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并沒人搭理他。
張管家見狀不對,連忙走過去,看到雞飛狗跳的院子,驚呆了:“不是在唱祭嘛,怎么打起來了!”
為首的道士曾說做法七日,明日便是第七日,是故在臨走前一晚要舉行唱祭,來安撫被打擾的魂靈,以保家宅平安,但不知道怎么就成打架斗毆了。
梁端倚著門框:“來的時候就打起來了。”
“拉嗎?”張管家小心翼翼問。
梁端抬手,示意他別動。
里面打的越來越不可開交,一會兒踢爛一臺甕,一會兒打碎一只花盆,有的人甚至隨身帶了暗器,招招都想要對方的命。
看了一會兒,梁端摸著下巴微微皺眉:“來府中的道士一共多少?”
張管家:“二十三個。”
梁端:“都在這方院子里?”
“老早便吩咐今夜唱祭,肯定都在……不對,”張管家點了點,“少了三個。”
梁端沉默片刻,冷笑:“梁王還真是可憐,他在前邊沖鋒陷陣,殊不知凈給旁人做嫁衣,還一做就是兩身。”
一身做給皇帝,一身做給那個謀算萬千的神秘人。
“抓起來吧。”梁端拽緊外袍,眸中閃過一抹戾色,“關在一起。”
張管家啊了一聲:“這么大的院子都不夠他們打,關在一起豈不是要翻天?!”
“又不是我的人,他們愛怎么打怎么打,關我何事?”梁端冷冷的反問完,轉身回房。
鐘雪依舊睡得很沉,梁端站在床邊看了好久,摸了摸胸口,撲通撲通,跳的好快啊。
梁端俯身趴在床邊,輕輕攥住鐘雪的手,指肚輕輕撫了兩下……
次日天剛熹微,一道人影閃入王府別院。
“少主,第一批蠱蟲已經養成,第二批也正在趕制,只待您一聲令下大周南方守衛必破。”
梁端揉揉眉心:“西域那邊怎么說?”
男人一臉驕矜道:“他們說只要新帝即位之后將西域互市全部打開,少主大業他們必將鼎力相助。”
梁端手一頓,目光幽幽瞥向男人:“全部?呵,想的倒美,告訴他們,最多五成,不同意的話……我自會有辦法讓大周在三個月內發兵西域。”
“這……”男人一臉為難,“若是如此威脅,只怕日后想再交好便難了。”
“世人無利不起早。”梁端抿了口茶,“所謂的交好不過是面子上的花拳繡腿。再說,我們也不是非得要他們助力,既非必須,何必顧忌。”
男人只好應下。他剛走,鐘雪就進來了。
梁端抬眼:“有事?”
“沒大事,就是明日假滿,要去書院了,來告知你一聲。”鐘雪解下腰間的小白布包,在梁端面前晃了晃,“這包糖好甜啊,世子你在哪兒買的?”
梁端身子僵了下:“集市上隨便買的。”
鐘雪眨眨眼:“前兩天我嫌藥苦,徐小慶把集市上的糖買了一遍,也沒見這么甜的啊。”
“你……喜歡吃?”梁端干咳一聲,別過臉問。
“那么甜,當然喜歡。”鐘雪沒察覺到什么不對,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支頭,一手食指上纏著小布包的封口繩子,呼呼轉了起來。
鐘雪搓了搓鼻頭:“早上我路過你書房……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耳力比較好,恰巧聽了兩句。”
“你聽到了什么?”梁端低聲問。
“也沒什么。”鐘雪從小布包里捏出一塊糖丟進茶盞里,雪白的糖塊一入茶水,瞬間瘦了一圈,不多時便完全消失,鐘雪搖了搖茶盞,喝了一口,“只是聽見張管家說梁王這幾日在偷偷的往城中運火油,火油是用來火攻的,他運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想燒哪里嗎?”
“他反心已露,指不定是打算逼宮的時候用。”梁端也只是猜測。
梁王早就想反了,只是一直茍著等待時機,原書里,梁王為在京城制造恐慌,在東南西北四處鬧市各放了一把火,一時間人心惶惶。
也正是這個契機,讓皇帝動了殺梁王的心思。
“逼宮我覺得他沒這個膽。”鐘雪走到面前,給他的茶盞也放了塊糖,“很好喝的。”
梁端皺眉,一臉嫌棄的小嘬一口,五官都甜成了一團。
“什么表情?”鐘雪兀自端起梁端喝過的那盞茶,嘗了嘗,“不難喝啊。”
梁端嘴唇發抖,看著鐘雪驚呆了。
鐘雪被看的十分不自在,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沒臟東西吧。”
“你舌頭——沒問題?”梁端憋出一句。
鐘雪茫然的伸了下舌尖:“沒有。”
晚上用飯,梁端照舊不肯跟鐘雪一起吃,鐘雪一個人吃著無聊,干脆不請自來,到書房蹭飯去了。
梁端黑著臉坐在桌邊,看著鐘雪指著那碟紅燒肉:“世子世子,我愛吃那個,你給我往這邊推一推。”
“你自己沒長手?”梁端渾身都在顫抖。
“胳膊短夠不著,推一推嘛。”鐘雪用手肘輕輕搗了梁端一下。
【被辣到眼睛的系統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真的太……簡直沒眼看。】
鐘雪懶得搭理他,依舊纏著梁端往這邊推菜,三番幾次,梁端都表示丑拒,鐘雪無法,直接站起來親自把那盤紅燒肉換到了自己面前。
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這頓飯吃的硝煙四起,席間梁端吼了好幾次。
“你筷子搗我臉上了!”
“你你你離我遠點兒!”
“你摸我腿干嘛?!”
……
鐘雪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從書房出來,打了個嗝,一臉艱難的對徐小慶說:“我就怕他嫌我離他太近,專門隔了個位子坐,好家伙,他那張臉不知怎得就湊了過來,筷子搗到他還怪我?還有還有,我翹二郎腿的時候腳尖不小心劃到他的腿肚子,又說我故意摸他腿,真是……我招誰惹誰了?”
徐小慶沒在里面伺候,聽的云里霧里的:“既然這么不痛快,那您為什么還專門跑來跟世子一起吃飯?”
鐘雪撓撓鬢角:“一碼事歸一碼事,我自己吃飯挺無聊的,推己及人,我覺得他一個人應該也挺無聊的,互相陪一陪嘛。”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徐小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一覺醒來,鐘雪就換上素衣帶著書箱出門了。
剛出驚蟄院就見梁端站在門口,一身黑衣,似乎在等什么人。
等我?鐘雪暗暗自戀了一下,但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世子守身如玉,自昨晚那頓飯之后,恨不得離他十萬八千里。
他笑著跟梁端打了個招呼,正要走,被喊住。
“慢著。”
鐘雪扭頭:“世子還有什么事嗎?”
梁端黑著臉沉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
他沒聽錯吧,端哥要跟他一起去書院?一大早起來吃錯藥了還是忘吃藥了?
鐘雪張了張嘴:“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梁端皺眉,用黑扇遮住下半張臉:“我沒開玩笑。”
便在此時,張管家提著兩只食盒走了過來:“世子妃早啊,家將進不去書院,才讓你遭了那等罪,世子不放心,恐賊人故技重施,便決計親自陪您過去聽學,吶,午膳都備好了。”
鐘雪木愣愣的看著梁端:“世子你……認真的?”
不行不行,這么溫柔又知道為人著想的世子絕對不是他們家一聲令下就雞犬不留的端哥。
梁端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走不走?”
鐘雪驀地回過神,連說了三個走,右腳邁出去,左腳卻忘了抬,差點摔個臉著地,得虧被梁端及時拉住。
“你走路不看路看我干嗎?”梁端兇巴巴道。
鐘雪心中發出土撥鼠尖叫:“統兒,端哥出毛病了吧,我艸,好可怕啊!”
【他正常過嗎?沒有吧。所以他這么不正常就很正常。此處發布一條友情提醒,“陳年秘聞”該任務具有一定危險性,請宿主盡量不要單獨行動,小心掛掉。】
鐘雪皺眉,危險性……他下意識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支頭小憩的梁端。不管什么危險,跟著端哥這個主角總沒錯。
馬車停在書院門口。
梁端率先下車,然后背過身,兇神惡煞的伸出手。
鐘雪掀開車簾,非常自然的把手搭了上去,被主角接駕的感覺真爽啊,整個人都威風了。
兩人都是少有的俊俏,尤其是梁端,生起氣來都是超塵脫俗,陰著一張臉,照舊擋不住外人側目。
學堂門口,兩人撞上了宋先生。
梁端彬彬有禮的問候完,指著鐘雪溫聲道:“內子近日身體不適,又不愿耽誤學業,學生恐其勞累,特來陪伴。”
宋先生驚訝的看了梁端好一會兒,才僵硬的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說著,宋先生就要教人在鐘雪座位旁添張書桌,哪料梁端擺擺手:“無需,學生與內子同桌便可。”
那桌子那么小,你們不嫌擠嗎?宋先生腹誹,但面上還是沒多說什么。
徐小慶把書箱放到座位上后,就被梁端支走了。
鐘雪往窗邊挪了挪,盡量給梁端騰出些位置:“世子,你陪我來聽學,內閣的事不管了?”
“那么多閣老,不差我一個,而且皇帝本就不愿讓我插手政事,此刻不知怎么高興呢。”梁端從書箱里翻出鐘雪前些日子寫的字帖,皺眉,“我才幾日沒檢查,你怎么又寫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