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誠這才清醒,他調整呼吸想,一定是今晚多了喝了幾杯酒的緣故。</br> 李二知慌張推開他,下車的時候撿起座位下面的西裝就跑,完全沒注意到,這西裝不是她的那件,是顧宥誠的。</br> 女人一走,顧宥誠清醒不少,他嘆息一聲平復一下情緒,從口袋里摸了根煙點上。</br> “少爺,我送您回哪兒?”司機問。</br> “你都來了還能回哪兒?回家啊。”</br> 他說的回家是回他爸那里。</br> 顧宥誠個性有點獨,成年之后就不跟父親一起住了,自己看好了一處宅子直接買,簡單裝修之后,也不管甲醛不甲醛的直接住了進去。</br> 他不愿意在顧老爺眼皮子底下,不自在。</br> 顧家大宅是個四合院別墅的設計,當年斥資大幾千萬建的,進了別墅打門,就看到一個石獅子。</br> 那不是普通的石,那是顧宥誠親爹當年賭石堵回來的,里面是一大塊上好的玉石料子。</br> 但他別出心裁,愣是讓匠人做了個石獅子擺在門口,說是鎮宅。</br> “爸。”顧宥誠進門叫人,沙發上的顧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br> “還知道回來。”</br> “您要是不想讓我回來,我現在就走。”顧宥誠不客氣,靠著門口的柜子,也不往屋里去。</br> 顧辰站起來,幾步走近他這個不著四六的兒子。</br> 顧宥誠知道大事不好,做好了萬全的心里準備,果不其然,顧辰揚起手就是一巴掌,落下來時候“啪”的一聲,驚呆了來送水果的保姆。</br> “先生!”保姆一聲喊,“阿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動手呢!”</br> 保姆是看著顧宥誠長大的,自然有幾分偏袒。</br> 顧辰冷哼一聲:“我不打他,難解我心頭之恨!”</br> “先生,好歹聽他解釋一句啊。”保姆看了眼顧宥誠,“阿誠,快跟你爸道個歉。”</br> “沒事溫姨,你去忙吧,我和我爸說說話。”</br> 顧宥誠揉了揉臉,齜牙咧嘴,這老頭下手真他媽狠啊!</br> 空蕩蕩的客廳就剩下顧家兩個男人,顧辰坐在長沙發中間,顧宥誠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br> “干嘛啊,這么大火氣?”</br> “你秦叔把電話打給我,說你跟秦柳鬧分手了?這回又是外面哪個女人沒處理干凈,竟然鬧到要跟聯姻對象分手的地步!”</br> “這個事兒吧,說來話長。”顧宥誠知道,秦柳肯定沒跟她父親說實話,她沒那個膽。</br> 但是秦老爺倒打一耙,他可沒那么好的脾氣包容。</br> “那你長話短說!我今天晚上就是不睡了也要聽個清楚。”</br> “害,就是秦柳把我綠了。”顧宥誠揉了揉自己麻木的半邊臉,“出軌對象是她同劇組的演員李邵文,證據在我手機里,你要看么?”</br> 顧辰一怔,看著自己兒子那張臉不像是說謊,突然感覺自己剛剛那一巴掌,打得早了。</br> “真的?”顧辰為了挽回顏面,煞有介事地問。</br> “沒必要騙你。”顧宥誠站起身,“我自從答應聯姻,就沒再混過,結果您看,我不混反而不行了。人善被人欺,我就不應該本分。”</br> “說的什么話!”</br> “以后動手之前好好想想,別太沖動,一把年紀了脾氣這么暴,當心高血壓。”</br> 顧宥誠說完動了動脖子,顧辰一愣,清晰地看到自己兒子脖子上有青紫的痕跡和幾條抓痕。</br> 都是過來人,他可不信這是蚊子咬的!</br> 老爺子眉頭緊鎖,到底沒好意思問。</br> 顧宥誠讓司機把自己送回家。</br> 他住北邊,三環邊上一個小獨棟。</br> 面積不算特別大,地上兩層地下一層,加起來也不過八百多平米。</br> 這么大的房子,家里一個阿姨都沒有,都是鐘點工上門打掃,打掃完就走。</br> 他不樂意家里有外人,不自在。</br> 進了門,顧宥誠找來冰塊敷臉,然后攤在沙發上,摸出手機給李二知發了微信,問她睡了沒有。</br> 李二知沒回。</br> 顧宥誠覺得挺無聊,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半,撥通了一個手機號。</br> “哎呦喂,顧二少,怎么這么晚給我打電話呢?”電話那頭是個比顧宥誠還不靠譜的聲音,一聽就是個純正二世祖,家里要是沒有個億萬家產,說話都不可能狂成這樣。</br> “哪兒呢?”</br> “江湖(酒吧名)啊,怎么了你,獨守空房空虛寂寞冷呢?”</br> “你他嗎少跟我貧。”顧宥誠心里煩躁的很,“我在那存了一瓶酒,你取出來,我現在過去,喝點。”</br> “有事兒?”電話那邊的人嚴肅起來。</br> “見面說。”</br> ***</br> “嘖,哪個不長眼的王八羔子跟你動手了?”酒吧里,男人盯著顧宥誠有些腫脹的臉問。</br> “我爸。”他說完男人嗤笑一聲,好家伙,踩著貓尾巴了。</br> 好在顧宥誠跟他爹的關系不怎么和睦,不然為了今天這話,顧宥誠非得跟他打一架不可。</br> 男人遞給他一根煙,跟他一起吞云吐霧,仿佛置身仙境。</br> “這次因為什么?”男人問。</br> “聯姻不成。”顧宥誠舔了下自己的牙,“秦柳把我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