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涅盤重生

心跳沉鈍地撞擊著胸腔，四肢漸漸爬滿了沉重。唇際拂過的是溫?zé)岬臍庀?，是什么那樣刺眼……?/p>

“大寶，這小雜種是不是……斷氣了？”

“不……不會(huì)吧，以前可是很耐打的啊?！?/p>

“不管了……咱先走！”

耳畔模糊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癱倒在地遍體鱗傷的少女顫了顫指尖。身子像是被誰拉拽著朝下墜落，陡然間，一雙閃著恨意的眸子驀地睜開！

頭頂是昏黃漆花的屋頂，明滅的燭光映著少女暗流涌動(dòng)的眸底透著幾分詭異。屋外人聲鼎沸，樓下嘹亮的吆喝聲傳入耳底，夾雜著幾聲女人的嬌嗔媚語(yǔ)。

“這是……”

少女撫著額頭喃喃一聲，齒間溢出的卻是陌生的女聲。她不可置信地伸出一雙手掌，指縫間夾著污泥，指節(jié)卻是柔軟修長(zhǎng)。低頭扯了扯身上破碎的衣裳，是一件褪色的粗布短衫，里衣還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補(bǔ)丁。這纖細(xì)的骨架，渾身的傷痕……

“哈哈哈……”

老天爺，你真是不曾虧待我！

少女癡癡地捧著一張陌生的臉蛋笑著哭著，但很快，那張稚嫩的臉龐之上布滿了一片陰鷙。

她云謐，今日重生，必不忘臨死前的誓言！

走廊外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云謐陡然斂了表情忍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吹滅蠟燭，拭干了眼淚，幽幽地守在門后。

“云謐，我來晚……”推門那一刻，還未等來人說完，云謐用力擊中了那人的檀中穴。那人悶哼一聲，身子悠悠地滑了下來。

云謐飛快地掩上門，自門縫間朝下隱約望了一眼。樓下多是濃妝艷抹袒胸露乳的年輕女子，間或坐著不少男客。二樓若都是如這個(gè)房間一樣的客房，那這里，只能是青樓。

這個(gè)身體的原主到底遭受了什么，被扔到了這種齷齪的地方？

容不得她細(xì)想，她匆匆扒下男子的外衣束腰披在自己的身上。她出生將相之家，武功自然不差，只是這身子實(shí)在虛弱，她甚至懷疑能不能支撐她動(dòng)用輕功。

我得逃出去。

云謐沉著面色，終于將男子扒的只剩一身里衣。思及方才男子的動(dòng)作，似乎是想要救她，云謐沉吟片刻，將一床被子抱來鋪在男子身上。

“算對(duì)得起你了。告辭?！?/p>

掀開門，少女頭也不回走的干脆利落。癱軟在地的男子悠然睜開一雙被月光映照地瀲滟生輝的眸子，不緊不慢地支起了身子。

嘖，這穴道掐的真是準(zhǔn)，就是力道差了些。

他竟是不知道，這云家小姐何時(shí)竟有了這樣的好本事。今日他這出英雄救美，似乎是晚了一步。

另一邊，低埋著頭的少女步步生風(fēng)，終于走出了這座青樓大門。將劣質(zhì)的脂粉香氣全部拋之腦后，借著月光，她這才注意到身上這件衣裳袖間銀光流瀉?？催@暗紋，竟是……

龍紋？

皇族中人？

匆匆的腳步霎時(shí)停駐，她在大昭王室貴族之中周旋數(shù)年，似乎未曾見過方才那一號(hào)人物。

是夜色太過幽暗沒能看清他的臉么？

還是說，這里根本不是大昭？

少女捏緊了拳，目光逐漸幽深，方才重生的狂喜此刻蕩然無存。街邊的小巷忽地傳來幾聲低語(yǔ)，少女身影一閃，沒入街角一片夜色之中。

“確認(rèn)他在這么？”

“是，看他步入二樓那間熄燈的屋子了?！?/p>

“嗯，再過一刻行動(dòng)，這次，他必死無疑！”

“遵命。”

二樓那間熄燈的屋子……

云謐心里一緊，猛地抬頭朝當(dāng)前正熱鬧非凡的青樓看去。

二樓熄燈的房間，只有一間。

云謐咬了咬唇，她擊穴時(shí)下了狠手，那男子最起碼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才能醒來。正當(dāng)她猶疑不決之時(shí)，隱約聞見了一絲硫磺粉的氣味。

火藥？

瞳孔微微收緊，暗巷之中的幾人已搭好了頂端燃著火焰的箭羽，箭芒所指同一個(gè)方向。

咬了咬牙，云謐扭頭沖進(jìn)了喧鬧熱烈的青樓大廳，撥開人群直奔二樓那處灰暗的房間而去。

借了這姑娘的身子，救了她的親人，就算是對(duì)她的報(bào)恩吧！

一腳踹開門，那男子果然還癱軟在地上。云謐猛掐那人人中，男子“哎呦”一聲扒拉開她的手指。窗外已透出隱約的幾點(diǎn)火光，云謐埋在那人耳邊面色凝重：“有人要?dú)⒛?，跟我走?！?/p>

不等男子回應(yīng)，云謐不由分說地?fù)е难鼜拇吧弦卉S而下。幾點(diǎn)火光不偏不倚追隨而來，少女本就虛弱，落在隔壁屋檐上的雙腳一軟，火箭擦肩而過。被她擁在懷里的男子低低嘆了口氣，反身握住少女纖腰，朝著城中某個(gè)僻靜之處輕盈躍去。

落地一處幽深的小竹林，林間流瀉出一條小溪。月光替溪水籠上一層細(xì)碎的微光，云謐埋頭捧了一口溪水，入口涼爽甘甜，總算是緩了她心底繃緊的弦。

“就此分道揚(yáng)鑣吧。”她朝男子作了一揖，轉(zhuǎn)身就朝竹林深處走去。

手腕被身后那人扯緊，男子挑了挑眉：“云謐，你是在裝傻么？”

“沒有?！痹浦k稍稍有些怔愣，將男子的手掰開。這身體原主與自己名字別無二致么？

“那你沒什么要對(duì)本王說的？”

云謐沉吟片刻：“想問幾個(gè)問題?！?/p>

“嗯？”男子悠然地抱著胸，居高臨下。

“這里離大昭遠(yuǎn)么？”

“大昭？”男子頓了頓，嘴角微微牽起一個(gè)弧度，“云謐，你是在試探本王的底線么？”

云謐認(rèn)真地?fù)u了搖頭。

男子俯身湊近了纖弱的少女，云謐這才看清他的樣貌。飛眉入鬢，鳳眼微瞇，刀削般的輪廓盡顯銳氣，柔嫩的雙唇卻為他增添了些許柔情。

大昭皇室之中沒人有這般精致又陌生的容顏。這里確實(shí)不是大昭。

云謐坦坦蕩蕩地與他對(duì)視著，沒有半分局促。

有點(diǎn)意思。

男子微笑著揉了揉云謐的頭：“既然云謐大小姐想跟本王玩這種失憶的游戲，那本王可得好好介紹一下了。”

“本王名喚月華，你云謐是相府大小姐，這樣，記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