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一身休閑裝的陌滄瀾,從里面走出來,正好和送完客人轉(zhuǎn)身的樊音,目光對上,“你和我一起去,算出差。”
“瀾哥,那我呢?”沒有被點名的吳越,不滿的發(fā)聲提醒老板。
“看店。”陌滄瀾一邊說一邊邁著長腿跨出門檻,一點兒不給吳越爭取的機會。
“哦~”吳越眼巴巴看著樊音坐上老板的路虎車,樊音看的出來吳越特別想去,如果是別的生意,樊音都會把機會讓給他,但是豐都村這件事,她一定得親自去看看。
路虎車里,陌滄瀾斜睨著樊音,毫不掩飾嫌棄的問樊音:“怎么每天看見你都是這身衣服,連個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嗎?”
陌滄瀾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的樊音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啊?啊,丟了。”當(dāng)時遇到咸豬手,哪有時間拿行李,要不是那幾百塊錢家當(dāng)她隨身帶著,估計也沒了,雖然最后那幾百塊也還是沒了。
陌滄瀾相當(dāng)無奈的撇過臉去開車,樊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頭,t恤、牛仔褲、旅游鞋,挺好的啊,就是有點臟還有點皺,她已經(jīng)很在意了,但是天天不是睡橋洞就是睡椅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尷尬的對話結(jié)束,兩個人都默契的保持沉默,一個悶聲開車,一個望向窗外,氣氛頓時更加壓抑,陌滄瀾抬手按下自己那邊的車窗,樊音敏感的舉起袖子聞了聞自己的衣服,雖然自己并沒聞到什么異味,還是不自覺的向車門那邊挪了挪。
不知道開了多久,陌滄瀾忽然把車停在路邊一個女士內(nèi)衣店旁邊,然后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樊音,“自己進去挑。”
“我每天都有洗貼身衣物。”每晚洗完晾在廁所,早晨干了再穿上,外衣外褲因為怕干不了所以才沒洗,“而且我每天都洗臉?biāo)⒀老搭^發(fā)。”雖然洗漱用品是和吳越借錢買的。
陌滄瀾忍不住蹙眉:“那你就不能有兩套換洗的嗎?”
“發(fā)了工資我自己會買。”
陌滄瀾點點頭,然后伸手指指內(nèi)衣店隔壁的女裝店,“其實我是想讓你買兩套換洗的衣褲,如果你想買別的我也沒意見。”
搞什么烏龍,又尷尬了,樊音紅著臉堅持:“等發(fā)了工資我會買。”
“放心,等發(fā)了工資會從里面扣,現(xiàn)在就算提前預(yù)支。”
樊音沒有再堅持的理由,并且自己這身衣服也確實該換換了。可是買了新衣服的樊音,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陌滄瀾帶她來的這家店,以樊音的消費水平來看,那是貴的相當(dāng)離譜,動輒上千,最便宜的打折貨也得好幾百,質(zhì)樸的樊音只關(guān)心價錢,至于什么穿搭效果、顏色搭配,則完全不在考慮范圍,也虧的樊音顏值十分能打且扛揍,才能hold住這么土味十足的衣服。
其實陌滄瀾對女裝沒有什么研究,只是隨便找了個店,當(dāng)他看見樊音買的t恤和休閑褲,也是相當(dāng)?shù)臒o語,他實在是對樊音的審美理解不能,最后只能強行說服自己只要干凈就行,畢竟樊音這身穿了至少半個月的衣服,實在是有礙觀瞻,尤其對他這種潔癖,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兩人驅(qū)車趕路一路沒再耽擱,幾個小時以后,已經(jīng)距離豐都村不過十多公里的路程,陌滄瀾把車停在一個小餐館兒門口。
“隨便吃點吧,進村以后就沒有了。”
樊音不置可否,等菜全部上齊卻筷子也沒摸一下。
“不吃?”
“我不餓。”配合著樊音的話語,肚子絲毫不給她爭氣的“咕咕”叫了兩聲。
陌滄瀾點點頭表示理解,若無其事的夾起一塊排骨,猶自吃了起來,他吃的不緊不慢斯文優(yōu)雅,喉結(jié)隨著他的吞咽上下滾動,看的樊音肚子叫喚的更歡快有節(jié)奏了。
樊音正準(zhǔn)備找個借口離開,陌滄瀾慢條斯理開口:“吳越?jīng)]告訴你,出差的時候食宿交通全部報銷嗎?”
“點這么多我看你一個人也吃不完,貪污和浪費可是極大的犯罪。”樊音腦子里飛速旋轉(zhuǎn),為后面劇情反轉(zhuǎn)做鋪墊,奈何陌滄瀾是個絲毫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兒,“沒關(guān)系,吃不了我可以打包兜著走。”
“那多麻煩,而且天氣這么熱容易壞,還是我?guī)湍愠渣c吧。”沒等到臺階的樊音,只能自打圓場,結(jié)果就是,陌滄瀾吃了一塊排骨就再沒動過筷子,而剩下的一桌子菜,全讓樊音以不能浪費為由吃掉了。
等他們吃完飯,開車抵達豐都村的時候才晚上七點,天色尚早,樊音便指引陌滄瀾來到上次她討水的那戶人家,車開到門口,樊音就看見這家大門外掛著白色引魂幡,那是說明家里有人去世了,看來這家的兒子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劫。
大門沒有上鎖,樊音很輕易就推開了,大門一推開,樊音就感覺里面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大叔大嬸,你們在家嗎?”叫了兩聲,沒人回應(yīng),樊音看到有間屋子里散發(fā)著昏黃的光亮,便向這間屋里走去。
輕輕敲了幾下門,依然是無人應(yīng)聲,樊音稍稍用了點力,只輕輕一推,屋門就跟院門一樣輕易打開了,夜不閉戶,讓人如入無人之境,這太不正常了,這也讓樊音產(chǎn)生了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打開的屋門正對上兩張黑白遺照,一張是這家兒子的,另一張是這家大嬸兒的,大叔則兩眼無神的坐在遺像面前的地上,與那時熱情豪爽的他判若兩人,好好的一家人已經(jīng)陰陽兩隔,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本就是人間最悲苦的事,如果大嬸還在,還可以和大叔互相扶持分擔(dān),可如今大嬸也走了,獨留大叔一人承擔(dān)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老年喪子已經(jīng)是人間大悲,再加上晚年喪妻,半月之間就變成鰥獨老人的大叔,該如何面對今后的生活,還有村里那些失去家人的村民,樊音都不能想象,還有大嬸是怎么去世的呢,樊音想到山神的讖語,隱隱感覺和自己好像脫不了關(guān)系。
巨大的自責(zé)內(nèi)疚,讓樊音瞬間崩潰淚崩,“怎么會這樣?”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也不明白,明明自己是想幫他們的,怎么事情反而更糟糕了呢。
冷眼旁觀的陌滄瀾看著樊音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帶她來是對的,上次在男人提到豐都村的時候,陌滄瀾就感覺這事很可能和樊音有關(guān),眼看著大叔也不可能告訴他們什么了,陌滄瀾便抬腿走出了這戶人家。
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走到車邊他才發(fā)現(xiàn),還有個人沒跟上,隨即又轉(zhuǎn)頭回去認領(lǐng)。
樊音還沉浸在自己的傷心自責(zé)里不能自拔,對去而復(fù)返的陌滄瀾完全沒注意到,“想要盡快找到答案,就別在這里浪費時間。”
陌滄瀾的話點醒了樊音,畢竟禍害沒有除去,還可能有更多的人喪命,樊音對著逝者遺像鞠了三個躬,才抹掉眼淚掩上房門走出去。
進城的男子已經(jīng)回到村里,此時正站在村口焦急的等著,看見樊音他們走出來,立馬高興的迎了上來:“你們可算是來了,再晚點我都不敢出門了。”
陌滄瀾廢話不多,“那個小孩兒的墓地在哪兒知道嗎?”現(xiàn)在毫無頭緒,要想查明真相只能從這里入手。
男人猶豫的說到:“知道是知道,只是這么晚了······,要不等明天天亮再帶你們?nèi)ィ俊?br/>
“現(xiàn)在就去,然后通知所有人,晚上不管聽見什么動靜,都不要走出屋子。”陌滄瀾不等男人反駁,已經(jīng)邁開步子。
男人連忙吩咐人去通知大家,自己則把兩人帶到那處墓地,然后看看兩人,躊躇著問:“要不我找?guī)讉€村里膽大的青年給你們幫忙?”男人知道今晚又要上演一出激烈的降妖大戰(zhàn),妖怪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可面前兩個降妖的年輕人,男的貌若謫仙,女的沉魚落雁,美則美矣,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打得過妖怪的樣子,反而更像妖怪爭搶的唐僧肉。
陌滄瀾搖搖頭,“不用,按我說的做就行,現(xiàn)在趕快回去。”言下之意:你們別跟著添亂才好。
男人一邊小跑著往回走,一邊暗暗自責(zé),自己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也沒多想想就把人家給叫來,要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意氣用事那可就完蛋了,這兩個年輕人要是因為自己村里的事無辜喪命,他得多對不起人家父母啊,何況人家還是義務(wù)幫忙分文不取。
男人越想越覺得良心難安,他轉(zhuǎn)回頭想要把兩人一起拉走,可這一轉(zhuǎn)頭就把他嚇得跌坐在地上,幾分鐘前還什么都沒有的地面上,現(xiàn)在憑空冒出一個黑漆漆的棺材,不僅如此,這個棺材還不停的晃動,似乎有什么厲害的東西要出來,只是因為年輕男人用腳死死踩著棺蓋才沒得逞。
“快走!別回頭。”陌滄瀾沖男人大喊,男人跌跌撞撞跑回家才發(fā)現(xiàn)鞋子都跑丟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