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圣女必須死 !
西莉亞順著梅里的目光盯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表現(xiàn)得不為所動:“您剛才說,這一位女士對摩洛神言聽計從。也就是說,她并不在乎被神明吞噬?”
梅里眸光微微一頓,他沉默半晌才答道:“的確如此。”
西莉亞忽然就笑了:“我猜……其實她并不在乎您。”
對方暗色的眼中便微微一冷。他沒有答話,精心矯飾的面容恰到好處地遮掩了他此刻的神情,但西莉亞很確定自己戳中了對方的痛楚。
梅里不過是一廂情愿地想讓達雅留下來罷了。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看來您還是將我算計了進去。”她向亞門王子露出冰冷的哂笑,毫不留情地指出對方言行中的漏洞:“容我再推測,達雅女士根本不同意您想要與我合作的計劃,因此您才必須將她弄暈。而等她醒來,摩洛神知道這件事也只是早晚之分。”
西莉亞放緩了語調(diào),嗓音充滿了壓迫力:“您究竟意欲何為?”
盧克不發(fā)一語,但手指已經(jīng)在劍柄上來回摩挲。
“我……的確有私心,請您恕罪,但這是我與您見面的唯一方法。”梅里微微欠身,雙眸卻抬起看向了盧克,“在神明有所動作前先一步打開天門是唯一的解決方案。而據(jù)我所知,僅僅憑借達雅或是圣女大人的力量打開天門并非不可能……但與之相對,有些事無法避免。”
盧克壓了壓眼瞼,像是猜到了什么,眸光幽沉:“什么?”
“人類的軀體無法承受散逸出的魔法力量,定然會在過程中消亡。”梅里的眼神突然又從容自若起來,語調(diào)也輕松自得了許多,“而只有二位合作,也許才有成功的可能。”
芬尼根果然還對她有所隱瞞。
這么思忖著,西莉亞看了一眼盧克的神色,淡聲追問道:“您又在自相矛盾了,既然達雅女士不愿意加入,您又要怎么讓我與她共同打開天門?”
梅里靜默了須臾才道:“我會讓她同意的。”
這一位王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狂妄自信。西莉亞忍住扶額的沖動,瞇起眼的神情頓時危險起來:“您以這種方式來到這里,將我置于違逆神明意愿的威脅之中,已經(jīng)很難稱得上有誠意。不僅如此,您其實并沒有什么談判的籌碼,卻擺出一副有十足把握的模樣,想騙我與您合作……”
她忽然起身走到梅里身前,揚起下巴冷然道:“您未免小看了我。”
“但除此以外,您又有什么選擇?”梅里似乎也被激怒了,“不和我合作,等待您的也一樣是消亡。”
西莉亞嗤笑一聲:“消亡?那可未必。我大可以將您和達雅女士現(xiàn)在就殺死。這樣還能讓我更受神明青睞,進而祈求存活得更久一些。”
說話間她便真的化出了光球。
梅里深呼吸了一下,以看瘋子的眼神與西莉亞瞪視了片刻,驀地說道:“看來您并不知道神明們真正的打算。”
“您想說什么?”
“人類的虔誠祈禱于神明的誘惑力不亞于黃金對人類的吸引力,神明們現(xiàn)在似乎在進行一場從所未有的戰(zhàn)爭,而信仰便是他們急需的補給。圣女大人,能否請您告訴我,在什么樣的狀況下,普通人會更加急切地向信仰尋求幫助?”
西莉亞繃緊了唇線,緩緩將光球收了回去。她垂眸,低聲道:“戰(zhàn)亂、災(zāi)難……越是痛苦越是混亂,人就愈加容易向神明尋求慰藉。”
梅里的眼里浮上譏誚的冷光:“正是如此。那么您現(xiàn)在明白了吧?由任何一方打開通往上界的門,都只會讓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混亂。”
“我憑什么要相信您?您為什么剛剛對這件事只字未提,到了現(xiàn)在才突然間……”西莉亞對黑眼睛的青年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信任,下意識便質(zhì)疑起來。
梅里不耐煩地打斷道:“小覷您是我的過失。但不論您相不相信,我有讓達雅聽話的辦法。”他有些嘲諷地睨了西莉亞一眼:“看來您的神明并不怎么親睞您,摩洛神幾乎對達雅知無不言……”
說話間,達雅突然動了動。梅里皺皺眉,快速道:“不論您是否前來,達雅都會在下個月圓之夜,也就是五日后前往圣殿山,要怎么決定就看您了。”他幾乎是冷酷地宣告:“這也是您拯救十字軍的唯一機會了。”
這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西莉亞開口,達雅便猛地坐起身,語調(diào)憤怒地向梅里說了句什么。
下一刻,她和梅里齊齊憑空消失了。
西莉亞握緊了拳頭,深呼吸數(shù)下平復(fù)了呼吸,才回頭看向盧克。
對方眉毛擰得很緊:“不論是與芬尼根、還是與那一位合作都太危險了。”
瑪麗張了張口,卻因為底氣不足將話咽了下去。
西莉亞對盧克的態(tài)度并不驚訝,她垂眸沉默了片刻:“我的時間不多了。”
若是按原計劃在芬尼根的幫助下主動打開天門,等著她的是消亡;若任由神明吞噬自己后再任由天門打開,于她而言結(jié)果別無二致,區(qū)別不過是人世要因為神明間的戰(zhàn)火徹底大亂,但到那時這也與她無關(guān)了。
梅里說得對,與他合作是滿目絕望中唯一的一線生機。
西莉亞不由扯起嘴角,盡量顯得若無其事:“可除此以外,我還能怎么做?”
盧克臉色有些難看。他默了片刻,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剛剛應(yīng)該殺了他們。”
揮劍戰(zhàn)斗、斬殺敵人于他而言,向來是出于義務(wù)而非意愿。他更是從來沒有這樣直白地表露過殺戮的*,連西莉亞都不免微微一怔。她隨即澀然笑了笑:“那又怎么樣?多拖兩個人給我陪葬?”
盧克不由抽了口氣,慍怒的冰冷火焰令他的雙眸亮得駭人。他緊緊攥著劍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壓抑的情緒仿佛隨時會傾瀉而出。
瑪麗見狀不由往旁退了一步,西莉亞以手遮目,語調(diào)有些無力:“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想讓自己聽上去盡量樂觀自信一些:“至少梅里的提議下……成功并非不可能,不是嗎?”
金發(fā)青年還想說什么,外頭突然鐘聲大作。
這是示警的信號!
不知是否因這巨響來的太過突然,西莉亞眼前一花,頭也剎那間疼得厲害。但這感覺轉(zhuǎn)瞬即逝,一切隨即恢復(fù)正常。
房中三人驚疑不定,盧克往門邊走去想要一探究竟,卻面色陡然一變向后退了一步,斷然拔劍出鞘。
下一刻,手持兵器的士兵破門而入。
“圣女西莉亞,我等以通敵叛國罪逮捕你!”
領(lǐng)頭的正是此前在橄欖山上被斥退的安德魯爵士。
西莉亞瞇了瞇眼,下意識便要化出光球威懾對方。但只是心念一動,她便發(fā)覺不對勁:
力量消失了。
不論是那微醺的迷醉感,還是力量本身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一刻,西莉亞久違地感到無與倫比地恐懼。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力量傍身,不管多棘手的狀況都能突破出去,但……但現(xiàn)在她該怎么辦?
雪亮的兵刃晃得她眼花,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城破之日,無能為力。
原本張開的五指緩緩握緊成拳,背后已然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西莉亞強自維持鎮(zhèn)定:“能否請您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安德魯冷笑一聲:“您最好不要裝糊涂,亞門人趁卡萊最近兵力調(diào)動頻繁,發(fā)動突襲,如今已經(jīng)朝圣城而來!除了大團長和軍團長以外,這一次調(diào)動只有您知曉。”
西莉亞干脆地否認:“我并沒有收到這方面的信函,我又怎么會知曉圣殿騎士團中的兵力調(diào)動?”
她也的確從來沒有收到過消息。
“呵,”安德魯再次嗤笑起來,“這些話您還是留到法庭上再說。”
西莉亞強硬地申辯道:“即便是圣殿騎士團,也無權(quán)力隨意逮捕神殿中人。”
安德魯不由頓了頓,隨即森冷一笑:“長老會也確認您對此知情,因此……他們并不反對。”
西莉亞不由惱怒起來:梅里竟然隱瞞了這么重要的動向!不僅如此,長老會在背后還不消停,難道馬歇爾與軍團長早留了后手就為了這一天……
盧克寸步不讓地擋在西莉亞身前,無言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騎士劍。
“檢察長大人,您效忠的對象究竟是騎士團還是神殿?”安德魯語帶譏諷,“再下去我都要懷疑您是否也在此事中有份。”
“這是大團長還是軍團長的命令?”盧克毫不避讓地冷冷盯回去。
安德魯沉聲道:“我沒有必要回答你,但這是證物。”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鏤刻著八角十字的黃銅令牌。
盧克仍然沒有退讓的意思,西莉亞見狀深吸了口氣,朗聲道:“我跟您走。”
“圣女大人!”
“西莉亞……大人!”
瑪麗和盧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急聲喚她。
西莉亞向旁錯了一步,直視安德魯?shù)溃骸盀榱吮苊獠槐匾膿p傷,我愿意和您走一趟。如果您不能證明我有罪,那么安德魯爵士……還有請您轉(zhuǎn)告軍團長大人,我很記仇。”
安德魯神情頓時有些僵硬。圣女的駭人力量他自然有所耳聞,這話半是妥協(xié)半是威脅,他一時有些吃不準該如何應(yīng)答,便冷哼一聲,直接下了命令:“帶走!”
眼見著士兵和幾個圣殿騎士圍攏過來,盧克便要動手。
“停。”
西莉亞的聲音很低,卻毫無動搖之意。
盧克顫了顫,卻依舊沒有放下劍。
“檢察長大人,感謝您的信任,但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這里……不需要您了,請您歸團。”西莉亞加重了語氣。
安德魯好整以暇地看著盧克。
金發(fā)騎士垂了垂頭,額發(fā)掠過眉眼遮住了其中的神色。他再抬頭時表情已無波動,他緩緩將劍收回劍鞘,沉靜而克制地道:“那么至少請允許我護送圣女大人前往目的地。”
西莉亞惱火地側(cè)眸盯了盧克一眼。
她不覺得軍團長會對大團長的愛將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