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如同一記悶棍,把靜秋打得發(fā)懵,不明白老三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一定是醫(yī)院確診老三是得了白血病,他怕她難過,撒了這個謊,好讓她忘記他,幸福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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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問高護士:“您知道不知道小孫——是為什么病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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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不知道?是重感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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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小心地問:“我怎么聽說他得的是——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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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血???”高護士的驚訝分明不是裝出來的,“沒聽說呀,白血病不會在我們這里住院吧?我們這里條件不好,稍微嚴重點的就轉院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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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什么時候出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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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高護士想了一下:“應該是兩星期之前就出院了,那天我上白班,我是一個星期倒一次班——,對,是兩星期前出院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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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他——上個周末——回醫(yī)院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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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不知道他上個周末回來沒有,不過他把我房間鑰匙借去了的。我還有一把鑰匙,他走的時候把鑰匙反鎖在房間里就行,所以我不知道他周末在不在這里。他借鑰匙是因為——你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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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沒回答,看來老三上個周末在這里等過她的。會不會是因為最終見她沒來,起了誤會,寫了那封信,回A省去了?但是老三不像那種為一次失約就起誤會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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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想不出是為什么,坐在這里也不能把老三坐出來,她想到二隊去找老三,但問了高護士時間,發(fā)現已經太晚了,沒有到嚴家河的車了,她只好謝了高護士,乘車回到K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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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家呆著,她的心也平靜不下來,她最恨的就是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像球場沒有個界線一樣,你不知道該站在什么地方接球,發(fā)球的可以把球發(fā)到任何地方,那種擔心防范,比一個球直接砸中你前額還恐怖。她無比煩悶,誰跟她說話她都煩,好像每個人都在故意跟她搓反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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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本來有三天假,但她星期一清晨就出發(fā)回農場,誑她媽媽說是因為新到農場的李老師不熟悉做飯的事,她早點回去幫忙的。她到了K縣城就下了車,又跑到縣醫(yī)院去,先去老三住過的病房看看。老三當然不在那里,這她也預料到了,只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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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后她去住院部辦公室打聽老三住院的原因,別人叫她去找內科的謝醫(yī)生。她找到謝醫(yī)生的辦公室,見是一個中年女醫(yī)生,正在跟另一個女醫(yī)生談論織毛衣的事。聽說靜秋找她,就叫靜秋在門外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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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聽她們在為一個并不復雜的花式爭來爭去的,就毛遂自薦地走進去,說應該是這樣這樣的。兩個女醫(yī)生就把門關了,拿出毛衣來,當場叫靜秋證實她沒說錯。靜秋就快手快腳地織給她們看了,把她們兩個折服了,叫她把織法寫在一張?zhí)幏郊埳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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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個女醫(yī)生又研究了一會兒,確信自己是搞懂了,謝醫(yī)生才問靜秋找她有什么事。靜秋說:“就是想打聽一下孫——建新是因為什么病住院——”她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說怕老三是得了絕癥,怕她難過才躲起來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一定要找到A省去,陪他這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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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個女醫(yī)生都嘖嘖贊嘆她心腸真好。謝醫(yī)生說:“我也不記得誰是因為什么病住院的了,我?guī)湍悴椴??!闭f著就在一個大柜子里翻來翻去,翻出一個本子,查看了一下,說,“是因為感冒住院的,這打的針,吃的藥,輸的液都是治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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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不相信,說:“那本子是干什么的?我可不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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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謝醫(yī)生說:“這是醫(yī)囑本,你要看就看吧,不過你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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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學過幾天醫(yī),也在住院部呆過,雖然連皮毛也沒學到什么,但“醫(yī)囑”還是聽說過的。她把本子拿來看了一下,的確是個醫(yī)囑本,都是醫(yī)生那種鬼畫符一樣的字,大多數都是拉丁字的“同上”“同上”。她翻到前面,找到老三剛進院時的醫(yī)囑,認出有“盤尼西林”的拉丁藥名,還有靜脈注射的葡萄糖藥水等等,看來的確是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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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從醫(yī)院出來,心情很復雜,老三得的是感冒,她為他高興,但他留那么一封信,就消失不見了,又令她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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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嚴家河一下車,她想都沒想,就跑到中學去找長芳,也不管她正在上課,就在窗子那里招手,招得上課老師跑出來問她干什么,她說找張長芳,老師氣呼呼地走回去把長芳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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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長芳似乎很驚訝:“你怎么——這個時候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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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靜秋有點責怪地說:“你那天怎么說是你哥在住院?明明是——他在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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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是把他叫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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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那天說他是——那個病,怎么醫(yī)院說不是呢?是誰告訴你說他是——那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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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長芳猶豫了一下說:“是他自己說的呀,我沒撒謊,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全本小說網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