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笑了笑,并沒有多說什么。</br>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向之城、戴理和計無施三人一眼,嘴角的弧度深了些許。</br> 司徒空也看了一眼三人,不過很快就轉開了眼神,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br> 雷振覺得,現在這樣子的司徒空,更加順眼一點。</br> -</br> 計無施三人并不知道這兩人關注他們。</br> 他們來到隊伍的中部之后,催促了一聲,讓那些將士動作迅速一些。</br> 隨后,三人就低聲商量了起來。</br> “要不然,我們做什么事情,別管雷振和司徒空了!”計無施開口說。</br> 在他們眼中,雷振太穩重,什么都要考慮很清楚才能去做,一點都不痛快。</br> 而司徒空太冷漠,什么都不愿意參加,其實都不是他們需要的人。</br> 另外兩人也正有此意,于是一拍即合,三人就決定,他們無論做什么說什么,都不帶上雷振和司徒空了。</br> 達成一致之后,向之城看了一眼在隊伍最后的蕭嫣和狄展,開口說:“你看他們,慢吞吞的,哪里有半點領兵打仗的樣子?我們得好好想一個辦法,教訓教訓他們。”</br> “對,就算不能讓他們知難而退,但是也要告訴他們,領兵剿匪,也不是會巴結陛下就可以的。”向之城贊同地道。</br> 戴理看著兩人,問了一句:“那我們應該怎么做?”</br> 計無施聽了,坐在馬背上,斜著身子,靠近了兩人幾分。</br> 另外兩人也斜著身子,朝著計無施靠近。</br> 隨后,計無施低聲說了幾句話。</br> 兩人幾人聽了,眼睛微微一亮,隨后連連點頭,覺得計無施的計劃可行。</br> “就這么辦!”戴理有些興奮地道,“就你這樣一說,我已經是十分期待了。”</br> 向之城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十分期待!”</br> -</br> 軍隊的最后,蕭嫣和狄展并駕而行。</br> 他們距離向之城三人其實還很遠的,跑馬也需要好一陣子才能到。</br> 不過,他們兩人視力都相當好。</br> 練武之人,視力總是會比一般人好得多的。</br> 因此,他們也看到了三人不懷好意地看向他們,并且竊竊私語。</br> “你猜他們在干什么?”狄展朝著蕭嫣開口問。</br> 蕭嫣嘴角勾了勾,沒有說話。</br> 狄展繼續說:“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在商量怎么收拾你!蕭嫣,我覺得,要被收拾了呢!”</br> 蕭嫣十分平淡地反問了一句:“為什么不是再商量收拾你?”</br> 狄展:……</br> “我一個副將,他們何必要特意商量收拾我?當然,收拾你的同時,順便收拾我,這還是很有可能的!”狄展說到這里,表示十分無語。</br> 他其實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變成那一個順帶的人。</br> 蕭嫣聽了,點了點頭,說:“你這么一說,倒是挺有道理的。”</br> 狄展白了蕭嫣一眼,開口說:“你還說有道理?你就不怕他們算計嗎?你就打算做些什么,反過來收拾他們?”</br> 蕭嫣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邱瑯琊。</br> 邱瑯琊最近一直跟著蕭嫣,即便蕭嫣只是一個眼神,他也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br> 他不留痕跡地點了點頭,隨后將目光落在向之城三人身上。</br> 一旁的逐月也十分熟悉蕭嫣,她也明白蕭嫣是讓邱瑯琊盯著那三人。</br> 所以,她低聲跟邱瑯琊說:“我幫你。”</br> 邱瑯琊本來想要拒絕,這是嫣姐安排給他的工作,怎么能跟別人分享呢。</br> 但是,轉念一想,這是三個人,若是他們同時行動,或許他真的盯不過來。</br> 所以,有逐月這個幫忙之人,還是蠻好的。</br> 于是,邱瑯琊開口說:“既然如此,就多謝你了!”</br> 逐月嘴角勾了勾:“你太客氣了,都是為姑娘做事,理應通力合作。”</br> -</br> 按照正常情況,蕭嫣他們白天行軍,傍晚十分就找地方扎營休息。</br> 第二天卯時,點卯之后,就繼續出發。</br> 當天晚上,他們找了一個地形開闊,有水源的地方扎營。</br> 他們扎營的地方,比周圍的地方都要高處些許,視野也是比較好的。</br> 這樣的地方,不容易發生突發狀況,也不容易遭受埋伏。</br> 所以第一天一切都安然無恙。</br> 接下來幾天,因為他們扎營的地方都比較空曠視野好,所以都安陽無恙。</br> 一直到他們還有一天時間就要抵達并州州治的時候,他們陣營扎在了河岸邊上。</br> 他們扎營的是河岸的左邊,是比較高的地方。</br> 而河岸右邊,比較地平,那里還有一片林子。</br> 那林子十分茂密,視野不佳。</br> 不過,蕭嫣他們的陣營占據高地,倒也不擔心有埋伏。</br> 蕭嫣吃晚飯的時候,逐月和邱瑯琊就出現了。</br> 他們兩人這幾天,一直暗中盯著向之城那三人。</br> 只不過,那三人一直沒有任何的動靜。</br> 一直到今天。</br> “他們有動靜了?”蕭嫣看到兩人,抬起頭,問了一句。</br> 邱瑯琊點點頭:“一入夜,他們幾個就帶著心腹,到林子中挖陷阱去了。他們倒是挺狠的,挖了一個十幾米的陷阱,還準備了樹枝和網。人一旦掉進去,就算是會輕功,只怕也很難上來。”</br> 蕭嫣挑挑眉,聲音平淡:“他們倒是會玩。”</br> “我偷聽到他們的計劃是,晚上將你和狄大人迷暈,丟進陷阱里去。等明天出發的時候,你們沒有出現,他們就可以將逃兵的罪名安在你們身上了。”逐月說。</br> 蕭嫣有些無語,只是吃東西,沒有說話。</br> 這幾個人,就想出這些小把戲來?</br> 一旁的狄展開口說:“這些人果然是要整一些幺蛾子,你想怎么做?”</br> 蕭嫣一邊吃東西,一邊說:“你看著辦吧。”</br> 說完,就不再理會這件事,而是專心吃東西。</br> 狄展聽了蕭嫣的話,眼睛倒是亮了幾分,看著邱瑯琊說:“既然他們想要將我們丟陷阱里邊去,那我們就給他們來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何?”</br> “要怎么做?”邱瑯琊開口問。</br> 狄展朝著邱瑯琊和逐月勾了勾手指頭。</br> 邱瑯琊和逐月靠了過去。</br> 隨后,狄展就低聲跟邱瑯琊說起話來。</br> 等他們三人說完,蕭嫣已經吃好了,已經開始看一些從京城發來的消息了。</br> “都明白了吧?晚上我們就這樣做好了!”狄展笑著說。</br> 邱瑯琊和逐月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看著蕭嫣。</br> 蕭嫣抬眸看了一眼兩人,笑著說:“你們聽狄展的就行了,他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也不配為帝師之后了。”</br> “是。”邱瑯琊和逐月開口答應。</br> -</br> 在蕭嫣的主帳隔壁,是雷振的營帳。</br> 此時,雷振在跟司徒空下棋。</br> “你確定不阻止?”司徒空將自己棋子移動了一個位置之后,開口說道。</br> 雷振一笑:“有什么好阻止的,若是這種小把戲都中招的話,那她確實不適合作為軍隊的主將。到時候,接管軍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br> 說完,雷振直接吃掉了司徒空的一個卒。</br> 司徒空倒也不在意自己丟掉一個卒,將自己的車移動了數格,擋住了雷振進攻的道路之后,說:“你希望看到的結果是什么?”</br> 雷振將自己的炮并過來,將司徒空的車壓制住,不再讓他的車移動。</br> 除非司徒空愿意放棄自己的馬。</br> 隨后,雷振笑著說:“自然是希望,可以吃掉你的將!”</br> 司徒空嘴角勾了勾:“癡人說夢!”</br> 這老狐貍當然希望他可以取蕭嫣而代之,不過,他倒是覺得,這老狐貍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br> “也不一定!”雷振道。</br> 司徒空只是冷笑一聲,沒有再說什么。</br> -</br> 樹林之中,計無施、戴理和向之城三人帶著心腹將陷阱挖好之后,就讓心腹離開了。</br> 離開前,他們交代心腹回去之后,不可再離開營帳,并且今天的事情,不可跟任何人說起。</br> 那些心腹都是對他們言聽計從的,所以滿口答應,隨后就離開了。</br> 等到陷阱旁邊只有他們三人的時候,計無施就笑著說:“等過了今天,那討厭的女人就可以徹底離開軍隊了,我們也不用受她指揮和調遣了!”</br> “她會不會跟陛下告狀?”向之城問。</br> “她應該沒有這個臉!而且,就算她想要告狀,也沒有證據證明這是我們做的陷阱吧?這里是森林,有一兩個陷阱,不是正常的事情嗎?”計無施開口說。</br> 戴理有些暴躁,開口說:“為何不直接將他們結果了,一了百了!”</br> “若是他們死了,陛下肯定是要徹查的。不要冒這種險。將他們丟進陷阱,讓他們爬不出來,他們估計就不好意思說出來了。更加沒臉去調查了,這樣不是更好嗎?”計無施說。</br> 向之城聽了,覺得贊同,點了點頭。</br> 戴理則是沉默不語。</br> “好了,我們先回去,抓緊時間休息一會。等丑時一到,我們就動手。到時候,除了站崗的幾個自己人,其他人都睡著了。只要我們用迷藥將兩人放倒,就可以將他們帶出來,丟到陷阱里去了。”計無施說。</br> 向之城點點頭:“確實應該抓緊時間休息一下了,不然的話,明早可就沒有精神看戲了!”</br> 戴理哈哈一笑:“有道理,睡飽了,明早看一場戲,就更加開心了。”</br> 三人說著,就離開了樹林,返回了營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