，屋內有些悶熱。不流通的溫熱空氣混著煙味，有些難聞。
    溫寧差點以為周翊根本不在。
    直到她看到了靠背上隨意掛著的一件外套。
    她走近幾步，看到了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是周翊。
    他穿著白色的襯衫，扣子解開了三顆，一只手臂搭在額頭，另一只手臂放在腹部。手掌纏著他解下來的領帶。
    即便是睡著了，眉頭還是緊鎖著，像是遇到了很不順心的事情。
    “周總？”她輕聲的喊他。
    周翊沒什么反應，好像真的睡著了。
    溫寧轉身打算去開空調，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溫寧轉頭看周翊，他依舊閉著眼。
    “我去開個空調。你要睡的話，還是去床上吧。”
    周翊停了幾秒，才睜開眼看她，眼中有濃重的倦色。
    “我無意打擾你睡覺，但是你叫我來的。既然你現在已經醒了，不如把我們的事情先解決了，我離開也好讓你好好睡。”溫寧一口氣說完，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去把手提把拿過來。
    當著他的面，把包里的十疊人民幣一一擺在茶幾上。
    “周總不愿給賬號，我只好帶現金過來了。這是十萬，不放心可以點一下。剩下來的三十萬，我也可以這樣還給你。”
    “我今天……”周翊開口，聲音沙啞的幾乎快要含混不清。
    溫寧微微皺眉。
    這都幾天了，他的感冒還沒好？不知道吃藥的嗎？
    可這些與她無關，她還不至于大發慈悲的要照顧他。
    周翊說了幾個字之后，就沒有再繼續。兩個人是長久的沉默，久到溫寧已經沒了耐心，想要趕緊結束。
    溫寧剛要開口，周翊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
    用力一帶，她便身體向前一步，被周翊伸臂直接摟住腰，將她順帶著坐在了沙發上，身體歪倒在他胸口。
    臉貼著他的胸口，還能聽清楚他心跳的律動。和他的接觸只隔了一層薄薄的衣物，能感觸到他胸口皮膚的溫度。
    滾燙，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還是他身體不舒服。
    “周總，這樣會傳染給我。”溫寧抬臉半開玩笑。
    “溫寧……”周翊掌心觸碰她臉頰的皮膚，眼神過于憂郁，“留下來陪我，那四十萬就一筆勾銷。”
    溫寧在那一刻就被激怒了。
    她嗤笑一聲，問，“這就是周總所謂的解決方案？”
    她平日里也笑，有偽裝成體面的笑，也有發自真心的笑。但沒有一次是像現在冰冷的笑。
    她輕輕一挑眉，媚眼如絲，“是不是覺得自己給了我一點恩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是不是覺得四十萬，換我和你做一次，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周總唯利是圖的商人氣息還真是濃郁。可惜……”
    她掌心撐著周翊的身體，掙開他站起身，說道，“那種事情向來只有你情我愿。如果我不愿意，周總這四十萬在我眼里就是個屁！”
    溫寧提了那只近乎空蕩的手提包大不離開。
    在溫寧離開之后，周翊才起身。
    他撈起跟前的煙盒和打火機，先點了一根煙。
    他是想讓她留下來，包括做那件事。
    但并沒有要拿四十萬買她一夜的意思。
    他沒料到溫寧的反應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手機震動了一下，周翊拿過來看了一眼。
    很多未接來電還有短信微信。
    周翊沒去理會，單挑出周臣發來的那條微信看了一眼，簡短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今天是他的生日。但周翊并不過生日。
    因為這一天，也是父母的忌日。
    那天父母開著游艇出海，打算回來之后給他過生日，沒想到再也沒有回來。自那之后，這一天變成了他很不喜歡的一天。
    周臣和他想的一樣，這一天心照不宣的不會給他過生日，也不會有禮物。但周臣還是會給他發一句生日快樂。
    他昨天去了國外，幾個小時前剛回來。然后去了一趟公墓，給父母買了一束花。回來之后，他累極了，什么都不管的就在沙發上睡下了。
    把房卡提前給溫寧也是因為預料到這種情況，叫她可以自己進來。
    周翊看一眼桌子上的那一疊疊人民幣，突然見悟到，溫寧骨子里是個驕傲的人。
    有些人的靈魂，生來高貴，無關乎出身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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