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一點！”黎元龍朝著麾下士兵喊道，他受夠了這種狀態。
    “大將軍，船跑不快了，帆都破了。”
    黎元龍大急，跑到外面一看，方才還算完好的船帆，上面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個洞，原本就借不到多少風力，這下還基本漏完了。
    轉眼四顧，還算完好的戰艦，不過二十多艘，剩下的基本都失去了動力，只能隨波逐流。
    “宋校尉，敵軍之前的快船撤回來，已經進入火炮射程了，是否開炮。”如今他們是在追擊，得益于軟帆帶來的優勢，艦身姿態可以側向對方逃艦，直接開炮。另外一側的火炮，恰好迎來對方的快船，完全可以兩面同時攻擊。
    “可以。”宋無冕點點頭，掏出望遠鏡查看，逃回來的快船不過一半，如今這速度，比起自己座下戰艦，也不過稍快一線而已。
    七艘戰艦，四十二門火炮，火力全開，自由射擊，基本每過一刻鐘，都有對方的戰艦失去動力。如今的炮手都學精了，不論是散彈還是實心鐵彈，一律瞄準對方的船帆，比起船身，那高大的船帆就是天然的靶子。
    任你技術再好，只要被打中兩炮，就算沒中桅桿，這速度立馬下降一半，戰艦追上再補一記散彈，直接棄之不顧，后面再慢慢收拾。
    比起前面的戰艦，后面過來的快船難度就大得多了，不僅目標小，而且對方刻意保持距離，命中率很低。
    黎元龍一拳砸在桅桿上，這是他換的第三艘戰艦了，依然沒能逃脫，船帆上巨大的漏洞，就像一個個笑臉，對他發出無情的嘲笑。現在速度還不及之前的一半，很快，對方就會上來補散彈，將整個船帆打成破布。
    “傳令，讓快船上來接應。”黎元龍的心在滴血，還在努力逃跑的船，只有五六艘船了，以他們的速度，根本逃不掉，會被對方一口一口吃掉。只有快船，憑借速度才有希望，等熬到天黑，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原本一直在遠處游蕩的快船，接到黎元龍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上來接應，至于會不會被打中，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戰斗還在繼續，黎元龍不停祈禱，總算在對方上來補散彈之前，換上了小快船。如今還能夠完好的，除了運氣不錯的三艘快船，還剩兩艘戰船，最多兩刻鐘，就差不多全軍覆滅。
    “快，不用管方向，先把速度提上來，脫離戰場。”黎元龍此刻猶如喪家之犬，只要能夠逃出去，其他都顧不上了。
    “留一艘戰艦繼續追，其他每兩艘戰艦追擊一艘快船，務必不讓其逃脫。”宋無冕要的是全功，不能讓火炮的秘密泄露出去，這樣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快船雖快，可比起宋無冕的新式戰艦，也只快得一兩分，在火炮的全力轟擊下，終究難以保全。
    黎元龍站在甲板之上，滿臉絕望，就在剛才，船帆直接被打中，現在速度已經沒有對方的戰艦快了。舉目四顧，他帶出來的水師，竟然沒有一艘能夠完好，全部散落在海面上，成了待宰的羔羊。
    又是一陣炮響，黎元龍靠在甲板的角落里，眼睜睜看著桅桿斷為兩截，徹底失去了動力。到得現在，黎元龍已經變得麻木不仁，他怎么也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兩艘戰艦緊挨在一起，六門黝黑的炮口瞄準黎元龍所在的快船，宋無冕憑望遠鏡之利，始終鎖定他的行蹤，根本逃無可逃。
    “黎元龍，大將軍，呵呵，可曾想過有今日？”宋無冕仰天大笑，多年郁悶一掃而空，如今他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這里，享受對方的挫敗。
    “說說吧，這到底是何物？”黎元龍起身，以刀拄地，若非此物，他斷不會輸得這么慘，連逃跑都成了奢望。
    “此物名為火炮，可擊數里之遙，怎么樣，宋某還算仁義吧，讓你死得瞑目。”宋無冕看著黎元龍，好心解釋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別跟我說這些都是你家的護衛，你宋家若有此本事，怎么可能安心為一屆商賈。”黎元龍指指宋無冕身側的弓弩手，那種東西，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大規模裝備。
    “如今宋某忝為大唐忠勇軍水師校尉，這些自然是我麾下水師將士。”宋無冕點點頭，這黎元龍還算有眼力，若是憑借他們三大家族的水手，就算有火炮在手，恐怕也難以建功。
    “各炮準備，直接將此船轟入海底。”宋無冕早已對黎元龍恨入心底，準備直接將對方連人帶船一起轟殺。
    “不可，宋校尉，人有罪，船是無辜的。你我多年行走海上，不可如此行事，況且船上尚有百來青壯，皆是上好的勞力，若是帶回去，當是大功一件。”陳河立刻出言勸阻，報仇當只誅首惡，不可過多牽連，否則有傷天和。再說了，這船也值很多銀兩的，就這么擊沉，未免暴殄天物。
    “也罷，黎元龍，你跳海吧，我放你麾下一條生路，就不讓他們跟你一起喂魚了。”宋無冕轉念一想，還是得為侯爺考慮一番，如今這大琉球島上，什么都缺，不管是船還是人，盡可能帶回去。
    原本以為必死的士兵，聞言都看向黎元龍，只要他跳下去，他們就有活路。
    黎元龍走到船頭，看著一望無底的海水，突然變得恐懼萬分，不由得后退兩步。
    “請大將軍體恤我等！”
    “請大將軍體恤我等！”
    ......
    不知道誰起的頭，突然快船上的將士紛紛抱拳，眼中流露的意思很明顯，若是再不跳，他們就要動手了。
    黎元龍感受到世態炎涼，兩眼一閉，直接朝著冰冷的海水跳了下去，橫行南洋數年的一代梟雄，終于走到了末路。
    “傳令全軍，打掃戰場，所有人全部收繳武器，集中安置在幾艘船上。另外，所有損壞的船只，先全部用繩子連起來，留幾艘商船帶著繼續南下，其他人都隨我先回去一趟。”宋無冕吩咐道。
    “你想去黎元龍的老巢？”陳河瞬間就明白的對方的心思。
    “當然，留著太過可惜，何不帶回去給侯爺？”宋無冕大義凜然，這都是不義之財，錯過就太可惜了，正好帶回去給侯爺填補虧空。
    “恐怕，你是為了櫻珠吧。”陳河搖搖頭。
    “順帶而已，有何不可？哈哈，此戰全勝，就算侯爺知我心思，宋某亦是無所畏懼。”宋無冕心情很好，只要能帶回櫻珠，就算挨些訓斥又如何？
    “那你去吧，我留下看押俘虜，這里總得留個坐鎮的。”陳河不想去，這里足有上萬的俘虜，萬一出事，沒人坐鎮也不行。
    直到日落時分，由陳河領著五艘商船坐鎮，將數十艘失去動力的船只挨個用繩子串好，跟在后面先行前往下一站高棉。至于宋無冕，則領著戰艦跟大部分的商船，回返峴港附近的海島，那里是黎元龍的水師老巢。
    “快，都先鎖好門。”外面傳來陣陣喊殺聲，梁櫻珠根本不敢去打探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能祈求這一切早點過去。
    “宋校尉，這里就是黎元龍的別院，家眷就在里面。”說話之人，正是昨日被砸斷腿的幕僚，如今黎元龍已死，他為了活路，做了帶路先鋒，倒也在情理之中。
    “來人，砸開門。”宋無冕一揮手，數名手持重武器的精銳士兵沖到最前面，朝著大門就是一通砸，一炷香功夫，就搖搖欲墜。
    “轟隆~”大門應聲而倒，濺起一陣灰塵。
    原本躲在角落里，滿是絕望的梁櫻珠，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這幅畫面曾經多次出現在夢里，如今突然出現，是那么得不真實。梁櫻珠抬起手腕，用力一咬，疼得鉆心。
    “櫻珠，快出來，無冕哥哥來接你回家。”宋無冕長刀帶血，沖到前院大喊，身后精銳緊緊跟上，護衛左右。
    “無、無......”梁櫻珠手足無措，想要大聲喊出來，可喉嚨里好像被什么東西卡住了，就是出不了聲。
    宋無冕看著院子里唯一站著沒有逃跑的女子，果然是多年未見的梁櫻珠，立刻忍不住沖過去。
    ......
    “無冕哥哥，你真的來了，這些年，我好想你啊。”梁櫻珠坐在甲板上，依偎在宋無冕懷中，低聲說道。
    “還好，不算太遲，我也很害怕，若是來的太晚了，你會不會都認不出我了。”宋無冕輕輕撫摸她的秀發，如今所有人都忙碌，把島上一切值錢的都搬上船，特別是黎元龍在這里還藏了不少糧食。
    “他們，你打算怎么處理？”島上人口不少，如今除了反抗的被擊殺外，其他都成了俘虜。
    “帶回去，交給侯爺吧，只要安分守己，總歸有條活路。”宋無冕很淡定，這里面大多都是水師將領的家眷，跟他走，指不定還能全家團聚，以后去大琉球島扎根，總比這個小破島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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