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和顧蔻在接待室里坐了會兒,顧蔻一根煙抽了一半,被男人走搶走了。</br> “要是心里難受,就跟我說。”李知看著她,“我是你男人。”</br> “嗯。”顧蔻態度倒是配合,但也只是答應完了就完了,畢竟關系到黎漫,要說顧蔻心里不難受,那也不現實。</br> 李知不強行勸阻,顧蔻突然抬起頭:“事情辦完了,我們就出國好嗎李知?我不想在江城呆了。”</br> 李知一怔,片刻后點了個頭,“都依你。”</br> 等到看到自己父母團聚,這邊沒什么事兒了,就跟著顧蔻一起出國。</br> 自己選的人,要自己寵到底。</br> 李知擁著她,低頭親了親顧蔻的發頂,“放心,會沒事的。阿誠還算仁義,就算你母親真的入獄,他也不會落井下石。我會讓二知多勸勸的。”</br> “……嗯。”</br> ***</br> 一周后,除夕前兩天,江城本地重量級媒體發布了一條消息:沉寂16年,數十億項目款不翼而飛的真相水落石出——恒誠集團與萬華集團就xx項目合作的二三事兒。</br> 標題非常長,但并不難懂,且有石破天驚的功效。</br> 李二知一早看到這文章,震驚地推了推旁邊還沒睡醒的男人。</br> 顧宥誠睜開眼,把她拉到懷里一起看。</br> 孫明睿動作太快,或者說警方動作太快。余建明也是破綻太多,基本上經濟偵查組不怎么費力氣就把這事兒給查出來了。</br> 再加上李知和顧宥誠的協助,當年的賬單調出來之后,萬國華、黎晉等人甚至根本沒有什么準備的時間,就已經人贓并獲。</br> 說來也是,那么大的數額,想要隱瞞的天衣無縫實在是太難了。</br> “年前應該能把這事兒落地。”顧宥誠思考,“我要讓孫明睿推一把,爭取讓你父親年前就出來!”</br> “嗯!”</br> 又一天后,江城大部分媒體抵達法院審判現場,李二知等人在下面旁聽,法官說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李政無罪釋放六個字,猶如颶風呼嘯,震得李二知耳朵疼,胸腔也疼。</br> 十六年,他守了一個秘密十六年,終于在這一天洗脫了冤屈,得意重獲自由!</br> 他重情重義,為了保護妻子兒女寧可忍辱負重,若不是得顧宥誠的幫忙,要經歷什么樣的磨難未可知。</br> 李政是條漢子,是個好員工,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br> 李二知眼里含淚,顧宥誠貼著她耳朵:“你媽媽在后面呢。”</br> “我看見了。”李二知擦了把眼淚,“慧姨來了嗎?”</br> “沒來。”</br> 之前文慧說要見顧辰一面的時候,顧宥誠安排了。兩個許久未見的愛人,曾經的恩怨糾纏或許要寫上一本厚厚的書。至于他們說了什么,釋懷了什么,顧宥誠一概不知。</br> 當時他并未走近,他也想給這一對曾經的戀人一些空間。</br> 只是文慧離開的時候,眼睛紅紅的,顧宥誠看了心疼,問她一句:“媽,你后悔嗎?”</br> 文慧搖搖頭:“不后悔,不后悔。”</br> 她連說了好幾次不后悔,顧宥誠心想,她大概也是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只是好在,她不像是說謊。</br> **</br> 法庭上,關于當年黎漫籌謀劃策,聯合萬國華購買文慧出游的那一趟航運公司的船票的事情,暫未宣布如何判決。黎漫全程緊張的不行,她的手下,刀疤等人全都收到了牽連。</br> 顧辰則始終一言不發,他表情淡漠,似乎看透了一切。</br> 只是庭審結束后,他路過黎漫身邊的時候,非常有深意地看了黎漫一眼。</br> 那一眼蘊含著的信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顧宥誠想,大概就是不原諒,不聯系,不糾纏的意思。</br> 自始至終,想要挑起顧家內斗且從中獲益的人,只有黎漫一個。</br> 顧辰的態度保持中立,顧蔻是為母親所蠱惑,顧宥誠甚至都想把這一攤子甩出去。</br> 如今,黎漫的計劃落空,人財兩空。</br> 一樁舊案,沉寂了16年,終于要在第17個年頭到來的時候結束了糾葛。</br> 陳年往事,提起來都是累累傷痕,后來法庭的看客們都走了,所有人都回到了該回的位置。萬國華獲刑16年,似乎是一個輪回的開始。李政跟著李母回了家,夫妻終于得意團聚。</br> 李二知在角落里發現了戴著墨鏡的顧蔻,墨鏡這蓋住了她的半張臉,讓人看不清表情。</br> 李二知沒敢打擾,顧蔻在角落里坐了會兒,轉身走了。</br> 有些結果,并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br> “阿誠,今天跟我回家。”李二知拽著他,“我爸回來了,我帶你回家吃個飯。”</br> “好。”顧宥誠心里也是喜憂參半,顧辰沒有緩刑,也要在里面呆兩年,他心里也不好受。</br> 果然是風水輪流轉,有人出來,就要有人進去。</br> 好在只是兩年,好在顧辰不算太老,好在他從前的人生榮華富貴享不停,好在自己有能力,不會讓他在里面過得太難。</br> “阿誠,我想著,要不然把慧姨接到10號院,跟我們一起生活吧。”李二知說,“如今我爸回來了,她心里肯定覺得不方便的。”</br> “當然好。”顧宥誠伸手摸了摸李二知的腦袋,重復了一遍:“當然好。”</br> ***</br> “哥,你帶顧蔻姐回來嗎?”李二知給李知打電話,“今天晚上我們要回家吃飯的。”</br> “我還在考慮。”李知聲音不高,“她心情不太好,時機不太合適。”</br> “也對。”李二知正猶豫,就聽電話那邊響起了顧蔻的聲音:“不帶我回家吃飯嗎?”</br> 李知頓了頓笑著看她,垂下握著手機的手,“嗯,帶你見公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